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堂
詩詞課
(詩篇)
在唐朝詩人班級里,有才華有個性的同學太多了,賀知章恐怕很難出眾,《全唐詩》里收錄他的詩也不多,只有十九篇而已,比起高產的李白同學和杜甫同學,毛毛雨啦。但大家對賀知章都很熟悉,每當春暖花開時節(jié),小朋友一看到柳樹,馬上會想到他的那首《詠柳》。
翻一翻唐朝詩人的履歷,我們會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很多詩人都命運坎坷,一生難言幸福。比如,我們熟知的“初唐四杰”中,盧照鄰飽受疾病折磨,郁郁而終;王勃因言獲罪、溺水而亡;駱賓王參與兵變、下落不明;楊炯算是命運相對好點的,做過一段時間的小官,但后來也被貶了,一直碌碌不得志。然而,我們今天要說的賀知章恰恰相反,他一路走來順風順水,過得非常滋潤。故而,他的詩也是樸實真摯,少有凄婉哀傷的格調。
賀知章從來都是一個樂天派,總是一副樂呵呵與世無爭的樣子,平常喜歡開開玩笑,結交各路朋友。在唐玄宗時期,他深受皇帝和皇太子的信任,先后擔任太常博士、禮部侍郎、太子賓客等官職,享盡榮寵。發(fā)生在賀知章身上最有趣的一件事是“爬墻事件”。那時候,賀知章正擔任禮部侍郎,有一年,唐玄宗李隆基的弟弟岐王李范去世了,舉辦葬禮的時候要安排幾個貴族少年擔任“挽郎”,去負責牽引靈柩。做挽郎可不是喪氣的事情,而是一個美差。因為等喪事辦完了,這幾個“挽郎”將被安排官職,有這種好事,誰不搶著干?而選拔“挽郎”的事正好歸我們老賀管。但是大家都搶著干,僧多粥少,賀知章怎么都擺不平,最后還是得罪了一批人。那些沒當上“挽郎”的人就到賀知章家里去鬧,嚇得老賀爬到了墻上。老賀已經夠狼狽了,可人家還是不肯罷休,就在墻下面等著要說法。賀知章被逼得沒辦法,竟可憐兮兮地對下面的人說:“聽說寧王也快不行了,大家先回去,下次還有機會呢!”你瞅瞅,這是一幅多么哭笑不得的場面。這話要是傳到寧王的耳朵里,還不從病床上爬起來找他算賬?
或許正是因為賀知章的淳樸、灑脫,所以上到皇帝太子,中到官場同僚、下到市井小民,都樂意接受這個風趣幽默的人,當時的很多文人賢士都很仰慕他,甚至連李白都甘心做他的粉絲。好人緣使得賀知章被后人編入許多耀眼的文壇黃金組合,他和張若虛、張旭、包融并稱“吳中四士”;與李白、張旭等并稱“飲中八仙”;又與陳子昂、宋之問、王維等并稱為“仙宗十友”。你看,人家的朋友圈多么辣眼!賀知章在朝廷混跡五十年,直到八十六歲才告老還鄉(xiāng)。臨走時,唐玄宗和太子還親自寫詩為他送行。人緣好成這樣,你服不服?所以,唐朝詩人班里的組織委員非他莫屬。
白發(fā)蒼蒼的賀知章回到了家鄉(xiāng),又見到了熟悉的家鄉(xiāng)山水,他觸景生情,寫了兩首《回鄉(xiāng)偶書》,編入課本的那首我們不再贅述,現(xiàn)在我們講第二首。
這首詩其實是第一首詩的續(xù)集?!半x別家鄉(xiāng)歲月多”,賀知章感慨,自己離開家鄉(xiāng)的日子太久了。他在第一首《回鄉(xiāng)偶書》里已經說過,“少小離家老大回”。是啊,整整五十多年了,離開時還是意氣風發(fā)的青年,回來已是霜華滿鬢的老翁。賀知章回來了,他看到了家鄉(xiāng)的許多變化,所以吟誦出了第二句:“近來人事半消磨”。到底發(fā)生了哪些變化,我們不得而知。不過,我們可以想象,或許,詩人記憶中的“人和事”已經“消磨”去了昔日的印記。村旁的小柳已經長成了挺拔的大樹,村里的孩童已經長大成年,道路橋梁已經修葺一新,一切,都是一番新的景象……
斗轉星移,物是人非,事物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變,那么什么沒變呢?賀老把目光轉到了那汪湖水。“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只有家門前那片湖水,依然是那樣平靜,依然那樣清澈。春風吹過,湖面漾起一絲絲漣漪,還是以前的樣子,就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一如我離去時那樣。只是那個昔日在湖邊嬉戲的兒童,那個在湖邊苦讀的少年已經不在,我再低頭向湖中望去,湖水中有一個老者的倒影。
年邁的賀知章獨自站立在波光粼粼的鏡湖旁,他在想什么?他在懷念什么?他會想起那段爬墻的趣事嗎?以賀老的豁達性格,他肯定會抱以會心的一笑吧。
賀知章的兩首經典詩,我們一起溫習一下吧。
回鄉(xiāng)偶書·其一
唐 賀知章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詠柳
唐 賀知章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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