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深秋我出生在中國版圖上一個叫武威涼州的地方,我的家鄉(xiāng)地處涼州東部,騰格里大沙漠邊緣,史書記載西漢至十六國“五涼”時期,我的家鄉(xiāng)屬武威郡姑臧縣轄區(qū);昔日的輝煌在歷史的長河里流淌早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輝煌。時間在歲月的洗禮中走進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農(nóng)村可以說是文化、經(jīng)濟、物質(zhì)一窮二白的時候。那時候,在我的記憶里房子都是膠土和麥草和成泥用木頭模具拓成長方形的土塊蓋成房子,人口多的蓋多幾間,人口少的蓋三間、一間庫房,一間廚房、一間堂屋。在堂屋盤個大炕夏天一張席、冬天燒火炕。也許就是這不起眼的幾間土塊房子成了每個家庭遮風擋雨后最最幸福的港灣。那種感覺不知道有多少人還曾記得,大人們在外犁地、種糧干粗活,孩子們放學后打草喂豬、放牛。一年四季忙碌得沒有一點時間讓一家人在一起放松的時刻。唯一的放松,莫過于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吃飯的那會兒,在炕上擺上小炕桌,炕桌上擺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物,也許是幾碗炒綠辣子拌面、也許幾碗洋芋沾蒜、也許是幾碗酸飯……吃什么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個年代一家?guī)状嗽谪毟F和困難的條件下吃出菜的香味來。大人們吃出使不完的力氣,孩子們吃出了說不完的開心。現(xiàn)在的我常常想起在涼州農(nóng)村老家兒時生活場景。盡管過去多少年了,老家的生活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知為何我常常想起那段歲月。“炒綠辣子拌面的味道、洋芋沾蒜的味道、酸飯的味道”……甚至會想到早上起來后滿身上都是“炕煙油”的味道、什么“豬糞味、牛糞味、雞糞味羊糞味”都是永遠那忘的記憶。每年的三月中旬左右是老家種麥子的時候。因為騰格里大沙漠的緣故,自然環(huán)境和風沙的侵襲非常嚴重,世世代代辛勤耕作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受了不少風沙的欺負。每一次風沙來時臨都是塵土飛揚遮天蔽日,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們勤勞勇敢的祖輩們?nèi)諒鸵蝗?,年復一年地與自然環(huán)境和貧困做斗爭。也許是一種精神,也許是對這片土地的依賴,不管自然環(huán)境怎么樣,每年春種時,一家人戴著草帽,扛上一副犁,拉上架子車,車上拉上種子和年幼的孩子,趕上兩頭?;蚴莾深^驢,帶上一塑料桶熬伏茶和涼州特有的燒饃饃,在田間地頭開始一天的勞動。渴了就喝一口熬伏茶,餓了一口燒饃饃,也許在詩人筆下,這就是一幅畫或是詩和遠方。世世代代依賴這片土地的祖輩們深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詩意和汗流浹背后秋收的麥香。哪怕是麥桿和麥草也不舍得丟棄,因為那是他們一年的勞動結(jié)果。涼州的冬天寒季比較長,麥桿和麥草是冬天燒炕的最好原料。就是這把熟悉的“麥草味”讓寒冷的冬季有一個熱炕,這是一家人再幸福不過的事情。在熱炕上孩子們開心快樂地玩耍,女人們打被被、剪鞋樣、納鞋底說說笑笑,男人們喝一杯杯熬罐罐伏茶,唱上一段段上口賢孝,那種開心那種笑容貌似已經(jīng)達到了人生的巔峰。離開家鄉(xiāng)已經(jīng)很多年了,每一次趕集是在市場或超市人多的地方時,這不由得讓我回憶起兒時那段人山人海的場景。在時代的變遷中,“交公糧”已經(jīng)成為那個時代的一個句號。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時候,交公糧對于農(nóng)民來說,是任務(wù)、是國策,每年都要經(jīng)歷一次。有過那種經(jīng)歷的目擊者現(xiàn)在也許不少長者早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健在的也是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還有一部分就是當年那些為了玩耍跟父輩們一起去“交公糧”的孩子們,而我就是其中那個孩子。昔日的那些孩子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了。華夏五千年,多少歷史都因土地改寫了篇章,可想土地對農(nóng)民的重要性。土地是農(nóng)民的根,土地是農(nóng)民飯。據(jù)資料,中國在上個世紀一九七八年末到一九八三年根據(jù)地域差異土地開始承包到戶了,讓中國農(nóng)民真正當上了土地的主人,極大地提高了勞動積極性,實現(xiàn)了多勞多得。對于有了自己土地的中國農(nóng)民也是鼓足精神開始勞動。交公糧也是從一九七八年末到一九八三年初土地開始承包到戶以后,成了每個中國農(nóng)民的第一重要任務(wù)。在我的涼州農(nóng)村老家,每年七月中旬開始割麥,把麥子割完后,打成捆用架子車拉到場上進行打場和曬麥。當然農(nóng)民最怕的就是晾麥時下雨,如果下雨麥子就會長芽。長芽了直接會影響交不了公糧。所以農(nóng)民在割麥、打場、曬麥時,希望老天爺不要下雨。曬麥時,都是老人和孩子對麥子進行看護。一般都是早上太陽出來后對麥進行晾曬。用家鄉(xiāng)自制木頭叉對糧食進行翻攪,一遍一遍地翻攪,就希望在天黑時曬干。一家老老小對曬干的麥進行裝袋子,裝好袋子大人們用繩子縫好袋子口,裝在架子車上拉到家里的庫房保存。一年辛苦的收麥任務(wù)就在這忙碌的幾天里與時間和雷雨賽跑似的的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等待大隊通知到公社糧站交公糧。到交公糧的那天,全家老少齊上陣。拉上架子車,車上裝著曬好的麥子和年幼的孩子。那個時候鄉(xiāng)鎮(zhèn)上也沒有什么飯館,大人們怕交公糧時不順利拖延時間吃不上飯,就帶上一塑料桶熬伏茶和涼州特有的燒饃饃,以免讓忙碌中的一家人餓了肚子。好在我們家離糧站只有四公里路程,拉上裝滿公糧的架子車一個小時就可以到糧站。有的家庭離糧站有二三十公里,當時鄉(xiāng)村道路都是泥巴路。架子車上拉一車麥到糧站即便是天大清早出發(fā),在路上也要走上好幾個小時,到了糧站往往就已經(jīng)是中午了。每年交公糧的時候,排隊隊伍如同長龍一樣,每家都是架子車上拉一車麥??梢哉f一個架子車就是一個單元或一個家庭,大家頂著烈日如螞蟻一樣緩慢移動,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了,還要先過了驗收這一關(guān),這也是交公糧的人最怕的時候,生怕自己的糧不過關(guān)還得拉回去。當時,交公糧根本就沒有儀器來檢測麥的質(zhì)量、水分,全靠質(zhì)檢員個人經(jīng)驗,他們以一根空心鐵管插進袋子,帶出來的麥放在手里揉搓一下,再放口里咬一下,來判斷你的麥曬得干不干,質(zhì)量好不好。所以麥相好壞和的工作人員的心情有很大關(guān)系。他說你合格就合格,他說不合格,你的公糧再好,也不交不了。運氣好拉到糧站空地上晾曬,然后干了再來交。運氣不好,只能拉回家,下次通知再來交。那時,我覺得檢驗員權(quán)利好大。每年去交公糧,都看到不少人因為糧食不合格,和檢驗員吵架的,最后沒有辦法還得拉回去,經(jīng)過再次的晾曬、除雜以后,再來交一次。即便是交的糧合格了,交糧也還沒有完成,還要在糧站工作人員的指揮下,把自家的公糧全部送去過磅,這個時候就要盯著他們過稱。如果糧食不夠,還得回去拿,一般有經(jīng)驗的都會多拉一些過來。寧愿多了也不想再回去拿,更不想在路上來去受罪。過了磅以后,還要把麥送到倉庫里。在當時,沒有什么高端的機械設(shè)備,交公糧一事一家人分工很明確,有看孩子的,有看架子車和車上一袋一袋麥的,有抬袋子的。大家把一袋袋麥倒進糧庫才算一年的公糧交成了,心中的石頭也總算落地了。交公糧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三十多年了,許多沒有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的人是不知道那段時代交公糧的農(nóng)民心里的酸楚的。也只有那一代偉大的農(nóng)民心里最清楚,那是一段多么無法忘記的歲月。我想交公糧的那個年代絕對是交過公糧的人烙在心上永遠的印記。圖片來源網(wǎng)絡(luò),如有侵權(quán),請聯(lián)系刪除
李金虎:筆名晨沙,男,甘肅省武威市涼州人,中共黨員,大專學歷。2010年部隊轉(zhuǎn)業(yè),現(xiàn)為長慶油田清潔電力開發(fā)項目部油房莊電力大隊綜合辦工作。作品散見于現(xiàn)代班組刊物、延安日報、文學天地雜志等刊物。個人愛好秦腔、散文、隨筆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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