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顧先生曾經(jīng)把講詩比作談禪:“禪機說到無言處,空里游絲百尺長。”讀古詩詞確實需要“禪機”式的靈犀一動。宋詞為我國文化瑰寶,歷來點評頗多,葉嘉瑩身處異域文化背景中,精于中國古典文學文論,又通于西方文學理論,她對詩詞學的研究獨到精深且廣博,在詞林學界留下了自己獨特的身影。——林頤
小編:守拙堂陳嶠
周杰倫的歌很流行,如《青花瓷》、《發(fā)如雪》等,人皆稱之雅,有宋詞意境。其實雅俗之分,存乎一心,溯宋詞之源,本就來自教坊歌臺。彼時彼地,詞乃“小詞”,登不了大雅之堂,為文人學士所不屑。若你不信,但請翻讀《小詞大雅》,且聽葉嘉瑩與你說解:詞的修養(yǎng)與境界。
詞之源起,向《詩經(jīng)》、向《楚辭》,皆有脈可循。然詞之興起,則賴于詩之衰微。凡物盛極皆易衰,此乃天理。唐詩登峰造極,惜法度嚴格、形式拘束,“詩言志,詞言情”,詞漸當運而生,最初多為花間風流之作,后因南唐李后主開風氣之先,“始變伶工之詞為士大夫之詞”(王國維,《人間詞話》)。迦陵先生(葉嘉瑩的號)援引清末儒生張惠言《詞選序》:“意內而言謂之詞。其緣情造端,興于微言,以相感動?!贝_乎鞭辟入里。
鄙人淺陋,從前不曉張惠言。幸于本書中聆聽迦陵先生專講張惠言。張惠言身世凄涼,遍覽民間疾苦,一生從未入仕而桃李滿天。觀其人其行其文,有魏晉之風、淵明之意。
張惠言是儒生,研經(jīng)學大義,而其名留存于世卻是因“離經(jīng)脫軌”的《詞選》,張惠言在《詞選》中多有個見,引得后世學者紛紛熱議。王國維對張惠言頗有微詞。張惠言說溫庭筠的小詞里寫美女與愛情的都有微言大義,有比興寄托,王國維說:“固哉,皋文之為詞也!”固就是頑固,皋文是張惠言的號,這個張惠言說詞,真是頑固??!那,張惠言是不是真的“頑固”呢?葉嘉瑩是“挺張”派,于是就為張惠言分辨,既要說清溫詞背景,又要追溯中國文人以美女與愛情比興寄托的傳統(tǒng)。而葉嘉瑩任職西方高等學府教授,且入籍加拿大,可以說受西方理論熏陶久矣,她在書中援引了西方的“詮釋學”來比較張惠言與王國維的說法,“我所看到的,我所體會的意境,那不一定是作者的意思,所以是一個circle(圓圈),就是我從我自己出發(fā),我解釋完了,回到的是我自己?!?/span>
解詞多妙人,品詞各不同。王國維認為張惠言曲解、拔高了溫詞,而葉嘉瑩不以王國維為然,且指出《人間詞話》之“詩詞不分”等紕漏,認為王國維和張惠言只是欣賞詞的方式有所不同,王國維之“斷章取義”是中國文學理論的另一傳統(tǒng)。近代學人瞿蛻園在《學詩淺說》其中“由詩到詞”一節(jié)中,評點溫詞“秾麗之中寓深微之意”,顯見得與張惠言、葉嘉瑩看法一致,而瞿蛻園說周邦彥集宋詞之大成、堪比詩中杜甫,此等贊譽和我熟知的常識不符,讀時不免疑惑,此言可否當真?后在《蔣勛說宋詞》中,我恰巧遇到蔣勛對周邦彥的評點,說周對宋詞音律貢獻極大,“兩宋以來,唯此一人”,我于豁然開朗中倍覺喜悅。這些先生的論述與葉嘉瑩的《小詞大雅》交相輝映,不同的視角給予我不同的享受,不亦快哉!
葉嘉瑩師承國學大師顧隨。顧先生曾經(jīng)把講詩比作談禪:“禪機說到無言處,空里游絲百尺長?!弊x古詩詞確實需要“禪機”式的靈犀一動。宋詞為我國文化瑰寶,歷來點評頗多,葉嘉瑩身處異域文化背景中,精于中國古典文學文論,又通于西方文學理論,她對詩詞學的研究獨到精深且廣博,在詞林學界留下了自己獨特的身影。我們慢讀迦陵說詩詞、細品各類好文,留下的也不啻是自己獨特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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