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劉永國
一年又一年的歲月荒蕪，故鄉(xiāng)慢慢變老。生我養(yǎng)我的老矮屋也在漸漸蒼殘，像我的父親和母親一樣衰老。漫步在不再繁華如昨的家鄉(xiāng)，回憶著無盡的期許，如夢的青春似乎了確在一條從村口到華城的路上。
村街不再塵土飛揚，新農村改造時它被重新硬化了一遍。走上去，再也踩不出小時候歪歪扭扭的足跡，踩不出曾經(jīng)無憂無慮的時光和色彩斑斕的過往。
我是故鄉(xiāng)的孩子，來自故鄉(xiāng)，土生土長，就像故鄉(xiāng)的一棵小草，一朵小花，一塊泥土坯……從小熟悉故鄉(xiāng)的味道，記得故鄉(xiāng)升起的一縷縷炊煙，也嗅慣了故鄉(xiāng)帶著汗水的味道，嗅慣了泥土的清香，熟悉群羊蕩起的塵埃飄進鼻孔的味道。
我始終幻夢，故鄉(xiāng)是難以忘記的家，是靈魂的棲息地，是生命滋長的地方，也是情感凝聚的地方。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想起故鄉(xiāng)，就滋生一種質樸的自豪涌上心頭，盡牽溫暖。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渠水流淌，初春時節(jié)，故鄉(xiāng)到處一片生機，溝彎堤畔泛起篷頭棕色絮毛的楊樹婀娜嬌姿，一綹綹柳枝帶著油綠的嫩葉隨風飄擺，馬蓮花、蒲公英花、頭疼花……依次綻放，放眼望去，滿眼的綠意盎然，滿眼的姹紫嫣紅。黃泥墻泥屋頂?shù)姆可岣叩湾e落，藍藍的天空，白白的云朵，微微的風，夕陽西下，飄著如霧如紗的炊煙……如今在家鄉(xiāng)的牛路上，再也找不到人歡馬叫的場景，再也聽不到山坡上田地間悠長悠長的爛席片響徹村莊上空。
故鄉(xiāng)的每一寸土地，都讓人踏實，都讓人留戀。土壤是生命，孕育著種子，春夏秋冬，也孕育著我的生命。在土地里，有高大挺拔的樹木，有萬紫千紅的花朵，有連綿不斷的小草，有成群的牛羊……土地，就像母親溫暖的懷抱，包容著我的一切，也給我養(yǎng)分，讓我成熟成長。
撫摸每一寸光陰，昔日的家鄉(xiāng)，是最踏實又是最溫暖的，莜面糊糊將我養(yǎng)大，轆轤井水孕育我成長。母親的針線，把我縫成男子漢，父親的教誨，讓我立在了大地上。
滄海桑田，我在歲月里改變了模樣，銘記了太多幸福，也遺忘了很多惆悵。越來越遠的時光里，總是難忘，小學教室里，一個個宛若童話里一樣的發(fā)小追逐戲打，時常莫名地夢見自己，躺在柔軟的草灘里，舒舒服服地仰望藍天白云的悠然，感覺陽光暖暖地在身上行走……
故鄉(xiāng)有木門柴扉，清新淡然，簡單質樸的院子。吱呀的老木門，輕推就像推開過往的光陰，漫延心底的是一縷舊月光，灑下的清輝照在院子的土地上，我躺在鋪在屋檐下的布墊上，數(shù)星星，看皎潔的月光，耳畔，是母親小時候講了千遍萬遍的故事，還有縷縷清風，在清涼的夏夜，伴隨墻角的蟲鳴，還有遠處的蛙聲……
故鄉(xiāng)也是滋生鄉(xiāng)情的地方。一個村子的人，就像一個大家庭，幾乎都親近。而遠親有時候還不如近鄰。遇到需要幫忙的事情，你說一聲，西邊東邊的鄰居，就算遠一點的，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忙。好像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我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我們互相幫助。故鄉(xiāng)人與人之間，質樸而簡單，沒有心計，沒有利益糾葛，你種你的田，我耕我的地，大家各守著一畝三分地，日暮掩柴扉，日子恬靜安然。
故鄉(xiāng)固守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思想，炊煙升起，夕陽落下。然而，改革開放，一部分人走了出去，在外面闖蕩，漸漸腰包鼓了起來。他們帶來的消息，就像蝴蝶展翅一樣飛遍村莊，更多的人，從村莊走了出去。從村莊到城市，從城市到鄉(xiāng)村，一些人來了去，去了來。更多時候故鄉(xiāng)確成了一家家旅店，走出去的人就像過客一樣匆匆歸來，又匆匆歸去，奔走在鄉(xiāng)村到城市路上的人們，就像春天放飛的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故鄉(xiāng)西山邊的幽徑小道，雖然蒿草叢生，可依然留著我背書包上學的縮影。西山巍巍靜坐，禁牧給它增添了新衣，不顯蒼老的身影挺拔屹立在村西，見證了一代代人幾多迷茫，幾多辛酸。
村子咋越來越冷清了。
漫步家鄉(xiāng)每個角落，看著越來越破舊的房子，破敗的院落，望著門前的老楊樹，我的心，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我的心，一半是燃燒的火焰一半是冰冷的海水，誰也無法阻擋時光的遠去，村莊的老去和新舊更替……
故鄉(xiāng)，你是我眷戀的家園，正在經(jīng)歷滄海桑田的蛻變，經(jīng)歷平淡到繁華的蛻變。故鄉(xiāng)啊，你是無數(shù)人魂牽夢縈的地方，承載著歲月的風塵，從簡單到質樸。日漸蒼老的村落，我相信你的溫潤和善良，勤勞和質樸，包容和真誠，永遠會留在每一個游子的心坎上。
故鄉(xiāng)，不管你如何改變模樣，也不管我穿了怎樣的洋裝，請你接納我的所有快樂和悲傷，無論山高水長，我都是你的孩子，無論走多遠，無論身在何方，心棲哪里，我都會把你深情凝望，深情回想！我日漸蒼老的故鄉(xiāng)啊，在我的生命里，你永遠都是我最深最深的牽絆，因為我知道我深深地愛著你，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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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文作者1962年出生于內蒙古察右中旗，現(xiàn)居包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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