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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鑒賞〗現(xiàn)代詩(一八二) 食指/樹才/孫大梅的詩
現(xiàn)代詩(一八二)
食指/樹才/孫大梅的詩
素材.音樂.圖片/網(wǎng)絡(luò)   編輯/雨中笠翁
目 錄
食指的詩
共26首:*相信未來 *熱愛生命 *憤怒 *命運 *瘋狗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煙 *酒 *還是干脆忘掉她吧* 魚兒三部曲 *在精神病院 *寒風(fēng) *靈魂 *我的心 *愿望 *我的小房間 *受傷的心靈 *落葉 *落葉與大地的對話 *詩人的桂冠 *向青春告別 **人生舞臺 *你 歸宿* 我不知道 *
樹才的詩  共12首:喊月亮、·極端的秋天、多么薄,多么寒冷* 讓他驕傲* 忘掉昨天吧* 自由的星期天* 大海* 童年* 內(nèi)外之間* 讀書* 對不起* 虛無也結(jié)束不了……*
孫大梅的詩
共5首:白色悵惘 * 秋雨的回憶* 江雪 * 午睡 * 摩特楓丹的回憶*
食指的詩
  
食指,原名郭路生。1948年出生于山東朝城,母親在行軍途中分娩,所以起名路生。食指之所以取名為“食指”一是因為:“食指”——時維元(母親) “時之子”。 二是因為“在中國,作為詩人,無論是寫作還是生活都存在無形的壓力?!钡珓e人在背后的指指點點絕損傷不了一個人格健全的詩人。
1955年:七歲的郭路生入學(xué),三年級時寫下第一首詩:“鳥兒飛上了樹梢,三八節(jié)就要來到。在這愉快的節(jié)日里,問一聲老師阿姨您好?!?div style="height:15px;">
1964年:初中升高中的失利,讓他初嘗人生磨難,知道未被錄取,第二天頭上突然長了許多白發(fā)。
1967年:去農(nóng)大附中途經(jīng)農(nóng)田,見到一條溝不叫溝、河不像河的水流,兩岸已凍了冰,只有中間一條瘦瘦的河水,聯(lián)想到見不到陽光的冰層之下,魚兒(包括自己)在怎樣的生活。寫出《魚兒三部曲》第一部。
1968年:創(chuàng)作黃金年,代表作《相信未來》《海洋三部曲》《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1969年:與21名北京知青落戶杏花村插隊。有意鍛煉自己,當(dāng)時十分工值一元一角,那年他掙到了二百元。
1971年:在濟(jì)寧入伍,創(chuàng)作大量反映部隊生活的詩。
1973年:2月退伍,抑郁寡歡,北醫(yī)三院確診其為精神分裂。
1975年:病愈,與李雅蘭(李立三之女)結(jié)婚,七年后離異。
1976年:“文革”結(jié)束,創(chuàng)作《寫在朋友結(jié)婚的時候》,又名《有這樣的婚禮》,陳凱歌報考電影學(xué)院時曾以此詩為面試時的朗誦作品。
1978年:再次煥發(fā)詩人創(chuàng)造力,并首次使用筆名食指,意為別人背后的指點絕損傷不了一個人格健全的詩人。
1990年:進(jìn)入北京第三福利院。每天擦樓道,洗餐具,保持最低的生活費,抽低價的煙。
1992年:獲荷蘭詩歌節(jié)和英國一所大學(xué)邀請,因身體原因未成行。
1993年:加入北京市作家協(xié)會,五月出版《食指黑大春現(xiàn)代抒情詩合集》
1997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華人文化世界》以《一代詩魂郭路生》為題發(fā)表了林莽、何京頡、李恒久等五人的文章,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
食指的詩
郭路生一首《相信未來》以其深刻的思想、優(yōu)美的意境、朗朗上口的詩風(fēng)在中國大地不脛而走,迅速傳頌于一代青年人的口中。但是在那特定的年代也幾乎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的殉道者的命運。
江青讀到了《相信未來》,她為詩歌獨立不羈的個性所震驚、所惱怒。她一定要找到“堅定的相信未來/相信不屈不撓的努力/相信戰(zhàn)勝死亡的年輕/相信未來,相信生命?”的“反動”詩人。
于是,一頂反動詩人的帽子重重地扣在了年僅十九歲的郭路生頭上。厄運降臨了?詩人被嚴(yán)格審查,被批判。
郭路生生長在一個正統(tǒng)的革命干部的家庭里,就在他受到一個又一個打擊之后、就在他比常人更先看到了整個社會都在被一種政治所扭曲并在他的詩中抒發(fā)著強(qiáng)烈的不滿之時,他對國家還是不改初衷的懷有深深的眷戀之情。
當(dāng)朦朧詩的主將們還處于蒙昧之中,食指已寫出了劃時代的篇章。他的作品基本上遵從了四行一節(jié),在輕重音不斷變化中求得感人效果的傳統(tǒng)方式,以語言的時間藝術(shù),與中國畫式的空間藝術(shù)相結(jié)合,實現(xiàn)了他所反復(fù)講述的“我的詩是一面窗戶,是窗含西嶺千秋雪”的藝術(shù)追求。
他的詩是質(zhì)樸的,沒有華而不實的語言,早期的代表作品《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現(xiàn)在讀者仍被深深打動,這首描寫別離的作品,寫于大批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熱潮中,詩人在赴山西插隊的列車上開始創(chuàng)作這首作品,后幾經(jīng)刪改成為一首傳世佳作。
出版的詩集有《相信未來》(1988)、《食指 黑大春現(xiàn)代抒情詩合集》(1993)、《詩探索金庫·食指卷》(1998)等。
共26首:*相信未來 *熱愛生命 *憤怒 *命運 *瘋狗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煙 *酒 *還是干脆忘掉她吧* 魚兒三部曲 *在精神病院 *寒風(fēng) *靈魂 *我的心 *愿望 *我的小房間 *受傷的心靈 *落葉 *落葉與大地的對話 *詩人的桂冠 *向青春告別 **人生舞臺 *你 歸宿* 我不知道 *
相信未來
當(dāng)蜘蛛網(wǎng)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臺
當(dāng)灰燼的余煙嘆息著貧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執(zhí)地鋪平失望的灰燼
用美麗的雪花寫下:相信未來
當(dāng)我的紫葡萄化為深秋的露水
當(dāng)我的鮮花依偎在別人的情懷
我依然固執(zhí)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涼的大地上寫下:相信未來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邊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陽的大海
搖曳著曙光那枝溫暖漂亮的筆桿
用孩子的筆體寫下:相信未來
我之所以堅定地相信未來
是我相信未來人們的眼睛
她有撥開歷史風(fēng)塵的睫毛
她有看透歲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們對于我們腐爛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悵、失敗的苦痛
是寄予感動的熱淚、深切的同情
還是給以輕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諷
我堅信人們對于我們的脊骨
那無數(shù)次的探索、迷途、失敗和成功
一定會給予熱情、客觀、公正的評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著他們的評定
朋友,堅定地相信未來吧
相信不屈不撓的努力
相信戰(zhàn)勝死亡的年輕
相信未來、熱愛生命
1968年 北京
熱愛生命
也許我瘦弱的身軀象攀附的葛藤,
把握不住自己命運的前程,
那請在凄風(fēng)苦雨中聽我的聲音,
仍在反復(fù)地低語:熱愛生命。
也許經(jīng)過人生激烈的搏斗后,
我死得比那湖水還要平靜。
那請去墓地尋找的我的碑文,
上面仍刻著:熱愛生命。
我下決心:用痛苦來做砝碼,
我有信心:以人生去做天秤。
我要稱出一個人生命的價值,
要后代以我為榜樣:熱愛生命。
的確,我十分珍愛屬于我的
那條曲曲彎彎的荒槽野徑,
正是通過這條曲折的小路,
我才認(rèn)識到如此艱辛的人生。
我流浪兒般的赤著雙腳走來,
深感到途程上頑石棱角的堅硬,
再加上那一叢叢攔路的荊棘
使我每一步都留下一道血痕。
我乞丐似地光著脊背走去,
深知道冬天風(fēng)雪中的饑餓寒冷,
和夏天毒日頭烈火一般的灼熱,
這使我百倍地珍惜每一絲溫情。
但我有著向舊勢力挑戰(zhàn)的個性,
雖是歷經(jīng)挫敗,我絕不輕從。
我能頑強(qiáng)地活著,活到現(xiàn)在,
就在于:相信未來,熱愛生命。
1978年北京
憤 怒
我的憤怒不再是淚雨滂沱,
也不是壓抑不住的滿腔怒火,
更不指望別人來幫我復(fù)仇,
盡管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時刻。
我的憤怒不再是忿忿不平,
也不是無休無止的評理述說,
更不會為此大聲地幾乎吶喊,
盡管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時刻。
雖然我的臉上還帶著孩子氣,
盡管我還說不上是一個強(qiáng)者,
但是在我未完全成熟的心中,
憤怒已化為一片可怕的沉默。
命 運
好的聲望是永遠(yuǎn)找不開的鈔票,
壞的名聲是永遠(yuǎn)掙不脫的枷鎖;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的話,
我愿在單調(diào)的海洋上終生摸索漂泊。
哪兒找得到結(jié)實的舢板?
我只有是街頭四處流落,
只希望敲到朋友的門前,
能得到一點菲薄的施舍。
我的一生是輾轉(zhuǎn)飄零的枯葉,
我的未來是抽不出鋒芒的青稞;
如果命運真是這樣的話,
我愿為野生的荊棘高歌。
哪怕荊棘刺破我的心,
火一樣的血漿火一樣地燃燒著,
掙扎著爬進(jìn)喧鬧的江河,
人死了,精神永不沉默!
1967年
瘋狗
——致奢談人權(quán)的人們
受夠無情的戲弄之后,
我不再把自己當(dāng)人看,
仿佛我成了一條瘋狗,
漫無目的地游蕩人間。
我還不是一條瘋狗,
不必為饑寒去冒風(fēng)險,
為此我希望成條瘋狗,
更深刻地體驗生存的艱難。
我還不如一條瘋狗!
狗急它能跳出墻院,
而我只能默默地忍受,
我比瘋狗有更多的辛酸。
假如我真的成條瘋狗
就能掙脫這無情的鎖鏈,
那么我將毫不遲疑地,
放棄所謂神圣的人權(quán)。
1978年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動;
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一聲雄偉的汽笛長鳴。
北京車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
我雙眼吃驚地望著窗外,
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驟然一陣疼痛,一定是
媽媽綴扣子的針線穿透了心胸。
這時,我的心變成了一只風(fēng)箏,
風(fēng)箏的線繩就在媽媽手中。
線繩繃得太緊了,就要扯斷了,
我不得不把頭探出車廂的窗欞。
直到這時,直到這時候,
我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一陣陣告別的聲浪,
就要卷走車站;
北京在我的腳下,
已經(jīng)緩緩地移動。
我再次向北京揮動手臂,
想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
然后對她大聲地叫喊:
永遠(yuǎn)記著我,媽媽啊,北京!
終于抓住了什么東西,
管他是誰的手,不能松,
因為這是我的北京,
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1968年12月20日
燃起的香煙中飄出過未來的幻夢,
藍(lán)色的云霧是掙扎過希望的黎明。
而如今這煙縷卻成了我心中的愁緒,
匯成了低沉的含雨未落的云層。
我推開明亮的玻璃窗,
迎進(jìn)郊外田野的清風(fēng)。
多想留住飄散的煙縷——
那是你向我告別的身影。
1968年
火紅的酒漿仿佛是熱血釀成,
歡樂的酒杯是盛滿瘋狂的熱情。
如今,酒杯在我手中顫栗,
波動中仍有你一絲美麗的眼睛。
我已在歡樂之中沉醉,
但是為了心靈的安寧,
我還要干了這一杯,
喝盡你那一片癡情。
1968年
還是干脆忘掉她吧
還是干脆忘掉她吧,
乞丐尋不到人間的溫存,
我清楚地看到未來,
漂泊才是命運的女神。
眼淚可是最貼心的愛人,
就象露珠親吻著花唇,
苦澀里流露著浸泌的甘美,
甘美尋不到一屑俗塵。
幻想可是最迷人的愛人,
就象沒有站穩(wěn)腳跟的初春,
一手扶著搖曳的垂柳,
一手招回南去的雁群。
繆斯可是最迷人的愛人,
就象展翅飛起的鴿群,
遲緩地消失在我的藍(lán)天里,
只留下鴿鈴那裊裊的余音。
眼淚幻想啊終將竭盡,
繆斯也將眠于荒墳。
是等愛人拋棄我呢?
還是我也拋棄愛人?
于是干脆忘掉他吧,
乞丐尋不到人間的溫存。
我清楚地看到未來,
漂泊才是命運的女神。
魚兒三部曲
冷漠的冰層下魚兒順?biāo)ィ?div style="height:15px;">
聽不到一聲魚兒痛苦的嘆息,
既然得不到一點溫暖的陽光,
又怎能迎送生命中絢爛的朝夕?!
現(xiàn)實中沒有波浪,
可怎么浴血搏擊?
前程呵,遠(yuǎn)不可測,
又怎么把希望托寄?
魚兒唯一的的安慰,
便是沉湎于甜蜜的回憶。
讓那痛苦和歡欣的眼淚,
再次將淡淡的往事托起。
既不是春潮中追尋的花萼,
也不是驕陽下恬靜的安息;
既不是初春的寒風(fēng)料峭,
也不是仲夏的綠水漣漪。
而是當(dāng)大自然纏上白色的繃帶,
流著鮮血的傷口剛剛合愈。
地面不再有徘徊不定的枯葉,
天上不再掛深情纏綿的寒雨。
它是怎樣猛烈地跳躍呵,
為了不失去自由的呼吸;
它是怎樣瘋狂地反撲呵,
為了不失去魚兒的利益。
雖然每次反撲總是失敗,
雖然每次彈越總是碰壁,
然而勇敢的魚兒并不死心,
還在積蓄力量作最后的努力。
終于尋到了薄弱環(huán)節(jié),
好呵,弓起腰身彈上去,
低垂的尾首騰空躍展,
那么靈活又那么有力!
一束淡淡的陽光投到水里,
輕輕撫摸著魚兒帶血雙鰭;
“孩子呵,這是今年最后的一面,
下次相會怕要到明年的春季?!?div style="height:15px;">
魚兒迎著陽光愉快歡躍著,
不時露出水面自由地呼吸。
鮮紅的血液溶進(jìn)緩緩的流水,
頓時舞作疆場上飄動的紅旗。
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
使魚兒昏迷,沉向水底。
我的魚兒啊,你還年輕,
怎能就這樣結(jié)束一生?!
不要再沉了,不要再沉了,
我的心呵,在低聲地喃語。
……終于魚兒蘇醒過來了,
又拼命向著陽光游去。
當(dāng)它再一次把頭露出水面,
這時魚兒已經(jīng)竭盡全力。
冰冷的嘴唇還在無聲地翕動,
波動的水聲已化作高傲的口氣:
“永不畏懼冷酷的的風(fēng)雪,
絕不俯仰寒冬的鼻息?!?div style="height:15px;">
說罷,返身扎向水底,
頭也不回地向前游去……
冷漠的冰層下魚兒順?biāo)ィ?div style="height:15px;">聽不到一聲魚兒痛苦的嘆息。
既然得不到一點溫暖的陽光,
又何必迎送生命中絢爛的朝夕?!
趁著夜色,鑿開冰洞,
漁夫匆忙地設(shè)下了網(wǎng)繩。
堆放在岸邊的食品和煙絲,
朦朧中等待著藍(lán)色的黎明。
為什么懸垂的星斗象眼淚一樣晶瑩?
難道黑暗之中也有真實的友情?
但為什么還沒等到魚兒得到暗示,
黎明的手指就摘落了滿天慌亂的寒星?
一束耀眼的燦爛陽光,
晃得魚兒睜不開眼睛,
暖化了冰層凍結(jié)的的夜夢
慈愛地將沉睡的魚兒喚醒:
“我的孩子呵,可還認(rèn)識我?
可還叫得出我的姓名?
可還在尋找我命運的神諭?
可仍然追求自由與光明?”
魚兒聽到陽光的詢問,
睜開了迷惘失神的眼睛,
試著搖動麻木的尾翼,
雙鰭不時拍拂著前胸:
“自由的陽光,真實地告訴我,
這可是希望的春天來臨?
岸邊可放下難吃的魚餌?
天空可已有歸雁的行蹤?”
沉默呵,沉默,可怕的沉默,
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聲。
魚兒的心突然顫抖了,
它聽到樹枝在嘶喊著苦痛。
警覺催促它立即前行,
但魚兒癡戀這一線光明,
它還想借助這縷陽光,
看清楚自己渺茫的前程……
當(dāng)魚兒完全失去了希望,
才看清了身邊猙獰的網(wǎng)繩。
“春天在哪兒呵,”它含著眼淚
重又開始了冰層下的旅程。
象漁夫咀嚼食品那樣,
陽光撕破了貪婪的網(wǎng)繩。
在煙絲騰起的云霧之中,
漁夫做著豐收的美夢。
蘇醒的春天終于盼來了,
陽光的利劍顯示了威力,
無情地割裂冰封的河面,
冰塊在河床里掙扎撞擊。
冰層下睡了一年多的水蟒,
剛露頭又趕緊縮回河底,
榮稱為前線歌手的青蛙,
也嚇得匆忙向四方逃匿。
我的魚兒,我的魚兒呵,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盼了一冬,就是死了,
也該浮上來你的尸體!
真的,魚兒真的死了,
眼睛象是冷漠的月亮,
剛才微微翕動的鰓片,
現(xiàn)在象平靜下去的波浪。
是因為它還年輕,性格又倔強(qiáng),
它對于自由與陽光的熱切盼望,
使得它不顧一切躍出了水面,
但卻落在了終將消融的冰塊上。
魚兒臨死前在冰塊上拼命地掙扎著
太陽急忙在云層后收起了光芒——
是她不忍心看到她的孩子,
年輕的魚兒竟是如此下場。
魚兒卻充滿獻(xiàn)身的欲望:
“太陽,我是你的兒子,
快快抽出你的利劍啊,
我愿和冰塊一同消亡!”
真的,魚兒真的死了,
眼睛象是冷漠的月亮,
剛才微微翕動的鰓片,
現(xiàn)在象平靜下去的波浪。
一張又一張新春的綠葉,
無風(fēng)自落,紛紛揚揚,
和著淚滴一樣的細(xì)雨,
把魚兒的尸體悄悄埋葬。
是一堆鋒芒畢露的魚骨,
還是堆豐富的精神礦藏,
我的靈魂那綠色墳?zāi)梗?div style="height:15px;">可曾引人深思和遐想……
當(dāng)這冰塊已消亡,
河水也不再動蕩。
竹叢里蹦來青蛙,
浮藻中又來游出水蟒。
水蟒吃飽了,靜靜聽著,
青蛙動人的慰問演唱。
水蟒同情地流出了眼淚,
當(dāng)青蛙唱到魚兒的死亡。
在精神病院
為寫詩我情愿搜盡枯腸
可喧鬧的病房怎苦思冥想
開粗俗的玩笑,妙語如珠
提起筆竟寫不出一句詩行
有時止不住想發(fā)泄憤怒
可那后果卻不堪設(shè)想……
天呵,為何一次又一次地
讓我在瘋?cè)嗽合r光!
當(dāng)驚濤駭浪從心頭退去
心底只剩下空曠與凄涼……
怕別人看見噙淚的雙眼
我低頭踱步 無事一樣
1991年5月12日——21日
寒 風(fēng)
我來自北方的荒山野林,
和嚴(yán)冬一起在人世降臨。
可能因為我粗野又寒冷,
人間對我是一腔的仇恨
為博得人們的好感和親近,
我慷慨地散落了所有的白銀,
并一路狂奔著跑向村舍,
向人們送去豐收的喜訊。
而我卻因此成了乞丐,
四處流落,無處棲身。
有一次我試著闖入人家,
卻被一把推出窗門。
緊閉的門窗外,人們聽任我
在饑餓的暈旋中哀號呻吟。
我終于明白了,在這地球上,
比我冷得多的,是人們的心。
1969年夏
靈 魂
如果月光象傷透了心的白發(fā)
如果星辰象善良真摯的眼睛
那么這靈魂一定是黑夜的寵兒
一定是熱烈的愛與恨的結(jié)晶
懷著苦思不解的沉重
奔向十字架神秘的陰影
但愿我能看到路口那盞
預(yù)示我生命終結(jié)的紅燈
1968年
我的心
心上籠罩著烏黑沉重的云層
心中吹過一陣又一陣的寒風(fēng)
心底沉淀著鹽分飽和的溶漿
心頭聳立起積雪不化的山峰
讓我來告訴你這是我的心
這世界已被無情的解剖示眾
它已不再有什么秘密的故事
它正遭受著你們殘酷的戲弄
你們想用釘鞋掌的鞋跟碾碎它
看著它因為痛苦的抽搐而變形
可它仍然還是一顆心
而且就在我胸中砰砰躍動
我決心接受你們的挑戰(zhàn)
不過之前多余問一聲
不知你們有沒有一顆心
要有,望你們千萬珍重
1982年
愿 望
我曾經(jīng)有一個美好的愿望
把秋天的原野裁成紙張
用紅的高粱,黃的稻谷
寫下五彩斑斕的詩章
可是沒等收完莊稼
我的手稿已滿目荒涼
只在狂暴的風(fēng)雪過后
白紙上才留下腳印數(shù)行
1983年
我的小房間
我的小房間
零亂又溫暖
她就緊靠在
廳房的右邊
深褐色的立柜里面
舊衣物掛得滿滿
暗紅色書桌的抽屜中
鎖滿了浪漫的詩篇
床上沒有洗過的臟衣服
壓著聶魯達(dá)厚厚的詩卷
枕邊堆放著散落的稿紙
上面寫著些片語只言
朋友們常在這里相會
聚在一起議論爭辯
點燃只香煙乘著酒興
談詩歌、藝術(shù)、昨天、明天
這就是我的小房間
零亂又那樣溫暖
門在為你而敞開
我的年輕的伙伴
受傷的心靈
時光白白流逝的恐慌
時時驚嚇著我的靈魂
我心中還有希望的花朵
可無聊象條蛇纏繞著枝藤
我的心靈已無法掙脫
能向誰發(fā)出求救的呼聲
我只有白天廉價的歡樂
可廉價的歡樂總是苦悶的象征
不得已,我敞開自己的心胸
讓你們看看我受傷的心靈——
上面到處是磕開的酒瓶蓋
和戳滅煙頭時留下的疤痕。
1987年10月20日
落 葉
我隨手拾起一片落葉
若有所思地仔細(xì)端詳
干癟的葉片上皺紋深藏
背面葉脈象青筋飽漲
沒有金黃榮耀的色澤
只是一張青灰色的面龐
它曾是那么豐滿光亮
墨綠的葉片閃耀著希望
風(fēng)暴中有它激烈的爭辯
驕陽下遮片舒適陰涼
如今在命運寒流的驅(qū)趕下
它象個賣藝的老人一樣
蜷縮著身軀沿街流落
瑟瑟發(fā)抖的低音淺唱
一片無人理解的枯葉
竟是我心中一片迷惘
落葉與大地的對話
落葉說:為了歸根我才飄落
輕輕的不曾碰上損害些什么
而人們?nèi)栽谖疑砩想S意踐踏
竟然使我受這樣的凌辱和折磨
“你看,在我身上萬物生長,
而我呢”大地說:“卻日益貧困饑薄
看來你終究知道點什么是幸福
不然你的話語怎這么尖刻
落葉不再說什么
而我卻明白了許多
1985-1986
詩人的桂冠
詩人的桂冠和我毫無緣分
我是為了記下歡樂和痛苦的一瞬
即使我已寫下那么多詩行
不過我看他們不值分文
我是人們啐在地上的痰跡
不巧會踏上那姑娘的足跡
我看這決不是為了沾上我
一定是出于無意決非真心
我是我那心靈圣殿的墻上
孩子們刻下的污穢的字文
歲月再長也不會被抹去
但對這顆高傲的心卻絲毫無損
人們會問你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都行但不是詩人
只是那些不公正的年代里
一個無足輕重的犧牲品
1986年
精神病院
向青春告別
別了,青春
那通宵達(dá)旦的狂飲
如今打開泡藥材的酒瓶
小心地斟滿八錢的酒盅
然后一點一滴地品位著
稍稍帶些苦味的人生
別了,青春
那爭論時噴吐的煙云
依然是一支接一支地點燃
很快的度過漫長的一天
不同在,愿意守著片寧靜
雖說,孤獨卻也輕松
別了,青春
那驕陽下、暴雨中的我們
七分的聰明被用于圓滑的處世
終于導(dǎo)致名利奸污了童貞
掙到了舒適還覺得缺少了點什么
是因為喪失了靈魂,別了,青春。
1989年
人生舞臺
愁苦過早地把皺紋深刻在眼角
可嘴邊還是那絲對人生的嘲笑
好心的朋友用紙牌為我占卜
命運是一生窮酸,終生潦倒
墻角那奶奶用過的柱棍
已不耐煩地等著我的衰老
該謝幕了,幾下疏落的掌聲
象以往,無人喝彩叫好
1989年2月24日
寂寞時你又一次
闖入我的心靈
我在心里呼喚你的名字
腦際不斷閃過你的身影
因為你代表著我的青年時代
那時會愛你愛得那樣深情
之后,命運給了你那么多不公正
可回首往事你卻談笑風(fēng)聲
寂寞時你又一次
闖入我的心靈
終于你走了過來步履輕盈
老了些相貌穿著還那樣普通
象一枝花期早已開過的玫瑰
甚至仿佛連綠葉也已凋零
面對未來人生嚴(yán)峻的提問
你的回答始終是那樣真誠
寂寞時你又一次
闖入我的心靈
1991年
第三福利院
歸 宿
由于創(chuàng)作生命的短促
詩人的命運吉兇難卜
為迎接靈感危機(jī)的挑戰(zhàn)
我不怕有任何更高的代價付出
優(yōu)雅的舉止和貧寒的窘迫
曾給了我不少難言的痛楚
但終于我的詩行方陣的大軍
跨越了精神死亡的峽谷
埋葬弱者靈魂的墳?zāi)?div style="height:15px;">絕對不是我的歸宿
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園
墳頭僅僅是幾丕黃土
這就是我祖祖輩輩的陵園
長年也無人看管守護(hù)
活著的時候倍嘗艱辛
就連死后也如此凄苦
我激動地?zé)釡I奪眶而出
一陣風(fēng)帶來奶奶的叮囑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孩子,這是你最后的歸宿?!?div style="height:15px;">1991年于第三福利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可真的不知道,
為何偏愛冬夜中的寒風(fēng)衰草,
因為衰草可令人隨意踐踏,
還是寒風(fēng)能給人清醒的思考?
隨意踱步能使人浮想聯(lián)翩,
冬夜里內(nèi)心中跳躍著詩意的火苗,
喧囂不安的白天得不到的東西,
我要在冰冷的月波中細(xì)細(xì)尋找,
我不知道,我可真的不知道,
何時嘴角才有了得意的微笑——
直到靈感化為動人的詩句,
才感到已是寒氣逼人的拂曉……
1993
樹才的詩
樹才,本名陳樹才。詩人、翻譯家。文學(xué)博士。1965年生于浙江奉化。1987年畢業(yè)于北京外國語學(xué)院法語系。1990至1994年在中國駐塞內(nèi)加爾使館任外交官。2000年調(diào)入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外國文學(xué)研究所,任副研究員。著有詩集《單獨者》、隨筆集《窺》等。譯著有《勒韋爾迪詩選》、《夏爾詩選》、《博納富瓦詩選》、《法國九人詩選》等。2008年獲法國政府授予的“教育騎士勛章”?,F(xiàn)居北京。
共12首:喊月亮、·極端的秋天、多么薄,多么寒冷* 讓他驕傲* 忘掉昨天吧* 自由的星期天* 大海* 童年* 內(nèi)外之間* 讀書* 對不起* 虛無也結(jié)束不了……*
喊月亮
“月亮,月亮,月亮……”地球人都這么喊
月亮摸不著頭腦了
月亮不明白他們在喊誰
月亮不知道自己叫月亮
“圓了,圓了,圓了……”
地球人開始指指點點
月亮搞不懂她哪兒錯了
月亮想我一直都這么圓啊
我只是轉(zhuǎn)了個身,回來了
“月亮,月亮,月亮……”地球人還在這么喊
他們吃了月餅有力氣喊
他們以為月亮是有耳朵的
以為嫦娥真的坐在月桂樹下
“圓了,圓了,圓了……”
地球人繼續(xù)指指點點
他們太喜歡圓東西了
好在月亮一直是圓的
只是地球人的肉眼看不見
“月亮太高了,太遠(yuǎn)了……”
地球人最后這么感嘆
·極端的秋天
秋天寧靜得
像一位厭倦了思想的
思想者。他仍然
寧靜而痛切地
沉思著。
秋天干凈得
像一只站在草原盡頭的
小羊羔。她無助
而純潔,令天空
俯下身來。
樹葉從枝丫上簌簌飄落。
安魂曲來自一把斷裂的
多么薄,多么寒冷
這個早晨多么薄,多么寒冷
一群凍暈了的灰鴿,不知道
天空已經(jīng)結(jié)冰,一陣撲楞
就不知道墜到哪里去了
西北風(fēng)在墻角磨得飛快
許多人聚集在站牌下
挫著雙掌,想搓碎寒冷
靈魂哆嗦著向心臟撤退
一口氣剛呵出,就被奪走
只好再呵出一口
這些汽車多么慢,多么急人
一個老乞婦在橋洞口被凍醒
只知道哭泣。西北風(fēng)的辮子抽得
她多么疼呵!但人們匆匆走過
像逃難的螞蟻,誰也顧不上誰
西北風(fēng)主宰的這座大城,誰
也跑不了!水泥電桿還好受些
它的光頭上至少還亮著一盞燈
而那位被遺棄在橋洞口的老乞婦
能不能熬過這西北風(fēng)整夜的抽殺
1999
讓他驕傲
讓他驕傲!
在謙卑的美德之外,
應(yīng)該給驕傲的美德
留出一個位置。
讓他驕傲!
如果這是他骨子里的,
如果這有助于他掙生活,
如果他甘愿為它吃苦……
在怎樣生活的問題上,
誰都無權(quán)教導(dǎo)誰!
讓他驕做——
而你,只能更謙卑!
忘掉昨天吧
忘掉昨天吧,從今天開始,
我正式拜生活為師。
忘掉明天吧,既然昨天
是忘也忘不掉的。
構(gòu)成曾經(jīng)的東西,支撐我一生。
在不同的地點,以不同的步態(tài)……
我不前行,也不后退,我等待
但我永遠(yuǎn)是空的。
一場生命的大雪,早已把我
活生生錯過。
我,一個走進(jìn)街道的謙卑者,
我,一個骨架瘦小的旁觀者,
我不炫耀我身上值得炫耀的。
天空轟隆隆。
安靜,安靜,安靜……
哦,討厭的路燈與賊為伍!
我的頭顱像開了鍋。
忘掉昨天吧,我要大聲向生活
呼救!但不讓旁人聽見。
難上加難的歲數(shù),讓人不得不
把肉身看輕:稻谷人倉,草垛霉?fàn)€。
忘掉昨天吧,因為只剩下
明天一條路!拜生活為師吧一一一
因為我不想求助于死亡一一一
因為死亡也無法減輕靈魂的重量。
自由的星期天
星期天,我全身長滿了翅膀
在屋內(nèi),讀著心愛的書飛翔
在車?yán)?,讀著一路的風(fēng)景
我拜訪這片大海
我在一塊高高聳立的礁石上
我放下自己
更寬闊的虛無進(jìn)入我的視野
從天邊涌過來
一些潔白的船隊
它們一邊行駛
一邊歡快地碎裂
頭頂上,一只大鳥
飛過。而我是坐著的
翅膀上長著思想的
鳥。它輕輕地將自己放下
大海
我們只應(yīng)向大海學(xué)習(xí)
大海無路,八方敞開
它的語言在濤聲里
它的遠(yuǎn)方和深處
像靈魂一樣充滿奇跡
我們只應(yīng)該傾聽自身深處的聲音
能遺忘的,都應(yīng)遺忘
因為星辰和土地是無法遺忘的
在海邊,坐以眺望
我似乎看穿生命的盡頭——
所見使我失明
所聞使我耳聾
童年
太陽,我跟著你
到處瘋走。
我們都是兒童,
看到什么,就照亮什么。
太陽,我們行的路
在身后發(fā)光。
內(nèi)外之間
永遠(yuǎn)?對。
永遠(yuǎn)睡著了。
時間就這樣甩開生者的糾纏。
一個人就這樣碎成一小堆骨頭。
是死亡把死者留在原地。
時間已盯上另一個目標(biāo)。
內(nèi)外之間?
什么都不是。
死,是死不干凈的。
生,更不可能徹底。
1999
讀書
我坐在草地上,讀書
幾個孩子在周圍鬧騰
妻子在另一片草地上
為另一個夢,做著練習(xí)題
一切都有點太晚……
我揀了一小截斷枝
在泥地上隨意劃動
枯草和暖陽都讓我犯困
我在小草中撥弄……
發(fā)現(xiàn)一只、二只、三只 螞蟻,
哦,越來越多……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們從我的腳底爬出
它們爬上了我的腳背
我提起腳,再落不下
因為都是,都是螞蟻……
孩子們轟一聲散了
我手中的書掉到地上
妻子在另一片草地上
也被另一個夢哄睡著了
2000.4
對不起 虛無也結(jié)束不了……
虛無也結(jié)束不了……
到時候,這世界還會有
高過人類頭頂?shù)娘L(fēng),還會有
比愛情更晚熄滅的火,還會有
比自由還要自由的……"沒有"
虛無是一只殼
更是殼里的空空
嶄新的苔蘚又綠成一片
那些唱出的歌已經(jīng)入云
那些做詩的人正拿起筷子
虛無也結(jié)束不了……
那戳破窗紙的人只瞥了一眼,
后半生已經(jīng)變了
活不下去?還得活下去
虛——無,這中間有一條縫
虛無能結(jié)束那當(dāng)然好……
你也就沒機(jī)會再寫什么
高矮胖瘦,都過去了
我們都會過去的!拐彎處
虛無翻了翻我的襯衣角
2000.9
孫大梅的詩
孫大梅,1958年出生。女。吉林人。中共黨員。北京魯迅文學(xué)院學(xué)員。1976年赴遼寧省開原縣鄉(xiāng)村插隊務(wù)農(nóng),1979年后歷任沈陽市松陵建筑公司辦公室秘書,沈陽文學(xué)藝術(shù)院專業(yè)作家。1979年開始發(fā)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著有詩集《白天鵝》、《失落的回聲》、《遠(yuǎn)方的蝴蝶》,小說《塌坍的岸》、《藍(lán)寶石》等。詩歌《秋風(fēng)里的搖曳的紅高粱》獲首屆女子詩歌大賽一等獎及十佳女詩人獎,《祭》獲全國新詩大賽一等獎,散文詩《歸途》獲最佳作品獎,詩歌《鄉(xiāng)村女子》獲東北三省夏季詩歌征文獎二等獎。
共5首:白色悵惘 * 秋雨的回憶* 江雪 * 午睡 * 摩特楓丹的回憶*
白色悵惘
不是說好了吧
等我 在北方那座小城
等我 在山楂樹飄滿星星的六月
當(dāng)心和心
燃燒交融過
等待 便是一種忠貞
一次次
貯滿期盼的凋凋落落
會在我們?nèi)紵男耐辽?div style="height:15px;">抒寫著迭蕩的回聲
在我蓄滿濃濃的思念里
在我倥傯趕來之際
當(dāng)我捧起的
已不再是昨日渴望中的憧憬
滿地楊花般的悵惘
將你脆弱之心
再次蒼白地融進(jìn)
我焦灼的血液
再回流幻化出的幽怨 纏綿
心將隨那溪中
載去的星星 泯滅
秋雨的回憶
又是一個多雨的秋天
雨水濺濕了很多主題
但最終
我又選擇了你
你是我內(nèi)心深處珍藏的
一段永不能遺漏的記憶
那一年雨水也很多
而且很纏綿
我肩頭擋住的世界
已遮不住你眺望的視野
最終
我成暴風(fēng)雨江面上的孤舟
流著苦澀的淚水
看你消失在鋪滿黃葉的雨巷
從此我發(fā)誓——
我詛咒秋天
詛咒雨巷
然而每當(dāng)秋雨頻頻的時節(jié)
我又總是站在那潮濕的窗口
莫名地眺望
甚至幻想
那只飛去的燕子
也許有一天
會光顧這個舊巢么……
很多年過去了
那孤寂的小巷
在秋雨中繁衍了更多的主題
我的故事
漸漸被時空擠得渺茫
《摩特楓丹的回憶》
----題科羅同名畫
記憶是一種情感,往事如岸邊醒來的心事。
摩特楓丹,你的美猶如花園。當(dāng)晨曦的水霧朦朧了視野,心靈的跋涉是否依然?
那如茵草地上散落的陽光,那陽光中靜靜綻放的花事,是情感暗夜里燃燒的心曲,是一生一世永遠(yuǎn)的牽掛。如鏡的湖面,蒼翠的森林,暖色的紅裙,讓誰置身在這如夢如畫的意境中,幸福地感受著生活的詩韻,又怎能淡忘逝去光陰中走過的人生?
摘一朵樹上的草蕈,采一束無人看管的野花,此時的情感也許只能這樣表達(dá)。
摩特楓丹,你忠實地守著自我,讓回憶的浪花,流過話外音的時空。你可知否有多少深情的目光,默默被你接納
《午睡》
----致凡高
空曠的時空,在你藍(lán)色激情的筆觸下,米勒的天空,澎湃著大海自由的元素。
金色的大地,聳立著金色的谷垛。金色的谷垛,安靜地落在拋錨的島嶼。誰?會想起亞當(dāng)和夏娃走出伊甸園。用智慧和汗水,創(chuàng)造發(fā)現(xiàn),人類又一個家園的秋天。誰?安靜地睡在故鄉(xiāng)的搖籃,聆聽大地完美的心跳。
是的,哪一種希望能離開土地,哪一種幸福能遠(yuǎn)離生活與愛?
《江雪》
致柳宗元
沉寂中
雪依舊落著
漸漸
天地合圍
畫面上
唯一醒著的
是你不知落寞的
一種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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