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上胡楊島
二十五年前的冬天，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冷。
也是我經(jīng)營的小企業(yè)進入低谷的階段，關心我企業(yè)的發(fā)展，當時是巴音賽辦事處主管鄉(xiāng)街企業(yè)的領導胡世光先生，他也跟著著急，他告訴我：“老楊，我給你推薦個項目吧，這兩年烏達區(qū)旅游公司經(jīng)營的胡楊島，己徑經(jīng)營不下去了，你可否考查一下，接管過來，很有前途的”。
由于先前忙于自已的小企業(yè)，未聽說有胡楊島之事，出于好奇，我約上利鋒焦廠廠長韓俊明先生和五虎山礦機修廠電焊工楊金奎先生，二人平日和我要好，于是三人騎摩托車前往。
三人順指示牌來到三道坎黃河岸邊，站在西岸高高的臺地上，哇噻！居高臨下映入眼簾的是寬闊的黃河河面，那目光所及的河面上，冰封凌凍如排山倒海，高大凌茬猶如萬馬奔騰狀封死河面。河心七島如撒豆般矗立河面上，又如北斗七星排列，太壯觀了。
島上樹木成林，成片成片的林木排列布陣且壯觀。偶有成雙成對男女，緊裹棉衣或那大紅色的羽絨服點綴并穿行林間，漫步悠閑，甜情蜜意令人慕羨。河面上不時有人踏冰過河，看似悠哉悠哉往來冰面，這畫面太誘人了。
靠近島邊停靠大小兩只舶船，四周被冰凌死死抱緊，動彈不得。
那寬闊的料石臺階從岸上直通河面，足有三百級，我們沿臺階步入河面，踏冰涉凌，小心翼翼上得島來。哇，太令人振驚了，據(jù)說二號島上有三萬株沙棗樹，那雙人合抱的沙棗樹比比皆是，有老態(tài)龍鐘狀的，有虬枝蒼勁枝梢直指籃天勃發(fā)向上的，也有橫挺倒臥攔住去路狀的。凜冽的寒風中，沙棗樹的枝俏上，未落的沙棗果食掛在梢頭被寒風吹拂，有飄搖欲墮落狀。后來據(jù)專家考證，這些沙棗樹樹齡均在三百年以上，雙人合抱以上的沙棗樹就有三千多株，使人有進入原始森林的神秘感。那滿地厚厚落葉雜夾著黃橙橙的熟透了的沙棗，令人口水酸涎，回咽又不忍。
奇怪，不時有響動處，見松鼠拖著長尾巴，穿行在沙棗林間，滿島也找不見幾棵松樹來，松鼠以何食物生存乎？正疑惑間，一只野兔“嗖”的一聲竄出老遠，消失在密林深處。滿島枯黃的竹棘一人多深，時有遮擋視線的嫌疑。沙棘團團簇簇，偶有透亮的紅色果食點點紅紅吊掛在枝頭上面。沙冬青綠色未褪凈盡，寒風中瑟瑟發(fā)抖。
順林間小道前行，這小道時而紅磚鋪就，時而片石排列，蜿蜒曲折著遍及二號三號全島。這是烏達區(qū)在這片處女島上為旅游事業(yè)傾注心血鋪就的。沿小道南行五百米左右，折繞東向再返北行一公里，出現(xiàn)眼前的是島心湖，后聽說這是將二號島和三號島相連打造出的人工湖，湖岸邊有幾片開闊地上堆滿石頭和磚頭等建筑材料，尚未派上用場。一片開闊地上三個大蒙古包三角形排列，特別顯眼，只是包門緊鎖。
再往北行約五百米，大片胡楊林出現(xiàn)眼前，這是二號島，島上有上萬株大小不一的胡楊樹，合抱或雙人合抱粗的大胡楊樹計有一千四百株，株株昂揚向上，梢指蒼穹，身上都掛著編號。我驚嘆了，這胡楊樹是國家一級保護樹種，是黃河流域唯數(shù)不多的一片胡楊林，這胡楊樹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是幾億年前就生長在地球上的活化石。每株其葉片有楊柳榆楓杏桃李多種葉型。高高的樹端有數(shù)十個鳥巢，結(jié)結(jié)實實的搭在枝杈間，不時有喜鵲叫喳著俯沖覓食，并沖著游人“嘎嘎”狂叫，示威式的勸阻人們勿進入它們領地。
進入胡楊林，一排簡易平房也是緊鎖鐵門。順胡楊小道北行，遠見胡楊林縱深處，有一座小廟，后稱胡楊神廟，四周遍是殘磚舊瓦，是胡楊林上的遺跡所在，有人考證這些舊磚瓦有二百年歷史。順胡楊林西行，有兩株雙人合抱的大樹倒伏，樹根死死抓牢島岸，樹梢被河冰死死抱緊，這兩株倒置胡楊樹后被胡楊島島主演化出“救駕崖”來，編成一段成吉思汗遇難雙樹救駕的故事來。
來到胡楊林南端，駐足忽見兩株一大一小兩人合抱的胡楊樹纏綿糾結(jié)在一起，有人叫它們“夫妻樹”，后被胡楊島島主編出一段回漢族姑娘小伙的一段愛情故事來。那盤根裸露的發(fā)達根系上衍生出的小枝小叉上遍栓紅布條紅飄帶，是青年男女祈求愛情的信物。離愛情樹不遠處，更有一棵老態(tài)龍鐘的三人合抱的胡楊樹，四周被鐵絲網(wǎng)圍著，靠南側(cè)立一石碑，上寫著“胡楊神樹”四個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抬頭看枝梢直插云霄，半空中樹杈處陡生出幾片碗口大的靈芝來，它是這里最大最古老的一棵。此情此景，令人油然生出多少遐思來，令人陡生戀情，難以割舍。
走出胡楊林來，看天色己晚，有點恨冬日天短，還沒有盡興的意思，于是三人悻悻的戀戀不舍地涉冰回程，一路上三人不約而同贊美，太美了，太偉大了，這是大自然恩賜給烏達人民的尤物啊。
回到家里，我心動了，要是接過來開發(fā)經(jīng)營胡楊島的旅游事業(yè)，肯定在我來說是一生中的偉大壯舉，我躍躍欲試地心下盤算找胡世光主任談淡?？蓪鷹顛u了解不全面，又不具體怎么談，于是又有了第二天再上胡楊島的想法。
(二) 再上胡楊島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約了懂電焊技朮的楊金奎師傅，心想承包胡楊島旅游區(qū)他總能助我一臂之力，騎上摩托車過黃河大橋，頂著凜冽寒風，直奔黃河東岸胡楊島方向。
穿過河東東風大隊，沿寬闊的河槽人行便道，停在胡楊島河東岸邊。河東岸臺地不高，能看見河西岸徒峭的崖壁如刀劈斧剁三丶四米高。再遠處能看見賀蘭山余脈連綿起伏橫亙在遠方。與河東岸甘德爾山形成對峙，中間是寬闊峽谷地帶。東岸河冰面比西岸稍窄，我們同樣涉冰直奔一號島。
這一號島靠二號島一側(cè)，中間河道最窄處只有二、三十米寬，最寬處有五、六十米寬，是一帶狀細沙灘塗，枯水季節(jié)中間無水流動，和二號島能徒步走竄。一號島上有百十棵合抱的沙棗樹，依然老態(tài)龍鐘，一字排在島西側(cè)，島面積不大，除了沙棗樹其余全是低矮的厚實的植被，島上有十數(shù)只綿羊在啃食枯草，身著翻毛皮祆的中年漢子在放羊，我們搭訕著和他對話，此人叫王生生，陜北人，以牧羊和做小生意為生，我和他最終能成為好朋友，是幾年以后的事，他說他在島上養(yǎng)羊已十幾年了，他說他水性好，能任意游渡黃河，是政府把一號島劃給他養(yǎng)羊。黃河漲水時把羊放在一號島上，十天半月不來一趟也放心。他認真地講了黃河這一段河道上的故事及注意事項，我們投機投緣地聊天一個多小時。
然后，我倆直奔四號島。四號島叫柳島，島上垂柳依依，盡管是隆冬季節(jié)，那長長的柳絲依然隨寒風起舞。島上也有茂密的植被覆蓋，時有野兔出沒，還有人說見過柳島上有野鹿和翔羊出沒。
五號島叫情人島，島上多雜樹，樹齡都不長，但充滿生機，盡管寒風瑟瑟，能想見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島上充滿生機，雖被人命名情人島，難以想像情人在浪濤水急的季節(jié)，怎能涉河渡水享受人間情愛萬種呢。
六號島命名為蛇島，島上沒有樹木，只有厚實的植被，并無發(fā)現(xiàn)蛇的存在，也許在這個季節(jié)里蛇蟲冬眠等待復蘇吧。
最后一島也是最年輕的島，一片灘涂被蘆葦叢所復蓋，被人稱著鳥島，隆冬寒月，并不見鶯歌燕舞，偶有麻雀翻飛覓食。我再次感嘆黃河母親河！千里奔襲，來到烏達這方厚土，留下這美麗七島。
原來在寧夏平原的前套一向溫順平緩的黃河水，給前套人民留下富足的天地，進入內(nèi)蒙境內(nèi)連過三道坎坎，且水流湍急，浪高水險，沖涮出這七島連環(huán)，留下這美不勝收的勝景來。再經(jīng)過平緩過度留下大小李華中灘雙島，急匆匆彎過雄師之灣，咆哮著急急北去，去富足后套平原那千百萬畝良田啊。
回到家里，我展紙握筆急匆匆寫起可行性報告來，并言詞激昂，愿為烏達的旅游事業(yè)貢獻自已，十數(shù)頁的可行性報告一氣呵成，那時沒有打印機復印機，靠手寫復寫出五份來，主管鄉(xiāng)街企業(yè)局，建設局，很快由胡世光主任送到了區(qū)長李新征案頭，又給好朋友孫振民一份，因為他當時是政協(xié)委員，希望他在政協(xié)會上鼓與呼，為我寫題案，我們倆又同在華冠東的工啇聯(lián)共事?？尚行詧蟾嫠统龊?，我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待消息。這關頭我又在家編起了胡楊島的故事來，八百年前的一二二0年，成吉思汗西征，征服西域的花拉子模國，見此胡楊之奇異樹種，將其籽種帶回中華國度，在新彊孔雀河塔里木河流域的交叉地和內(nèi)蒙的黑水河畔遍種胡楊神樹，部分樹種決定帶回鄂爾多斯境內(nèi)，不想在烏達遇上其奇異七島，隨將此尤物留在二號島上。
春節(jié)將至，我又突發(fā)奇想，要是在黃訶西岸架起一座鐵索鏈橋來，橋面鋪架木板，不受季節(jié)變化，即使冰封流凌，旅游事業(yè)也不會受任何影響，于是我決定春節(jié)后再次登島。
(三) 三上胡楊島
人們常說，冬天如過于寒冷，那春暖花開會來得早。剛過正月初五，我和楊金奎身帶皮尺，有備而來，要實測河面寬度。
來到西岸，駐足窺觀河心這窈窕的胡楊島，被初春的暖陽初照，更顯得婀娜多姿。滿河的河冰有了消螎之意，偶有一兩個游人涉河也是小心翼翼，腳步輕起輕放。
走下三百級石臺階，見滿河支起的凌茬已有淚痕滴溚，我們倆再次登島領略這胡楊島風光，從三號島二號島一號島重新走過一遍，再次感嘆胡楊島的美麗。時近中午，我們來到冰面，然后拉動皮尺過河，冰面實測為六十米左右，從冰面各后退二十米，河寬也不過百米左右，按目測，五條鐵鏈每條鏈長一百二十米足矣。我盤算在岸邊用鋼筋混凝土筑牢橋塾，然后打上地錨，架起鐵鏈，鋪以木板，一座便橋騰空而起，再也不受流凌浪高水急的約束，游人可不受時間限制，隨時可以過河。正當我在做如意美夢的當兒，只聽咔嚓聲響，回過頭來，只見二、三十米遠近的斷冰處已有河水上翻，看水勢湍急，能聽得見水聲嘩嘩，?。『秒U，我倆慶幸上帝的眷顧，險些墜入冰河，此命休矣。
回到家里，我倆合計開始找三處的建筑工程師杜師傅，談想法談規(guī)劃及找資料，杜師傅又推薦年輕的李工程師，好象我的想法已成竹在胸，另外我年輕的時侯曾在河南新鄉(xiāng)學過瓦匠，自修過建筑識圖，我在閉門造車，我在自心信滿滿。
過了正月初七，我倆頂著初春的刺骨的寒風，騎摩托車踏上去大武口的路，聽說只有大武口西北煤機總場才能生產(chǎn)這種無縫鐵鏈。那時侯沒有直通大武口的公交車，不得不騎行近百公里試圖定制鐵索鏈，總機廠銷售科的任科長接待我倆，他又找來李工程師，告訴我倆鐵鏈百米近一噸重，每條鏈價萬元左右，我倆盤算有十五萬元足矣建成鏈橋，好象離成功近在咫尺。我倆有得意洋洋狀返回烏達。
我找胡主任，胡主任找李區(qū)長，李區(qū)長找陳助理區(qū)長，陳區(qū)長電話旅游公司賈經(jīng)理，賈經(jīng)理建議找建設局張局長，張局長接待我倆，談了想法和規(guī)劃以后，張局長對我倆的想法表示贊成，然后語重心長地說，“老楊呀，架橋可不是誰想干啥就干啥的事，先不說咱區(qū)咱市支持與否，上有內(nèi)蒙及國黃河水利管委會，國家水利局，建設部或廳，那可不是咱說了算的事，要慎重”。一瓢涼水澆來，我倆坐在登子上，半天沒言語。
放棄。
(四)尾聲
二十五年過去，彈指間，眼望奔古稀之年，當年初上胡楊島的兩位朋友已經(jīng)作古，自那年春天，自然是后來的胡楊島島主孫振民先生上島開始了他人生艱難的胡楊島十七年經(jīng)營創(chuàng)業(yè)，我自然又回到我企業(yè)重新振作前行。
我和島主自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十七年來我在經(jīng)濟上，時常接濟他，他也時常邀我胡楊島做客，胡楊島是他的家，胡楊是的命，既使在他患病生命垂危時，他還念念不忘要保護胡楊島，保護胡楊。病重時他還親自繪圖設計保護胡楊島方案。
嗚呼！島主還是去了，留下終生遺憾，他最終沒有看到國家也曾經(jīng)為保護胡楊島而做了努力，盡管天不從人愿，胡楊島保護失敗，但那烏海湖一座人間慈湖已然落戶烏海，那一百一十八平方公里水域，是十八個杭州西湖大，六個寧夏沙湖大的面積，這是烏海人的大手筆，如今烏海湖半湖碧水半湖沙，兩座大橋飛架湖上。甘德爾山，烏蘭布和沙漠形成一座以旅游業(yè)為主要沙產(chǎn)業(yè)的規(guī)模，一座更加美麗的新烏海伴隨民族復興在前行。
（完稿與202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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