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語
原文:
季文子相宣、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諫曰:“子為魯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乎!”文子曰:“吾亦愿之。然吾觀國人,其父兄之食麤而衣惡者猶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麤衣惡,而我美妾與馬,無乃非相人者乎!且吾聞以德榮為國華,不聞以妾與馬。”
文子以告孟獻(xiàn)子,獻(xiàn)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
譯文:
季文子任魯宣公和魯成公相國,妻子不穿絲綢衣服,沒有一匹吃糧食的馬·仲孫它勸諫他說:您擔(dān)任魯國的上卿,輔佐了兩代國君,妻子不穿綢衣,馬不吃糧食,人們或許會(huì)認(rèn)為您是吝嗇的,況且這樣又使國家不光彩啊!文子說:我也愿意那樣.然而我看到國家的百姓,那些父老兄長(zhǎng)吃著粗糧又穿著破衣的很多啊,我因此不敢不節(jié)儉.人們的父老兄長(zhǎng)吃粗糧穿破衣,而我讓妻子和馬匹穿好的吃好的,恐怕不是輔助君主的人該做的事吧 況且我聽說憑借道德顯榮才可以為國爭(zhēng)光,沒有聽說因?yàn)槠拮哟┑煤煤婉R匹吃得好可以為國爭(zhēng)光。季文子把這件事告訴孟獻(xiàn)子,獻(xiàn)子將兒子關(guān)了七天。從此以后,子服它的妾穿的都是粗劣的布衣,喂馬的飼料都不過是雜草。季文子知道這件事后,說:“犯了錯(cuò)誤能及時(shí)改正的人,就是人上人了。”于是讓子服它做了上大夫。
注釋:
1季文子相宣、成:季文子,魯國大夫。相,輔佐。宣、成,指魯宣公、魯成公。
2仲孫它:孟獻(xiàn)子的兒子。
3上卿:古代最高的官銜。
4其:表示推測(cè),“也許、大概”的意思。
5愛:吝嗇。
6華國:使國家有光彩。
7粗:粗劣。
8惡:破舊。
9美妾與馬:讓妻子穿得漂亮,讓馬吃得好。美,使動(dòng)用法。
10無乃非相人者乎:恐怕不像輔佐國君的人了。
11德榮:美德。
12國華:國家的光彩。
13孟獻(xiàn)子:指仲孫它的父親。
14子服:仲孫它又名子服。
15七升之布:一升是80縷,七升之布指極粗的布。
16餼:飼料。
17稂莠:雜草。
18民之上:在普通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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