古道探梅2007-03-03 17:02
梅開時節(jié)。難得相遇這放晴的時日，早早打理行裝，沿古驛道，虔誠尋遺韻，踏步探梅蹤。
梅，在鄉(xiāng)下的田頭溪邊村上，總能見其裊娜姿態(tài)，但皆是白梅，且大多只有一兩棵，但梅韻總在一瞥中，深駐于腦海。紅梅也并非沒有，但總是養(yǎng)在庭院里，偶爾探出一枝，占盡寒枝。最初知道賞梅為一雅事尚在讀小學(xué)，那時龍南山城文化館舉行新春燈謎活動，其中有“踏雪尋梅”四字，打《紅樓夢》中一人物。那時還不懂什么《紅樓夢》，對紅樓人物也一無所知，但稚嫩的我依然對這四字揮之不去，思想像綿綿春雨融入冰雪世界的梅韻里。只是那時所見皆是白梅，腦中意象自也并非“白雪紅梅”，而是白雪白梅，雖是少了那強烈的反差對比，但在那晶瑩世界里，想像梅花吐蕊笑迎飛雪的境界，也就讓我癡心難改了。
山道顯得雜草林立，偶爾齊人高的野草輕撫著面頰，癢癢的、澀澀的。山的一側(cè)水聲輕揚，田田流淌著，干渴中少了些春日那種嘩嘩的活潑。石子嵊古驛道，原先山城通往府里唯一的陸上通道，亦是府以上各官來龍南山城的陸上必經(jīng)之道，長17公里，一般寬度1.2米，途經(jīng)山城的龍洲、彈子寨、象形咀等地，有兩處接官亭，7座石拱橋，全是麻條石砌成。對望歷史的長河，坐轎的、打馬的、行腳的、憑吊的，一個個都成了遙遠(yuǎn)的記憶。草長草落，花謝花開，并不光滑的石板路上，還延伸著兒時的幽夢。喧嘩的人聲，擊碎著驛道的古意，于是我故意落下，沉思低吟，獨自沾染古道上的唐時風(fēng)宋時雨，讓探梅的詩意一點一滴浸潤心海。
幾經(jīng)曲折，前面已是人聲鼎沸。急行，轉(zhuǎn)彎，放眼，一片純潔的花海映入眼簾。正午陽光熱烈，暖暖地照在這片溫馨世界，微風(fēng)徐來，暗香浮動。一枝梅花橫斜于道旁，在這山野中，盡情恣意地綻放著她的白，她的純。虬枝錯節(jié)，花自零亂枝自斜。天公未作美，少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自然短少了一份踏雪尋梅的野趣，但“閑來立斷清風(fēng)影，衣袂拂處香滿袖”卻是大寒天氣所不能比擬的。人聲喧嘩，驚破梅夢，有零碎梅花，飄然自枝而落，裊裊似雪舞。索性坐梅下，感受“梅破知春近”的那份欣喜，憐撫半縷梅魂，惜無美酒伴梅香，怨無羌管臨風(fēng)笛，唯借唐風(fēng)宋韻，三嗅清香當(dāng)一杯，揀盡寒枝伴清孤……
地上零碎散落的梅花，或靜臥于草叢，或閑躺于山石。人真是個貪心之物，此時的我，面對瓊枝亂花，竟遺憾未能目睹“林下積來全似雪，嶺頭飛去半為云”的那種落梅境界。想來到那時，又遺憾不能看萬顆梅子齊滴翠，風(fēng)動綠波映驕陽的場面。古人云：知足者常樂。對人對物還是少一點欲望，多保持一份平常心好。就如此時，無笛可吹口哨，無酒可嗅花香，無美人左右可伴梅魂，一切自在一切樂趣自取于自身耳。山野無拘，真性隨意而為，亦乃人生一大快事哉。珍惜現(xiàn)在，把握當(dāng)前，在物欲橫流的滾滾紅塵中，難得的是保持一份如梅的心境，以潔傲世，不與群芳爭艷，不與濁氣同流，自留清氣滿人間。同行有詩友詩興大發(fā)，即吟：百草千花俱成眠，寒路誰家系香輦？橫笛聲遠(yuǎn)玉香故，留與春風(fēng)共纏綿。有友若此，不亦快哉！
歸去聞聽《一剪梅》，尚有梅香繞梁間，不恨未折一枝梅，自有山野真氣息！抱得梅花夢歸，心性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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