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元月四日星期四,第一節(jié)我有課,我?guī)缀跏强拗ド险n的。
在去教學樓的路上遇見了他---小雷,他騎著電動車,車上裝著他所有的家當。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師,你咋才來?。课艺伊四悴幌露肆??!彼难廴σ呀?jīng)變紅,我急忙問“咋啦?”
“我不上了?!彼涯樑さ絼e處,不讓我看到。
“不行!”我大聲地說,眼淚已經(jīng)順著臉流下來了?!澳悴荒茏?,你太小了,必須把初中讀完。你現(xiàn)在不上,沒有任何技能,怎么養(yǎng)活自己”我盡一切所能地急切地表達著我的意思。
“我已經(jīng)找好了工作,在一家餃子店里端盤子”他低聲說。
“那也不行”我用手拽住他的衣服,“你跟我回去”。我顧不上流淚的樣子有多丑,也顧不上我在別的學生眼里是個副校長,我只想把這個孩子推回到教室里去,讓他回到他本該屬于的地方。
我們倆僵持著,誰都不退步。
馬上要上課了,我的九年級學生還等著我。這時,小雷的班主任王瑩來了,“無論如何都勸不下”她張口就說,在她的眼神里,我讀到了那份無奈,我理解她。王老師對學生是很關心的,我們經(jīng)常交流這樣的話題。
小雷是我七年級教過的學生,他不愛學習,沒有進步的動力。他媽媽在他三歲前離開了他和他爸爸,爸爸長年在蘇州打工,他只能和姑姑住在一起。沒有享受過太多的母愛,沒有學習的欲望,但是,他很懂事:課間,他會到我辦公室,拿起拖把就給我拖地。我坐班的時候,他會提前把我的電動車從車棚里推到我的辦公室樓下。有次因為我在四樓教務處加班很晚,他就跑到四樓去找我,看到我后,他顯得很放心的樣子,然后把車子給我放到離我最近的一個樓口,叮囑我“老師,騎車一定要慢點兒”。
不管有什么吃的,我也會第一個給他,蘋果、橘子、核桃,有次是半個燒餅。我學生從美國給我?guī)淼奶枪?,我給他抓了一大把,他不好意思地說“給我這么多,別人還咋吃???給別人留點兒吧”。元旦晚會的第二天,他見到我,手里拿著一半兒柚子“老師,我專門給你留的”他笑瞇瞇地說。
“你吃吧,我家里有?!蔽彝妻o說。
“這是我專門給你留的,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xiàn)在,生怕別人給我偷吃了”他顯得很自豪。
現(xiàn)在,他真的走了,如此堅決,如此不留戀。我擔心沒有任何技能的他受人欺負,受委屈。我多次鼓勵他好好讀書,他對我說“老師,沒有用。數(shù)學我會從一數(shù)到一百,會數(shù)錢就夠了。語文,我會寫我的名字,會認字,自己看書就夠了。地理,我能分清東西南北,其他的都用不著了”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在他的認知里,這些都已經(jīng)足夠了。
沒有爸媽疼愛的他,幾乎不知道什么是溫情,什么是理想,沒有任何的追求和期盼。王老師告訴我“他曾經(jīng)說他自己從來不想著要結(jié)婚,因為覺得沒意思?!?/span>
我經(jīng)常說,“一個問題孩子的背后一定有一個有問題的家庭”,沒有媽媽疼愛的他,心里是孤獨的,是冷漠的,是渴望關愛的。爸爸的榜樣力量也是缺失的,因為他爸爸是,用他姑姑的話說”幾乎吃喝嫖賭都干,就是不干正事”。在這樣的家庭里成長的小雷,或許退學只是遲早的問題。
我很痛,不知道拿什么來拯救你(們)----我的問題家長培養(yǎng)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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