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遇到了水,于是變成了饅頭。向西,遇到了火,成了面包。與中國人吃米飯饅頭一樣,法國人吃棍子面包Baguette,是主食。這種長長的棍子面包,買回來放個大半天,表皮會變得很硬,吃慣了喧騰騰的大饅頭的中國人表示咬得腦殼疼。確實,這種面包無糖無油。傳統(tǒng)法棍面包僅使用面粉、水、鹽、酵母四種成分,每條面包長55至65厘米,重250至300克,每千克面粉中含18克的鹽,采用手工制作,在2022年11月30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將法棍面包的工藝和文化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法棍面包和另一個非遺:北京的芝麻燒餅,都是我的最愛。而且這倆傳統(tǒng)美食,都面臨著工業(yè)化和大超市等新型商業(yè)業(yè)態(tài)的威脅,法國自1970年以來,每年約有400家面包店消失。老北京的傳統(tǒng)芝麻燒餅,現(xiàn)在也面臨著傳承乏人、機器替代手工的窘境。法國每天約有1200萬人光顧面包店購買約3000萬根法棍面包,要知道法國人口也就六千五百萬。法國全國每年生產(chǎn)超過60億根法棍面包,這是法國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常法國的面包店每天有兩次法棍出爐,剛出爐的法棍還熱乎的時候,外皮酥脆,內心松軟,面包中間充滿空氣。法國人從面包店出來,胳肢窩下夾一根法棍,總會忍不住把法棍那尖尖的頭給擰下來吃掉,那是最為酥脆的部分。很多法國人回憶自己的童年,父母派自己去買一根法國長棍面包,是小時候最重要的一個記憶,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把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帶回家。我想在文化的意義上,大致相當于一個中國人在童年時,捏著家長給的零錢,小心翼翼地去副食店打醬油。在遠離巴黎的普羅旺斯的山村里,面包店是必須的、也是有趣的去處。去面包店買面包真是一個讓人身心愉快的經(jīng)歷,這種愉快在剛到門口時就能感受到,那新鮮而溫暖的黃油味兒和面粉香,讓人垂涎又感到安慰。進門后,首先和店員(多數(shù)時候就是面包師)打個招呼“Bonjour”,然后看著柜臺貨架上滿滿當當?shù)?、高矮胖瘦各異的面包,慢悠悠地挑選自己喜歡的那一款。呂貝隆山村的晨曦,空氣清洌,陽光和煦,天空蔚藍,清風吹拂樹梢,老頭戴著貝雷帽,嘴角銜著一支小雪茄,坐在路邊的長凳上,小狗臥在腿邊,一手持一杯黑咖啡,一手捏著紙袋包裹的羊角面包,神態(tài)安詳,悠然自得。更多的人從店里買了法棍帶回家,法棍面包用那種長長的牛皮紙袋子裝著,露出獨特的尖尖的小腦袋。在北部寒冷地區(qū)通常在面包上抹上黃油吃,到了南部地區(qū),地中海沿岸的橄欖油成了最好的搭配。除了直接食用,法棍面包還可以做成經(jīng)典的奶酪火腿三明治。剩了幾天的面包已經(jīng)變硬,可以切片烘烤,抹上蒜蓉黃油,就是蒜香面包。14 世紀的黑暗年代,紅衣主教在阿維尼翁的教皇行宮中施行統(tǒng)治。當時,面包做得不像樣會受到嚴懲。有罪的面包師會被剝得幾乎精光,然后捆在他自己的店門口。接下來,阿維尼翁城的好居民路過時就可以用棍子去敲他。普羅旺斯呂貝隆山區(qū)赭紅色的魯永西村Roussilon
每年,在圣誕節(jié)的早晨,村民們會把自己烤制的面包拿到村里的泉水邊,把它放在聚水池旁,然后拿走一塊鄰居做的面包。據(jù)說,這么做可以讓兩個交惡一年的村民重新和好。對于法國這個農業(yè)大國的人民來說,糧食必須受到宗教般的尊重。他們說從桌子上掉落的每一粒面包屑都得撿起來燒掉。如果你不這么做,死后就極有可能重返人間,從此要永世用你的眼瞼,或者是一只沒底的籃子,來撿面包屑。越南、柬埔寨、老撾曾被法國殖民統(tǒng)治八十年,中南半島至今留下了很多法國的生活印跡。曾經(jīng)在老撾瑯勃拉邦街頭,當?shù)卮蠼阃苽€小車,當街售賣法棍三明治,可以自選內容:烤豬肉、烤雞肉、煮雞蛋、奶酪片、洋蔥、番茄、黃瓜,現(xiàn)點現(xiàn)做,是在老撾旅游時最好吃的記憶。法棍是面包店的基本款,但吃過很多名牌大店,其實不過爾爾。倒是某次和一位法國廚師共餐,他們夫婦都對當時上海古北家樂福的法棍稱贊有加。Mr.&Mrs Bound的面包也非常棒。生活在上海有口福,若在北京,想吃到像樣的法棍,可能要生活在二環(huán)以內或使館區(qū)邊上吧。陳曉卿導演在他的文章中,寫到過一件舊事:1974年,國務院副總理鄧小平代表中國政府首次出席聯(lián)大第六次特別會議,當時國家發(fā)給的出國補貼是每人20美元,回國之前大家都在計劃買點兒什么紀念品,只有鄧副總理按兵不動,直到在巴黎轉機的時候,他才把錢掏出來找了一家面包店,全部買了Baguette(一說買了Croissant)當作禮物,送給了半個多世紀前的學生會干部周恩來,在北京接機的周學長當場被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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