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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軍哥
圖丨荷子 嵐山野人
秋收·農(nóng)忙假
幾天前刷朋友圈，看到同學這樣一條動態(tài)：
“父親打電話給我，說家里的稻子黃了，再不回來幫忙，下雨就割不成了。同學白天忙完工作及家事，半夜買了無座票趕回老家，一是幫點小忙，二是探望很久沒見的父母……”
看到這條信息，內(nèi)心一顫。同樣出生農(nóng)村，此種情形感同身受。
時下，正值家鄉(xiāng)秋收的大忙季節(jié)，收花生、打栗子、割稻子……家鄉(xiāng)天氣也一直不太好，時有陰雨，不少水稻倒伏，秋收可謂爭分奪秒！
實際上，我們這一代，如今大都在城市工作，家鄉(xiāng)丘陵地帶，田也很少，現(xiàn)在大部分都是機械化收割，年邁父母在家種田的那點收獲與損失，對生活的影響，微乎其微。
這一舉動，更多是源自于一種情感，一種親情。
這種情感至少可以追溯到少時的農(nóng)忙假。
那時候的農(nóng)忙，可比現(xiàn)在重要和隆重的多，秋收的那半個多月，每家每戶都像上了發(fā)條的機器，山上、田里、地里到處是忙碌的身影，很難在村里白天看到人。
那些年的秋收，可是事關(guān)一家人生計的頭等大事，稻子的收成關(guān)系到來年的口糧，板栗、花生、秋茶等作物收成則事關(guān)孩子的學費、家里的大件添置、娶媳婦的彩禮、過年的年貨……
所以，當年這個時候，無論小學初中，都會放一個長假——農(nóng)忙假！
這個假可不是現(xiàn)在的國慶休閑長假，而是實打?qū)嵉拇笕诵『R上陣的秋收假。
在我的記憶中，讀小學的農(nóng)忙假，就開始要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兒：爸媽下田之前，會吩咐姐姐做飯，我負責送飯；或者去送水，送叔叔爺爺們打好的捆谷用的草繩……當然干的最多就是撿谷，不僅為自己家里的撿，還會有勤工儉學的任務(wù)。
后來再大一些，父親給我一把鐮刀，我很興奮的接過——終于可以像大人一樣割稻子了！
然而，一開始那股新鮮勁兒很快消失了：且不說稻子豁人無比，長時間的低頭彎腰，機械重復(fù)一種動作，很快腰酸背痛，加上不熟練，自己的手也割了，毒辣的太陽，不一會大汗淋漓，連連喊累，直想放棄！
也正是那時，開始真正體會到父母的不易，當農(nóng)民的苦，什么叫“靠天吃飯”。
趕上秋雨，稻田里積水，之前起的放水溝也沒用了，全變成了稀泥，一腳下去，半天拔不起來，割谷就要谷樁留高些，這樣才能避免割好的稻穗放在上面不拖泥里，極其費勁，如果稻谷因下雨倒伏，那更是難上加難，收割起來讓人崩潰。
割谷只是秋收的最初步驟，更苦的是挑稻子，家鄉(xiāng)叫'挑草頭’。把收割好的稻谷從田里捆好，挑到稻場。
成熟的稻子捆成一挑，非常重！最要命的是，不論距離目的地有多遠，挑草頭是不能歇氣的：谷穗在下面，歇氣的話，勢必要放下?lián)?，就會?dǎo)致成熟的稻谷脫落，所以再遠也必須一口氣挑到目的地。
有一年農(nóng)忙假，我去姥娘家?guī)兔?，那時候已經(jīng)是高中了，自己主動要幫姥娘挑稻谷，老人家特別捆了比成人小一半的草頭給我，我想稻草多輕！
誰知擱到肩頭上就是一個趔趄，沒走幾步，肩膀就開始勒的生疼，咬著牙堅持走了幾百米，還是到了我忍耐的極限，不管了，直接把單子放下。挑草頭歇氣，我這個做法被旁邊田里勞作的鄉(xiāng)親笑了很久！
家鄉(xiāng)丘陵山區(qū)多，有不少田在偏僻的山谷，往往距離稻場不僅遠，而且山路崎嶇，挑草頭更是一項苦得不能再苦的活計。
舅舅家的田就是這樣，那時候每年父親幫忙去挑草頭，回家累的話都不愿意講，肩膀勒出血，晚上吃完飯都是倒頭就睡，第二天天沒亮，還要繼續(xù)忙碌！
種田一年忙到頭，繳完公糧，也只能維持溫飽，后來很多人開始外出打工，一些田地出現(xiàn)撂荒，農(nóng)忙假也漸漸也取消了。再后來，機器收割開始普及，收割比以前輕松不知道多少，不少種田大戶，一家種幾十上百畝也不是問題！
然而，農(nóng)忙假幫忙秋收，卻成為我們后來人生成長的一種難忘的經(jīng)歷。讓人真正體會到每一粒糧食的來之不易，理解了為啥長輩們?nèi)绱苏湎ЪZ食；讓人真正領(lǐng)會到父母的苦，在農(nóng)村的苦，自己能求學的不易；想拼命地努力，去爭取更好的生活。
時代不同了，沒有必要用當年的那種農(nóng)忙假的辛苦去教育孩子。但有一點，當年我們的經(jīng)歷，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教育，父母的生活如此，農(nóng)忙假給了我們一個體會他們最辛苦的片段的機會，讓少時的我們毫不遮掩的體會到個中的艱辛！
這種教育，是任何書本上也學不來的。
科技經(jīng)濟發(fā)展到今天，我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遠離繁重的體力勞動，然而，生活的本質(zhì)沒有變：那就是給孩子真實的成長，讓孩子懂得困難與艱辛，教孩子珍惜饋贈與財富，引導(dǎo)孩子依靠勤奮和努力，才是對孩子最深邃的饋贈。
農(nóng)忙假帶給我們的，就是把當年體驗的艱苦化成今天追求幸福的動力，把當年父母的辛苦化成今天對父母的眷戀與感恩！是未來漫長的道路，無論走得多遠，心心念念的，永遠是那個魂牽夢繞的村莊，那片一望無際的稻田，那些遙遠卻親切的鄉(xiāng)音……
◆ 母親這代人
◆ 待不熟的他鄉(xiāng)，回不去的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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