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喬紫葉
2017年3月18日,春天的第一場中雨,說來就來了。
下午五點十四分,開始天黑,看不見雨的顏色是什么,雨滴打在天臺上,打在窗臺的不銹鋼防盜網上,把寂靜之聲放大。喧鬧的城中村沒有人語,只剩下春天來的第一場中雨。
躺在床上小憩,急促的雨聲從遠而近,瞬間敲醒了神經,帶走了睡意。在幽暗的房間里尋找床邊的拖鞋,走向陽臺觀看這場雨,然后隨手取下晾在窗臺上的衣物。
春天的第一場中雨,沒有電閃,只有短暫的雷鳴。雷鳴跨過冬天和城市上空的霧霾遠道而來,卻被一聲狗吠驚得破碎一地。農耕文明的血液早已在城市的脈搏中被稀釋,那聲春雷還來不及驚醒萬物,便已被城市的樓宇吞噬,還來不及與它告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春雨濺起無色的水花,穿過密集的雨線,我看見了這個城市的虛無。這是一種無法對新鮮事物產生熱枕的無力感,不管多少年,用多少個日夜,除了雨聲驚擾歲月,我并不在乎這個城市來了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我只在乎此刻有多少人站在與我同一等高線上,捕捉這一場春雨的信息。
天空幽暗,雨聲時大時小,夾雜著一絲小孩子的哭鬧聲,但他絕不是為這場雨而哭,也不會因為與雨水的親昵而遭到大人的責備。
這是一場毫無征兆,也毫無期待的春雨。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場雨是不是下錯了時間,來了個錯誤的地點。
曾經,我對雨總是愛恨交加,她的不期而至讓我驚喜而又焦灼。那一聲春雷響起,我知道有些冬眠的動物該出洞了,有些野果子開始成熟了,骨子里的農耕血液又該沸騰了。而雨來時,我焦灼于沒有一把體面的小紅傘讓我走進多雨的春天。
現在,我對雨總是厭惡多于歡喜,她來或不來,我都將在同一條路線上急促行走,或站在同一個位置波瀾不驚。雨來時,我撐開一把傘,不露聲色,把雨滴和世界拒之傘外。雨走時,我收起折疊傘,把最后一顆雨滴甩干。
忽然之間,我發(fā)現有些事物已經變了,感知變得麻木,有違常理也變得習以為常。人不再依靠自然規(guī)律休養(yǎng)生息,而是不擇手段去讓自然事物適應人的步伐。不再敬畏,便就缺乏感知。
這場在春天的三月里,伴隨著春雷降落在城市里的春雨也一樣,潤物有聲,過后卻悄然無跡。
唯有雨滴降落的地方,那一灘無法消除的水漬,還有那一方污水濺濕的褲腳告訴我們,一場春雨伴隨著一聲春雷,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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