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簽: 雜談 |
最近常常想到阮籍。后人喜歡叫他阮步兵,盡管他后來官至大將軍從事中郎,是司馬氏的親信幕僚。在現(xiàn)在的話,應該是辦公室主任,專門負責擬各種司馬氏的公告啊,奏折之類。
他的兒子要學他,喝酒,出游,狂放不羈,他不許,他說他們家有個阿咸(侄子阮咸)就夠了,你不要摻和。這一點跟他的好友嵇康一樣,不謀而合?我們已經(jīng)不知道真實了。
年少的時候,他可以閉門數(shù)月讀書,后來的元康名士們假稱學習阮籍,至少好好讀書他們沒學,其他的也大多學錯了……嗜酒,喜歡“嘯”,搞不清這是什么,也許是唱歌,也許是吹口哨,也許就是吼叫;擅長彈琴,好像這一類的閑人雅士都喜歡音樂,尤其好琴……
“當其得意,忽忘行骸”,打小就得了一個“癡”名。
比較有名的是他的青白眼,見到喜歡的人,青眼相向,“青眼”也就成了看好、欣賞的意思;不喜歡的人,就翻白眼……對于嵇康,他就是青眼,而嵇康的哥哥嵇喜,他卻是白眼,嵇康也正是聽說了這個,才去拜訪他。都是同類啊~那樣的率性沒有顧忌的樣子……其實,也不是沒有顧忌的吧,不過,比平常人似乎要少,也正是因此,才成就了他們的不凡吧!
司馬氏以禮教治天下。阮籍卻是在激烈地反對禮教。
據(jù)說他有“仇父”情結。有一次官方宴會,聊天,有司提到有兒子殺了自己的母親,他阮籍說:“嘻!殺父乃可,至殺母乎?”殺父親還可以,用得著殺母親嗎?一言驚起四座啊~更是讓一直在找他麻煩想殺了他的鐘會給糾住了,不過,他還是平安……
居喪之禮,禮教一向甚嚴。什么三年守孝,期間不準飲酒吃肉近女色。他卻在別人來吊唁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有一個人來吊唁,看到他的樣子,散發(fā),不哭,那個人自顧自完成一系列禮教所規(guī)定的吊唁之禮,走了。后來人家問他,他說阮籍是方外之人,可以不崇禮典,他是個俗人,只好遵守禮法。俗人嗎?我們都是??!哦,忘了說了,那個喪禮是阮籍的母親死了,他從小父親就死了。傳說,他聽到母親死訊的時候,正在和人喝酒,聽了以后繼續(xù)喝,喝了很多很多,大叫一聲,吐了許多血。不是不悲傷,只是不想遵從那種喪事的形式:主客見面,孝子大聲嚎哭,客人讓節(jié)哀,下一個客人……禮教對于這個有嚴格規(guī)定。再多的感情都會被這種形式磨滅。也曾有熱血夢想,夢想有一天清掃天下,然而見多了形式見多了世事,多澎湃多熱血的夢也破了,阮籍是,自古至今很多人都是。圣人只存在人們口中,想當救世主的人往往甚至根本沒法自救!
他做官,卻又公然破壞男女大防。鄰居家有夫之婦很漂亮,當壚賣酒,就像那個卓文君落魄時那樣子。他老帶個小孩子(后來也成名士的一個小孩,魏晉時人成名都很早)跟那個美女喝酒,醉了就睡到那個女子身邊。女人的丈夫不放心,偷偷看,終于確定阮籍什么也沒做。哦,忘了說了,史書記載,阮籍是相當英俊的,至少以當時的審美標準,絕對是美男子。
禮教中叔嫂之禮極嚴,他嫂子回娘家,阮籍相送,現(xiàn)在沒什么,當時傳為笑談,阮籍聽了,放言;禮教怎能束縛我這種人!
還有,他鄰居家有個小才女未嫁就死了,阮籍和人家沒有任何親戚關系,他跑到人家家里哭那個女孩,哭完了又走了。別人看著莫明其妙!
晉文帝曾經(jīng)想和阮籍結為親家,讓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后來的晉武帝娶阮籍的女兒。他阮籍大醉六十天,沒有給晉文帝開口的機會,此事不了了之。晉文帝對他的評價是這個人“至慎”,每次和他聊天都是小心得很。和他的言行相反吧?其實也沒什么,伴君如伴虎。敢在眼皮底下不當面的用言行示威抗議已經(jīng)是很勇敢的行為了,不是辯護,是事實。雖然,有時候覺得阮籍的行為就像小孩子斗氣一樣,但是,他心中的真正感受我們怎么能全部了解呢?
他喜歡一個人駕車,無目標的隨便走,走到無路可走時,就大哭一場回來這就是后來王勃《滕王閣序》里說的,“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司馬氏一手顛覆了曹魏,魏晉之交的名士有良心的都會陷于極深的苦悶吧,這也只是苦悶的一部分吧,歷史就是這樣,很多事情,你只能猜,猜了也無法去全部求證,我猜的那個太離譜,不提也罷!
用他自己的詠懷詩結束好了,阮籍善寫詩,——“愿為云間鳥,千里一哀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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