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延安百米大道出發(fā)的時候,天正下著蒙蒙細雨,梳子梳過一般的雨,該是所有秋雨中最細膩的表達了。這雨,是不是為操蛋的文學而落?是不是為不眠的路遙而泣涕?因為今晚,路遙又要在這片土地上復活了。
是的,他一直在復活,又不斷地死去,靈魂就依附在《平凡的世界》和《人生》的星空上,劃過天際時,有一種莫名的照耀。這些文字,是作家繁衍的血脈,是他的子嗣和后代,是與塵世建立起來的某種聯(lián)系。
延安大學楊家?guī)X校區(qū)是我經常去的地方,過去是為了踏春,聽蟬,擷秋,賞雪,而今天,是為了觀看由延大師生排練的廣播劇《路遙的世界》,這也是接近他的方式之一。不僅僅是路遙復活了,孫少安,田潤葉,孫少平,田曉霞也復活了,這就是藝術的魔力,它賦予一些人時間的意義,它決定了你可以在這里待多久,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活著或死亡。
每一個活著的人都要死,所以生命才兼具了特別的意義。毛烏素沙漠邊緣地帶的風吹拂著路遙的卷發(fā)和思緒,也將一個作家導向另外一個世界。路遙在《平凡的世界》里說"其實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為他生活的那個世界而奮斗。這是他對這個世界終級意義的追問和詮釋,他想極力說的明白,透徹,又屢屢力不從心。其實,這才是世界的魅力,也是文學的秘密,無數(shù)次地接近,又無數(shù)次地被拒絕。
文學是另外一個世界,是在這個現(xiàn)實世界之上的構筑,是一座精神的宮殿。優(yōu)秀的作家,是能夠自如穿越在這兩個世界的人。作家寫作的過程是一種自我的對抗和解,是在為自己招魂。所以,文字首先是獻給自己的祭品,是一種掙扎或逃避。從這個角度講,從事文學的人也是弱者,靠精神行走流浪,乞討生活中捉襟見肘的美好。
延大校園在秋雨的安撫下靜穆了許多,窯苑賓館前面的廣場上不斷有人經過,路遙文學館已經到了下午閉館的時間,這是秋天里平凡的一日,現(xiàn)在無疑是新的,但到了明天,后天,將來,就會逐漸變舊,成為記憶里存在的部分。多年以后,如果還能記起,該有一些感嘆和折返。
路遙在文匯山上,路遙也許并不知道今晚有這么一場關于他的演出,這似乎根本與他無關。我突然覺得在看這場演出之前,應該先去墓地拜訪一下他,不是個人崇拜,是對文學的敬仰與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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