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鳴《沉痛悼念我的母親》
當(dāng)我看到這首詩時，簡直不敢相信噩耗是真的！打開朋友圈和鵬鳴詩生活博客，鵬鳴沉痛悼念母親的詩歌《沉痛悼念我的母親》和《慈母祭》已經(jīng)刷屏。我才相信，那個慈祥的陜西白水縣的老人，給了鵬鳴生命和創(chuàng)作源泉的老母親已經(jīng)駕鶴西去。我給鵬鳴微信留言：逝者已去，生者堅強，節(jié)哀！
農(nóng)歷大年初一的傍晚，我給鵬鳴打電話拜年。未等說話，年逾六旬的他在電話那邊已經(jīng)泣不成聲。我急忙問他咋了？他哽咽著說：“因為疫情管控，我無法從北京回老家見我母親最后一面，也無法去給我母親送葬......”他再也說不下去了，痛哭失聲......
我的眼淚也倏地落了下來，不知該怎樣安慰他。
他大喊著：我的娘啊，我的娘......
——鵬鳴《慈母祭》
翻開鵬鳴的簡歷，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段苦澀的時光：種過地、賣過菜、挖過煤、掏過廁、當(dāng)過民工，以至流浪乞討達十余年......這些疾苦和辛酸對他的人生和文學(xué)都帶來了深刻的影響。
最早知道鵬鳴的《娘在我的心上》，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在天津日報上讀到老作家孫犁致鵬鳴的一封信——兼論鵬鳴的詩，信中說：他"文革"中期收到了一位來自陜西農(nóng)村少年10歲寫的詩《娘在我的心上》，長達1200多行。他當(dāng)晚就讀了，邊讀邊流淚。讀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而且大為震驚......
2006年年初，我偶然在搜狐博客上讀到了鵬鳴這首1200多行的長詩《娘在我的心上》。我被大大地震撼了！一個是驚詫于10歲的孩童竟能寫出如此撼人的傳世之作，一個是驚詫于詩人鵬鳴經(jīng)歷了那么苦難的童年，他的母親受了那么多的苦。
鵬鳴是多么懷念他的母親！
——鵬鳴《沉痛悼念我的母親》
此時此刻，讀著他的悼詩，我能想象到鵬鳴那種撕心裂肺的悲慟！那種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疼痛！他的母親走了。那個受盡苦難、含辛茹苦的母親真的走了......
鵬鳴的悼詩中，充滿了對母親去世的哀痛！充滿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他一次又一次地詠嘆：
——鵬鳴《慈母祭》
這份回憶，是多么痛苦，但又是多么珍貴。我端詳鵬鳴母親的照片，一個典型的西北農(nóng)村婦女形象，就像西方油畫里的圣母，面帶微笑，慈祥可親。作為長子的鵬鳴，外貌像極了他的母親，傳承了那種慈善和大愛。
一個在黃土高原上默默受苦的母親，一個從黃土高原走出來的詩人，這其中，該有著怎樣的淵源和深刻的聯(lián)系啊。
鵬鳴在黃土高原的焦河湖邊長大。湖水清澈見底，一望無邊，美不勝收。鵬鳴的詩歌中無數(shù)次提到焦河湖，那個給了他夢想的母親湖。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文化積淀豐厚，人杰地靈，人稱“四圣故里”——倉頡造字、杜康釀酒、蔡倫造紙、造碗雷祥。然而，那又是一片荒涼貧瘠的土地，現(xiàn)實無比殘酷。鵬鳴一家就像當(dāng)時的許多人家一樣，生活極為貧困，每天過著食不飽腹的日子。
他的母親為了讓幾個孩子能活下去，甚至放下尊嚴(yán)沿著焦河湖去乞討。鵬鳴在《娘在我的心上》中寫道：“當(dāng)我在小學(xué)念書的時候，家境清貧如洗，寒冬臘月身披單衫衣。多少親屬送來粗布襖，多少老師送來溫暖的情意......”嗚呼！這是一位多么偉大的母親，“撿柴火挖野菜沿村乞討，一切只為自己幼小的兒女；盡管，她衣不遮體，依然穿行在刺骨的寒風(fēng)里......”看到這樣飽含真情與感恩的詩句，有哪一個人不為之動容？不為之心顫？正是因為母親沒有放棄，才有了后來偉大詩人的誕生！
無論走到哪里，鵬鳴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的故鄉(xiāng)，思念他的爹娘。他忘不了娘的苦難和囑托，忘不了自己心中的責(zé)任。他忘不了，少小被迫離家，從渭北臺塬出發(fā)，一路乞討，來到心之向往的北京。他忘不了沒有錢去買紙筆，就把對母親的思念寫成詩歌，抄在撿來的煙盒紙上。
10歲時，他又寫出了一首《母親的心肝 是如此的純凈 如此的鮮艷》。他在詩中寫道：
（注：此詩為鵬鳴10歲作品，1973年收入鵬鳴詩集《流淚的故鄉(xiāng)》一書）
“鵬鳴寫給母親的詩歌在他的情詩中占有很重的份量，除了我深愛的那首《母親的心肝 是如此的純凈 如此的鮮艷》，還有《媽媽》、《桂花——我最親愛的媽媽》、《娘在我的心上》、《焦河湖——我童年的母親》等佳作。鵬鳴出生的時代，遭遇了深刻的貧困和普遍的瘋狂，這給詩人的童年生活和成長過程投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鵬鳴的詩里就記述了這些令人落淚的細(xì)節(jié)，稍微可以減輕我的負(fù)疚的是，我們也未能幸免于這場廣泛的災(zāi)難。就是在這樣的背景和氣候里，詩人用心捕捉著美麗的片斷，感受著人類最神圣的情感——母愛。這種神圣的情感照耀著我們纖弱的詩人一塵不染，唱著他終生的歌?！?/span>
通過這些詩，我們可以看出，故鄉(xiāng)，親娘，永遠(yuǎn)是鵬鳴創(chuàng)作的源泉。記得有一句話：“母親在時，尚有家回；母親走了，只剩歸途”也許說的就是此時此刻鵬鳴的心境吧。
鵬鳴老師喜歡吃陜西的油潑扯面。記得十多年前去北京，我的第一本詩集《梅園聽雪》即將付梓，我請他作序，他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了，還讓我把書稿帶到北京幫我斧正，令我特別感動。離開北京的前一天，他打電話一定要請我吃飯。在北京朝陽區(qū)一個很小的飯館，門額上面寫著店名：陜西正宗油潑扯面。外面站滿了排隊的人。一邊排隊他一邊對我說：“每當(dāng)想家了，我就來這里，因為只有這里的油潑扯面能做出我娘的味道。”其實，我是不吃辣的，我的先生是湖北人，喜辣，但我們結(jié)婚這么多年，都是“一鍋兩制”，他吃辣的，我吃咸的。可是那天，出于禮貌和敬重，我隨著鵬鳴老師也吃掉了滿滿的一大碗油潑扯面。他一邊吃還一邊往碗里放辣椒，碗里都是鮮紅鮮紅的，直看得我目瞪口呆。說實話，那碗油潑扯面盡管很辣很辣，但味道確實很好。
我不知道，此刻的鵬鳴老師，是否又想起了母親親手做的油潑扯面呢？一定是想起了。他在《十五年前》的詩中寫過這樣的場景：
——鵬鳴《十五年前》
鵬鳴曾在一次采訪中談到童年的經(jīng)歷對他詩歌的影響，他說：“這些年我的作品題材廣泛，產(chǎn)量之多，我想這和我童年的曲折經(jīng)歷有一定關(guān)系，貧窮與苦難雖是人生的一個過程，更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經(jīng)歷了，走過了，他們會使人逐步變得頑強與堅韌，擁有一片海闊天空。‘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正是有了童年的那些經(jīng)歷，我的生活閱歷、社會經(jīng)驗才更加豐盈、豐富；也正是有了那段經(jīng)歷，他們?yōu)槲姨峁┓e累了廣泛的素材，讓我有了更多的人生感悟，讓我從這些人生感悟中提煉出自己的認(rèn)識、認(rèn)知，和更多的人來分享人生的意義和價值；它也在一個側(cè)面使我的人生理想、追求不斷地得以更新、完善和豐富多彩，心靈有了一個質(zhì)的蛻變......”
鵬鳴的悼詩，充滿了對母親高度的評價。他在《慈母祭》中用這樣的語言詮釋了一位偉大母親的意義：
讀到至此，一個大愛、堅強、勤勞、善良的母親形象躍然紙上。
鵬鳴的悼詩中，充滿了對母親永遠(yuǎn)的祝福。他在詩中祝福自己偉大的母親，愿天堂里沒有痛苦，只有歡樂，愿母親不再牽掛塵世，含笑天堂。
——鵬鳴《沉痛悼念我的母親》
我想，鵬鳴的母親盡管走了，但她足以含笑天堂。因為他的子孫們都成為了國家棟梁，他的長子鵬鳴也成了家喻戶曉，為家鄉(xiāng)爭光的著名作家、詩人。他六歲習(xí)詩，十歲即發(fā)表1200余行的著名長詩《娘在我的心上》；他的代表性作品《致情人365首》《絕妙詩語》《中國詩歌史略》《世界文學(xué)簡論》《帝國的詛咒》《鵬鳴文集32卷》《中國文化史略》《中國文明史略》《中國藝術(shù)史略》《中國美學(xué)史略》等被翻譯成多語種版本暢銷國外，得到廣泛關(guān)注；他作為新疆大學(xué)、延安大學(xué)、西安外國語大學(xué)、西安外事學(xué)院等海內(nèi)外十余所高等學(xué)府特聘教授；多年來奔波辛勞，積極投身社會實踐，貴州、新疆、廣西、云南等廣大偏遠(yuǎn)貧困地區(qū)都留下了他的身影，他寫下了著名的長篇報告文學(xué)《向貧困宣戰(zhàn)》等反映時代的杰作；他創(chuàng)辦了“鵬鳴文學(xué)藝術(shù)館”，參加了“走進紅色歲月”中國作家采訪采風(fēng)活動；同時，他還默默地捐贈了310余萬元的圖書給各大學(xué)圖書館，為家鄉(xiāng)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學(xué)，等等。
苦難是人生一種額外的饋贈。鵬鳴的母親留給他和子孫后代的，沒有榮華富貴，但她的精神卻將流芳百世?？嚯y本身就是一種不可多得的財富，這不是矯情，而是不爭的事實，是苦難給了鵬鳴前行的動力，給了他面對挫折失意時的勇氣，同時也是苦難成就了鵬鳴，塑造了鵬鳴。可以說，他從小生活的土窯洞雖然沒有告訴他什么是文學(xué)，什么是詩，但它卻默默做了一個詩人最初的襁褓。
鵬鳴說：“一帆風(fēng)順的人生不是完整、完美的人生。其實，在漫長的人生路途上，苦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戰(zhàn)勝苦難的頑強意志。人，只有戰(zhàn)勝苦難才會獲得新生，獲得幸福。所以我感謝小時候那些心酸和疾苦，它讓我在幾十年的生活中磨礪，在作品創(chuàng)作上越發(fā)懂得要做一個感恩的人、真誠的人、良善的人、坦率的人、心存正義的人、對國家和民族有一份大愛情懷的人。換句話說，是苦難為我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素材，洗滌了我的靈魂，讓我的情感更加飽滿和豐富，讓我拿起手中的紙和筆，對社會上有悖于道德、倫理的行為，人性的險惡進行淋漓盡致的鞭撻和譴責(zé)，對美好善良進行大力的贊揚與謳歌。一切從人民利益著想，一切心系國家榮辱，它也在無形中使我的文章充滿人性最內(nèi)在、最本質(zhì)的“真情”、“真意”；讓我的作品更加‘接地氣’，所以說，苦難是我創(chuàng)作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給了我寫作的靈感和勃勃生機，苦難是上帝考驗我賜給我的絕佳機會，好好把握，因為它是打開成功之門的金鑰匙！”
鵬鳴說：“到什么時候我都不回避我出身農(nóng)民，可以驕傲的說，我是農(nóng)民的兒子，我心里深深的愛著那片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土地。我是農(nóng)民出身，我更深切懂得農(nóng)民生活的不易，所以，我要拿起創(chuàng)作的筆，積極投身社會實踐，讓更多的人來了解我國的廣大貧困地區(qū)的疾苦，喚起人們對老少邊窮地區(qū)的關(guān)注，進而投身到改革的洪流中，幫助他們脫貧致富，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以此才不辜負(fù)一個真正作家的使命感和社會責(zé)任感，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chuàng)作導(dǎo)向。我不是唱高調(diào)，是心有所想，心有所系。我的很多作品都滲透著一種濃厚的、無法割舍人文情懷，我熱愛自然、熱愛生我養(yǎng)我的故土，更對我的祖國一往情深，應(yīng)該說，我對廣大偏遠(yuǎn)貧苦地區(qū)是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的。我希望那里早日擺脫貧困、走出貧窮，希望它的明天更加美好。我記得以前的詩句里有這樣的一句話：“中國的貧窮是我的貧窮，中國的艱難是我的艱難，有朝一日我化成膿血，滲透給您——中國。”
鵬鳴老師，望您節(jié)哀，懷念和回報母親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一個她希望和放心的孩子。鵬鳴，你的娘，還在你的心上，并將永遠(yuǎn)在你的心上，就像你的《娘在我的心上》詩中發(fā)自肺腑的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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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春華，女，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一個純正孤獨、喜愛梅雪、關(guān)注時代的詩人。以梅自喻，以雪為情，以文做劍，干凈寫作，正直做人。著有詩集：《梅園聽雪》、《青春的詩簡》等?，F(xiàn)任職某市黨委宣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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