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第170703期】
母親，老了
學 英
母親，老了。
老到模糊了時間。母親節(jié)的早上，小妹送回家一堆禮物，母親開心地收下。中午我打電話給她:今天母親節(jié)，祝老媽節(jié)日快樂！母親驚詫：今天母親節(jié)嘛？我說是的呀。母親樂著說：怪不得小勤（我妹）一大早送來一堆吃的還有衣服。母親老了，越來越模糊了時間和節(jié)假日的概念。以前逢年過節(jié)我們不回去，她會不開心。離家在外，逢年過節(jié)我不打電話她更是會氣得跳腳。記得2015年的三八節(jié)，店里有事忙得忘記打電話了，第二天打回去，被她點著我的大名“罵”我，把我嚇得再也不敢忘記所有的節(jié)日。唉！今年她自己竟然忘記母親節(jié)了。真怕哪一天，她只記得中秋和新年。
母親，老了。
老到寡語少言。這兩年，給她打電話，通話的時間越來越短。我特意看了下時間，母親節(jié)的電話只有短短的11分鐘。前幾次也就7、8分鐘。想當年，每次我給家里打電話，總是老媽先接起來，每一次我都會故意問：爸呢？她就會洋洋得意地大笑著說：他沒搶過我！每一次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東家長李家短，豆角開花了，玉米長高了，刮風了，下雪了，云山水庫開江了.......想到哪里說到哪里。每一次都被父親提醒：差不多得了，給我說兩句?，F(xiàn)在，我打電話回去，她問完我和孩子的情況，說完她和父親的情況，就會說：沒事了吧？沒事兒我就掛了呀。每一次我都忍不住多問幾句，天氣情況，囑咐她天冷下雨下雪的時候就別出去溜達了。她會說：知道，不出去了，出去也走不遠。每天上午出去一會兒，都是你爸開車拉著我轉一圈，買買東西就回家了，核酸都是農場到家里做。老話說，人越老越嘮叨，母親老了反而沒有那么多話了。
母親，老了。
老到不愿意動彈了。瞧瞧！出門都不愿自己走了，要坐父親的專車了。這還是那個舞扇子，在秧歌隊排在頭一個扭得歡天喜地的母親嗎？還是那個和我們一起遛彎，昂首挺胸走在我和父親前面，還時不時地要停下來等我們一會兒的母親嗎？還是那個開了一塊又一塊荒地，種了菜自己吃不完送給左鄰右舍的母親嗎？母親老了，和我說從今年開始我不種園子地了，種不動了，讓你姐夫種吧，有我吃的就行了。
母親，老了。
老到沒有了鋒芒，懶得發(fā)脾氣了。我們做錯事兒的時候，也不像從前那樣劈頭蓋臉的罵一頓，打一頓。老到不再挑三揀四，不會在意我們送給她的衣服的款式，以前的老媽是很臭美的呢，時常會嫌棄我給她買的衣服。老到逢年過節(jié)我們無法回去，她在電話里也不會急眼，只會叮囑我們保重身體，只會說我和你爸都挺好，別掛記......
張學英，筆名三月雪，北大荒作家協(xié)會會員，現(xiàn)客居北京。做散淡的生意，過閑適的日子。用文字腌制時間，煮字烹文療饑慰傷。對黑土地情有獨鐘，生于斯，長于斯，文字?？M繞于斯。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主 編：明樺
微 信 號：zhaominghua0526
本期編輯：學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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