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漢地區(qū),由于方言發(fā)音與普通話的區(qū)別,部分人的姓氏常常被“漢化”,聽起來感覺像被改了姓,讓人莫名其妙。常言道:“入鄉(xiāng)隨俗”,有些姓被武漢人“改讀”,盡管聽不順耳,去作無謂的抵抗毫無意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好順其自然,默默接受。
全國推廣普通話是解放后的事情,而在此以前,各地方言已經使用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武漢地區(qū)對部分姓氏的讀音,歷來就是讀的方言音,也就是古音。古音雖然與國家統(tǒng)一制定認可的普通話的標準不符,但本質上也是傳統(tǒng)文化的口口相傳。
至今,還沒有人對武漢版姓氏讀音進行專門整理,也沒有人就此進行專題研究。以下記錄的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武漢地區(qū)姓氏方言發(fā)音,也許就是原生態(tài)古音的遺存,可供有心人參考與探究:
諶:多音字,作姓氏時分別讀chén和shèn。在武漢地區(qū),一般讀后一種音,武漢地區(qū)沒有卷舌音,s和sh不分,所以, shèn在武漢人口中發(fā)音為sèn。例如漢口江岸區(qū)靠近長江邊的一個地名,叫諶家磯,武漢人就讀sèn家磯。
著名作家諶容,有人將她的姓讀成chén,也有人讀成shèn,據說,她于1936年10月出生于漢口。2017年1月14,搜狐網發(fā)布了一篇元文元的原創(chuàng)文章《陳寅恪先生的名字讀法與約定俗成的語言現象》,文中說:“在一次會上,有人說到諶容是chen容,不料,諶容自己說自己是shen容,我們家人幾輩子都說自家姓shen,因此,我不是chen容是shen容?!蓖瑯?,武漢人幾輩子都讀sèn家磯,如果讀chén家磯,那一定不是武漢人。
褚:普通話讀chǔ,武漢人一般讀xǔ,讀如“許”。也有年輕人按同音字“楚”字讀成“丑”,無論是讀普通話的chǔ,還是按“楚”字讀成“丑”,似乎都不是武漢音的讀法。
戚:普通話讀qī,武漢話讀qí,二聲,讀如“其”。
柏:普通話讀bǎi,武漢話讀bé。
蘇:普通話讀sū,武漢話讀sōu,讀如“搜”。
魯:普通話讀lǔ,武漢話讀lǒu,讀如“摟”。
薛:普通話讀xuē,新武漢人按普通話拼音和武漢話聲調讀xué,部分老武漢人讀xié,讀如“斜”。薛仁貴,老武漢人一般讀作“邪仁貴”。
賀:普通話讀hè,武漢話讀huò,讀如“貨”。
常:普通話讀chánɡ,部分武漢人讀作sánɡ,讀如“裳”。
樂:普通話讀yuè,武漢話有兩種讀音,一種讀luó,武漢話“l”和“n”不分,讀如“挪”;一種讀yó,近似“喲”的二聲。樂姓,在武漢話里應按“y”音讀yó,而按“快樂”的“樂”字讀,當是誤讀。
岳:普通話讀yuè,武漢話讀yó,與“樂”姓同音。如果在點名時有人叫岳玉梅,另一人叫樂玉梅,兩個不同姓的人會同時答應。
尹:普通話讀yǐn,部分老武漢人讀yǔn。
呂:普通話讀lǚ,武漢話讀yǔ,讀如“雨”。
紀:普通話讀jǐ,三聲,武漢人讀jì,四聲。“紀”、“計”同音。
曲:普通話讀qū,武漢話讀qú,二聲。
屈:普通話讀qū,武漢話讀qú,二聲。屈姓與曲姓同音。
項:普通話讀xiànɡ,武漢話讀hànɡ。與項同音的“巷”字,如巷子,武漢話讀hànɡ子。項英,老武漢人都讀hànɡ英。
祝:普通話讀zhù,武漢話讀zóu,讀如“軸”。
阮:普通話讀ruǎn,武漢話讀yuǎn,讀如“遠”。武漢話里,“軟”與“遠”同音。2011年前后,時任武漢市委書記是阮成發(fā),市長是唐良智,網友稱之為“軟(阮)糖(唐)組合”。
冉:普通話讀rǎn,武漢話讀yuǎn,與“阮”姓同音。
危:普通話讀wēi,武漢話讀wéi,二聲,讀如“圍”。
郭:普通話讀ɡuō,武漢話讀ɡuó。二聲。
葛:普通話讀ɡě,武漢話讀ɡuó。二聲。與“郭”同音。
徐:普通話讀xú,武漢中心城區(qū)讀xú,黃陂等地區(qū)讀xí。
舒:普通話讀shū,武漢話讀xū,讀如“虛”。武漢話里,“書”和“輸”都讀“虛”,與“緒”諧音,因此,有人打牌老是輸,人們詼諧地稱之為“書(輸)記”或“光緒(輸)皇帝”。
駱:普通話讀luò,武漢話讀luó,二聲,與“羅”同音。
柯:普通話讀kē,武漢話讀kuō,一聲。
盧:普通話讀lú,武漢話讀lóu,讀如“樓”。
陸:普通話讀lù,武漢話讀lóu,二聲, 與“盧”同音。
路:普通話讀lù,武漢話讀lòu,四聲,讀如“陋”。
莫:普通話讀mò,武漢話讀mó,二聲,讀如“磨”。
解:普通話讀xiè,武漢話正確的發(fā)音為hài,很多人不知其理,而讀ɡǎi,讀如“改”。 山西地名解州的“解”,就讀hài。武漢江夏地名豹澥(豹子澥)的“澥”,武漢人讀hǎi,讀如“?!?。讀“?!笔钦_的方言讀音。
應:普通話讀yīnɡ,武漢話讀yìn,四聲。
諸:普通話讀zhū,武漢話讀jū,與“居”姓同音。
朱:普通話讀zhū,武漢話讀jū,與“居”“諸”同音。
諸葛:普通話讀zhū gě,武漢話讀jū ɡuó。
嵇:普通話讀jī,武漢話讀jí,二聲。
裴:普通話讀péi,武漢中心城區(qū)讀péi,黃陂等地讀pí,與“皮”姓同音。
榮:普通話讀rónɡ,武漢話讀yónɡ。
翁:普通話讀wēnɡ,武漢話讀wōnɡ。
封:普通話讀fēnɡ,武漢話讀fōnɡ。
豐:普通話讀fēnɡ,武漢話讀fōnɡ。與“封”姓同音。
儲:普通話讀chǔ,武漢讀話qú,與“曲”、“屈”同音。
仇:普通話讀qiú,武漢大部分人讀cóu。應讀“求”。
祖:普通話讀zǔ,武漢話讀zǒu,讀如“走”。
束:普通話讀shù,武漢話讀cóu,讀如“仇”。武漢話里“結束”讀如“結仇”。
葉:普通話讀yè,武漢話讀yé,二聲,讀如“爺”。
宿:普通話讀sù,武漢話讀sóu,讀如“熟”。
蒲:普通話讀pú,武漢話讀pǔ,三聲。
鄂:普通話讀è,武漢話讀ó。
屠:普通話讀tú,武漢話讀tóu,讀如“投”。
蒙:普通話讀ménɡ,武漢話讀mónɡ。
翟:普通話讀zhái,武漢話讀zé,讀如“哲”。
容:普通話讀rónɡ,武漢讀話yónɡ。
易:普通話讀yì,武漢話讀yí,二聲,讀如“移”。
戈:普通話讀ɡē,武漢話讀ɡuō。
匡:普通話讀kuānɡ,部分漢陽、黃陂等地區(qū)人讀qiānɡ?;j筐也讀luó qiānɡ。
闞:普通話讀kàn,武漢話讀kǎn,讀如“砍”。
那:普通話讀nā,武漢話讀nà,四聲。比如歌手那英,在武漢,沒有人讀nā,清一色都讀nà,并不是不知道有nā這種讀法,而是一向都讀nà。
饒:普通話讀ráo,武漢話讀láo,讀如“牢”。
鞠:普通話讀jū,武漢話讀jú,二聲,讀如“菊”。
權:普通話讀quán,分部武漢人讀cuán,讀如“傳”?!叭毙?,在武漢也被讀作“傳”。
皇甫:普通話讀huánɡ fǔ,武漢話讀huánɡ pǔ?!案Α毙?,也讀pǔ。
黑:普通話讀hēi,武漢話讀hé。
任:普通話讀rén,部分武漢人讀成rèn和lén。
眭:普通話讀suī,認識此字的武漢人也讀suī,很多武漢人不認識這個字。20世紀90年代,武漢市規(guī)劃局有一位局長,名叫眭錄明,在機關內部,很多人都叫他“尿局長”,因尿字方言音為suī,有人感覺奇怪,這么叫也太不禮貌了吧,一了解,才知道沒叫錯,“眭”與“尿”同音。
周:普通話讀zhōu,一般情況下,武漢人也讀zhōu,與“鄒”同音。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當有人喊叫“老周”“小周”時,周字發(fā)生音變,發(fā)音為zuō,與“啄”諧音。這種現象在方言學里叫“小稱(謔稱、昵稱)變讀”,比如梳頭的“梳”sōu變讀成sō;蠶豆的“豆”dòu變讀成dò;太(祖母)tài變讀成tê(四聲);老板的“板”bǎn變讀成bê(三聲)。如此等等。周字,前面沒有修飾語時,都讀zhōu,如果前面加了修飾語,比如“服周”“老周”,這時,變讀成zuō,所以,很多人未知其理,以為“不服周”是“不服啄”。
掌握了上述武漢版姓氏發(fā)音,新武漢人和外來人就會對“改姓”不足為奇了,也不至于再鬧誤會了。有心關注武漢方言的讀者可將本文收藏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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