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福建日報
漳州建郡千年,周匡物是公認的漳州第一進士,官至高州刺史,其兄長周國業(yè)中了明經進士,兄弟倆雙雙及第,至今漳州龍海仍有“雙第”之地名。值得一提的是,周匡物還是一位大詩人,代表閩人競秀唐代元和詩壇,在詩人如云的唐朝嶄露頭角,至今《全唐詩》仍收錄其多篇詩作。
未第馳名閩詩壇
“漳州”這個名字已經有1300多年的歷史了。唐高宗儀鳳二年(677年)四月,陳政因積勞成疾,卒于任上。陳元光襲職,代父領兵平息叛亂,并認為欲使該地長治久安,必須創(chuàng)立州縣,教化治民。于是,他上疏朝廷,奏請在泉潮之間增設州縣,取名漳州,并遣派刺史管理。時值武后親政,唐垂拱二年(686年),下詔批準創(chuàng)建漳州府,轄漳浦、懷恩二縣,漳浦附州為縣,任命陳元光為漳州刺史。
至此,在泉州府與潮州府之間多了一個漳州府。漳州大地文風漸起,終于在建州130年后,也就是唐元和十一年(816年),終于有學子率先登科高中進士。
雙第,位于漳州龍海西部,現為龍海區(qū)下轄的副處級“雙第華僑農場”。雙第邊上有一座山,原名為天成山,當時少年周匡物就在天成山之麓讀書。
周匡物堪稱“學霸型”學生,以詩見長,年少時就在福建詩壇闖下一定的名氣。彼時,還在天成山苦讀的他,寫下一首《自題讀書堂》:“窗外卷簾侵碧落,檻前敲竹響青冥。黃昏不欲留人宿,云起風生龍虎醒?!泵枥L在偏僻荒涼的天成山,少年獨守寒窗苦讀,抱著“敲竹響青冥”之志向。
周匡物家境貧寒,甚至連去參加科舉考試的盤纏都不夠?!洱埾h志》記載,當他走到杭州錢塘渡口時,交不起船費未能渡江,便在留宿定南公館時題詩《應舉題錢塘公館》,記錄當時窘迫的境況。詩曰:“天塹茫茫連沃焦,秦皇底事不安橋?錢塘渡口無錢納,已失西興兩信潮?!焙贾荽淌繁R元輔剛好在公館巡查,見到題詩,深為痛惜,訓斥了渡口官吏后,又找來專船把周匡物送過江去。不僅如此,刺史還立下規(guī)矩,以后不能收取舉子過渡錢。
莆田晚唐大學者黃璞所撰的人物志《閩川名士傳》記錄了這則典故,也被《太平廣記》轉載過,并稱周匡物“時以歌詩著名”,而此詩此事亦成為千古美談。
御試詩作傳一時
唐元和十一年(816年),朝廷科考又開始了。周匡物在京城長安經過多年的備考后,終于進士及第,在33名進士中排名第四,差一點就中了探花,成為漳州建州后第一位經正式科考而中的進士,其御試時作《學殖賦》及《鶯出谷詩》,傳誦一時。
周匡物曾賦《軒轅古鏡歌》詩,有名句“欲向高臺對曉開,不知誰是孤光主”,主考官王播讀后對其才學很欣賞。進士揭榜之后,當時的皇帝唐憲宗李純嘉賞周匡物,敕改“天成山”為“名第山”,周匡物因此號稱“名第先生”。此前,由于哥哥周匡業(yè)已明經及第,兄弟雙登第,因而“名第山”在民間也稱“雙第山”。
高中進士后的周匡物,抑制不住喜悅的心情,賦詩一首《及第謠》:“水國寒消春日長,燕鶯催促花枝忙。風吹金榜落凡世,三十三人名字香。遙望龍墀新得意,九天敕下多狂醉。驊騮一百三十蹄,踏破蓬萊五云地。物經千載出塵埃,從此便為天下瑞?!?/p>
為人質樸的周匡物也不忘第一時間寫了一首詩感謝主考官。他在《及第后謝座主》詩中寫道:“一從東越入西秦,十度聞鶯不見春。試向昆山投瓦礫,便容靈沼濯埃塵。悲歡暗負風云力,感激潛生草木身。中夜自將形影語,古來吞炭是何人。”
詩中說,離開東越(漳州古屬閩越之地)老家來到京城長安,10多年來閉門苦讀,即便是春天也足不出戶,只能從黃鶯的啼叫聲里感受春的氣息。更像是一片瓦礫試著投向昆侖玉山之中,我這草木之身,是借您的風力才能夠直上青云。夜深人靜時,看著自己的影子,心想古代漆身吞炭的是什么人呢?
周匡物借戰(zhàn)國時豫讓漆身吞炭、回報知己的典故,委婉地答謝主考官知遇之恩。
詩作競秀元和年
唐代的詩歌空前繁榮,達到完美的藝術境界,成為時代的文化標桿。在唐代,詩壇有兩大巔頂盛世,一個是以李白、杜甫、王昌齡、王之渙等為旗幟的盛唐時期,另一個則是以韓愈、白居易、劉禹錫、柳宗元等為主的中唐時期,這個時期主要集中在唐憲宗元和年間。
中唐時期,即唐德宗貞元至唐憲宗元和年間,社會比較安定,出現了短暫的回升現象,也營造出唐詩史上的第二高潮,故稱之為“元和詩壇”。周匡物是元和十一年(816年)高中進士的,是年,韓愈49歲,白居易45歲,劉禹錫45歲,柳宗元44歲,元稹38歲?!墩闹莞尽凡]有記載周匡物的生卒年月,無從知道他中式時的年齡,不過從《及第后謝座主》透露的信息來估計,周匡物當時的年齡應有30多歲。
元和十一年(816年),周匡物在京城長安寫下多首出名的詩歌。與此同時,詩壇也發(fā)生了許多大事件。那一年的韓愈為政敵所構陷,任太子右庶子,是典型的閑官,因而寫下《游城南十六首》等名詩作;白居易在江州任司馬,秋送客至湓浦,作出“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名句,隨后又有《答戶部崔侍郎書》《春游西林寺》《宿東林寺》等10多篇詩作;劉禹錫在連州任刺史,柳宗元在柳州任刺史,均詩作連篇;這一年,被譽為“詩鬼”的李賀卒于昌谷故居,時年才27歲。
高中進士后,周匡物初任雍州司戶。元和十四年(819年),被武寧節(jié)度使國公李塑薦為五行軍參事,在任兩年,后又任廣東高州刺史。有政績,祀名宦鄉(xiāng)賢祠。
周匡物詩工于詠物,刻畫盡致,在元和年間寫下大量詩篇,其中不乏佳作,著有《周匡物詩集》。遺憾的是詩集已佚,現只存《古鏡》等詩5首,收入宋人所撰《全唐詩話》,清修《全唐詩》并采錄,“補遺”復錄2首。
可惜的是,當時正處于唐朝第二個詩壇高峰,比周匡物更優(yōu)秀的詩人太多了,以至于他還不夠閃亮、不夠突出。300多年后的北宋,尚書右丞張征(也作張澄)是這樣評價他的:“漳南周匡物,競秀元和年。作句詫親友,進為鄉(xiāng)黨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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