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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軍教授--物象意識與線條意識

上海大學書畫學博導張建軍教授論文系列:物象意識與線條意識

于 2010-11-27 16:37 編輯

物象意識與線條意識


——由“書畫同源”到書法觀念的思考



張建軍




內(nèi)容提要: 中國幾千年來的書法觀念與書畫的共同起源是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書畫同源”的首要核心因素是書與畫在起源期共同的取法對象——“物象”,“書畫同源”中的另一重要核心因素是書與畫在起源期共同的行為方式——“刻劃”。與“書畫同源”相關(guān),取法物象和進行刻劃這兩種與書畫起源期相聯(lián)系的因素,都對書法觀念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由此形成了書法中的“物象意識”和“線條意識”,并與一套完整的技術(shù)體系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了中國書法中核心的“意識功能結(jié)構(gòu)”,并最終構(gòu)筑起了中國書法觀念的審美的閾限。
關(guān)鍵詞: 書畫同源  物象  線條  書法觀念


中國幾千年來的書法觀念與書畫的共同起源是緊緊糾纏在一直的。
對于書畫起源,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是這樣講述的:“古先圣王,受命應(yīng)籙,則有龜字效靈,龍圖呈寶。自巢燧以來,皆有此瑞,跡映乎瑤牒,事傳乎金冊。庖犧氏發(fā)于滎河中,典籍圖畫萌矣。軒轅氏得于溫洛中,史皇、倉頡狀焉??忻⒔?,下主辭章;頡有四目,仰觀垂象。因儷鳥龜之跡,遂定書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靈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時也,書畫同體而未分,象制肇創(chuàng)而猶略,無以傳其意,故有書;無以見其形,故有畫?!?/font>[1]
張彥遠所說大致有這么一些內(nèi)容:一、文字與圖畫,都來自于上天降下的“祥瑞”,即河圖、洛書,從庖犧氏到軒轅氏都得到過這種祥瑞。二、圖畫與文字庖犧氏時開始萌芽,在軒轅氏時,史皇發(fā)明了畫,倉頡發(fā)明了書。三、書畫發(fā)明之初,二者是同體未分的,后來才有區(qū)別。四、書與畫的同,在于它們都來自象,其異在于,書主意,畫主形,畫主要是傳達意義,畫主要是表現(xiàn)形象。
“書畫同源”的首要核心因素是書與畫在起源期共同的取法對象——“物象”。
這個“物象”又把書、畫與《易》之卦聯(lián)系了起來。張彥遠引南朝宋顏延之說:“圖載之意有三,一曰圖理,卦象是也;二曰圖識,字學是也;三曰圖形,繪畫是也?!?/font>[2]把卦象、文字和繪畫視為同屬于“圖載”三種具體形式。在古人那里,這一思路是十分自然的。這是因為在古人心目中,無論是卦象也好、文字書法,還是繪畫也好,它們都具有取象于物的性質(zhì),請看所引述下面的典籍文獻。
《周易·系辭》:“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天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卑素允枪攀ト恕敖≈T身,遠取諸物”,通過對萬物的取象,在此基礎(chǔ)上發(fā)明的。
《說文解字序》:“倉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后形聲相益,即謂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瓡呷缫??!?/font>[3] 就是說,“書”最初是古圣倉頡,用“依類象形”之法,通過取象于物,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它的發(fā)明離不開對事物之象――即“物象之本”的摹仿,因此說,“書者如也”。
又《左傳·宣公三年》:“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澤,不逢不若,魑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xié)于上下,以承天休?!边@是說夏在有圣德之時,遠方貢獻各種事物,夏禹乃鑄九鼎,取象于物,將其圖畫出來,以使民知“神奸”。
又張彥遠《歷代名畫記》:“廣雅云:畫,類也。爾雅云:畫,形也?!屆疲寒?,掛也,以彩色掛物象也。”[4]這是說畫來自于物之形與物之象。
無論是卦象、還是文字、繪畫,都是來源于天地間自然的各種物象,所以盡管各自的功能與意義不同,但它們都有著共同的根源,即大自然中豐富多采的“象”。
對于書、畫與卦來說,它們都來自于宇宙中的事物,來自于事物的“象”,事物存在有三種形式:一是事物的形體,客觀的物質(zhì)存在的實際形體。二是事物的“象”,即形體所構(gòu)成的視覺的或心理的“形象”。三是對其抽象化的概括、把握與知識。
畫通過象,重新“以形寫形”,用一種平面的“形”,來摹仿、代替事物的立體的形。
書通過象,對事物的形進行更進一步的抽象,構(gòu)成一個符號,然后通過符號的“孳乳而浸多”,形成一個符號的體系,來進行針對事物的思考。
卦(即周易八卦)通過象,對世間萬物進行概括,形成一個“結(jié)構(gòu)”,這個結(jié)構(gòu)以陰、陽兩種基因、八卦(簡易)概括了天地萬物的各種變化的規(guī)律(變易)。
書、畫、卦背后共同的本原與起源是象,更確切地說是物象。
漢字(至少是文字中的象形字部分)來自于事物之形與象,這是書法觀念構(gòu)成的基本起源性因素之一,正因為漢字來自于物象,所以它總是具有一定的“具象性”。當然這只是相對于拼音字母文字的具象性,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尤其是到了今文字時代,漢字的與實際物象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很大了,也就是說,已經(jīng)很抽象了,但漢字始終保持著部分的具象性,更重要的是從觀念層面,漢字的這個來自于物象的本原和起源并沒有在人們心目中消退,人們還是要強調(diào)書法與物象間的關(guān)系。漢字的這種相對的具象性使在漢字視覺上比其他文字變化豐富,使它部分地具有一定的“似畫性”。20世紀80年代書法界熱烈曾經(jīng)討論過書法到底是抽象美還是形象美的問題,以非此即彼的辦法來解決這樣復(fù)雜的問題,實際上并沒有抓住問題的根本。
按照現(xiàn)代語言文字學科觀點來看,西方的拼音字母文字,是一種抽象的符號,漢字在其表意、表音功能域,同樣也是抽象符號,但如果從書法審美的功能視角來看,則漢字不僅僅是抽象符號,它具有一定的形象性,這種形象性既是一種形體上的遺產(chǎn)——從象形字時代留下的遺產(chǎn),同時又是一種觀念上的遺產(chǎn)——是漢字來自于物象的觀念的遺產(chǎn),后者的意義還要大于前者。
書法之美并不單純是一種抽象之美、線條之美,它也包括由形體上對具體經(jīng)驗物象的感受性生成出來的物象之美,只要不推到20世紀80年代的所謂現(xiàn)代書法的“看圖識字”式的極端,是應(yīng)該承認書法中既有抽象之美也有物象之美即具象之美的。不過也要注意這種物象之美的表現(xiàn)與繪畫中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有很大的差距,在書法中對物象之美的追求更多地從是一種來源與本原上的返本求源而不是直接的“反映”。
“書畫同源”中的另一重要核心因素是書與畫在起源期共同的行為方式——“刻劃”。從對起源期的刻劃方式的記憶中,產(chǎn)生了現(xiàn)在人們普遍使用的“書法線條”這一概念。
《說文解字》云:“畫,畛也。象田畛畔,所以畫也?!碑嬇c劃本來意思相同,都是以硬物在平面上“劃道”的意思,從字的起源講,書與畫造字之初的來源相似,都是以“聿”,前人解釋為筆,實際上既可看作是筆,也可看作一根小棒,在平坦的地面上刻劃。王伯敏《中國繪畫通史》認為在巖畫產(chǎn)生以前還有地畫時期,是很有見地的,從文字書寫來講,在竹木板(簡)、甲骨、和其他材料使用之前,也應(yīng)該還有一個漫長的畫地為書,用小木棒、尖石條在地面上刻劃書寫的時期[5]。
書的方式與畫的方式,在起源期都是“刻劃”的方式。最早的書即是刻,最早的畫也是刻(包括巖畫也都可以看作是一種雕刻,或者算是一種淺浮雕),也就是說刻的方式甚至更具有起源意義,這大概是我們以前考慮得不夠深入的一個問題。黃賓虹說:“中國藝術(shù)本是無不相通的。先有金石雕刻,后有絹紙筆墨,書與畫亦是一本同源,理法一貫。[6]這一說法從嚴格的理論意義上講并不確切,卻已觸及到這一問題的實質(zhì)。


與“書畫同源”相關(guān),取法物象和進行刻劃這兩種與書法起源期相聯(lián)系的因素,都對起源期的書法觀念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由此形成了書法中的“物象意識”和“線條意識”:前者來自于對書法與物象之間的那種原初聯(lián)系的追憶,后者來自于刻劃時代的一種觀念沉積,
傳為蔡邕的幾篇書論都談到書法與物象的關(guān)系。《篆勢》曰:“字畫之始,因于鳥跡,倉頡循圣,作則制文。體有六篆,要妙入神?;蛳簖斘模虮三堶[,紆體效尾,長翅短身。頹若黍稷之垂穎,蘊若蟲蛇之棼緼。揚波振激,鷹跱觶鳥震,延頸協(xié)翼,勢似凌云?;蜉p舉內(nèi)投,微本濃末,若絕若連,似露緣絲,凝垂下端。從者如懸,衡者如編,杳杪邪趣,不方不圓,若行若飛,蚑蚑翾翾。遠而望之,若鴻鵠群游,絡(luò)繹遷延。迫而視之,湍漈不可得見,指撝不可勝原。研桑不能數(shù)其詰屈,離婁不能睹其隙間。般倕揖讓而辭巧。籀誦拱手而韜翰。處篇籍之首目,粲粲彬彬其可觀。摛華艷于紈素,為學藝之范閑。嘉文德之弘蘊,懿作者之莫刊。思字體之俯仰,舉大略而論旃。”[7]
《筆論》曰:“夫書,先默坐靜思,隨意所適,言不出口,氣不盈息,沉密神彩,如對至尊,則無不善矣。為書之體,須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飛若動,若往若來,若臥若起,若愁若喜,若蟲食木葉,若利劍長戈,若強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霧,若日月??v橫有可象者,方得謂之書矣。”[8]
而同樣傳為蔡邕所作的《九勢》則把書法與物象的關(guān)系上升到一種哲學的高度,即“書肇于自然”。
在文字本身越來越脫離象形字的形象性而走向體系化、規(guī)范化之后,后人從對漢字的起源的與物象關(guān)系的記憶出發(fā),從觀念層面上把書法與象的關(guān)系引申到為一種聯(lián)想式、象征式的“象”。
在題為《衛(wèi)夫人筆陳圖》的古書論中,作者將書法各種用筆與大自然的各種物象聯(lián)系起來:
''一”[] 如千里陣云,隱隱然其實有形。
“丶”[] 如高峰墜石,磕磕然實如崩也。
“丿”[] 陸斷犀象。
“┐”[] 百鈞弩發(fā)。
“丨”[] 萬歲枯滕。
“ㄟ”[] 崩浪雷奔。
“”[橫折鉤] 勁弩筋節(jié)。[9]
宋沈喆《論書》則說:“唐李嗣真論書,右軍書《樂毅論》、《太史箴》體皆正直,有忠臣英烈之象;《告誓文》、《曹娥碑》其容憔悴,有孝子順孫之象;《逍遙篇》、《孤雁賦》跡遠趣高,有拔俗抱素之象;《畫像贊》、《洛神賦》姿儀雅麗,有矜莊嚴肅之像;皆見義于成字,予謂以意求之耳,當其下筆時未必作意為之也,亦想其梗概云爾?!?/font>[10]對于王羲之的書法,李嗣真將其與各種人物人格形象聯(lián)系起來,但沈喆則指出這種聯(lián)系更多是出自于聯(lián)想。
徐渭說:“余玩古人書旨,云有自蛇斗、若舞劍器、若擔夫爭道而得者,初不甚解,及觀雷大簡云,聽江聲而筆法進,然后知向所云蛇斗等,非點畫字形,乃是運筆。知此則孤蓬自振,驚沙坐飛,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可一以貫之而無疑矣。惟壁拆路、屋漏痕、折釵股、印印泥、錐畫沙,乃是點畫形象,然非妙于手運,亦無從臻此?!?/font>[11]徐渭明確指出,這里的種種形象都是對運筆和點畫形象的感悟啟發(fā)而非實際的摹仿物象。
對于書法與象的關(guān)系,鄭樵《六書志略》云:“書與畫同出。畫取形,書取象;畫取多,書取少。凡象形者皆可畫也,不可畫則無其書矣。然書能窮變,故畫雖取多,而得算常少;書雖取少,而得算常多。六書者,皆象形之變也?!?/font>[12]所謂“畫取多,書取少”是說繪畫與書法相比繪畫更具象,而書法則更抽象,但它們都與事物的形象有一定的關(guān)系,都來自于物象,鄭樵的說法可以說算是古人中對此問題講得最清楚的。
書法與早期刻劃方式間的聯(lián)系,則體現(xiàn)在書法觀念上對所謂“線條質(zhì)量”和“中鋒用筆”的信仰上。
在紙帛上進行書寫的方式中,書法實際上是一種平面上的藝術(shù),無論什么樣的筆畫,實際上都是“涂抹”在平面上的,它的用力方向應(yīng)該是線條運行的方向即向前,但因為書法起源于刻劃,從用力上講,在刻的方式中,除了向前用力之外,還要向下用力,這種起源構(gòu)成了一種追求“有力度線條”的情結(jié),被后人總結(jié)為“中鋒用筆”的書寫方法就來自于這種情結(jié)。
沈括曰:“徐鉉善小篆,映日觀之,畫之中心,有一縷細濃墨,正當其中,至于屈折亦當中,無有偏側(cè)處,乃筆鋒直下不倒側(cè),故鋒常在畫中,此用筆之法也?!?/font>[13]顯然重視的不僅是書寫中向前的力,而且特別強調(diào)向下的力。
傳唐顏真卿《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云:“曰:力謂骨體,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翟筆則點畫皆有筋骨,字體自然雄媚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云:“曰:敢問長史神用執(zhí)筆之理,可得聞乎?長史曰:予傳授筆法,得之于老舅彥遠曰:吾昔日學書,雖功深,奈何跡不至殊妙。后問于褚河南,曰:用筆當須如印印泥。思而不悟,后于江島,遇見沙平地靜,令人意悅欲書。乃偶以利鋒畫而書之,其勁險之狀,明利媚好。自茲乃悟用筆如錐畫沙,使其藏鋒,畫乃沉著。當其用筆,常欲使其透過紙背,此功成之極矣。真草用筆,悉如畫沙,點畫凈媚,則其道至矣。如此則其跡可久,自然齊于古人。但思此理,以專想功用,故其點畫不得妄動?!?/font> [14]
所謂骨體,在于“筋骨”與“自然雄媚”,“印印泥”、“錐畫沙”明顯都是強調(diào)一種向下之力?!吧裼脠?zhí)筆之理”,最終乃歸于“印印泥”、“錐畫沙”,“常欲使其透過紙背”,這么一種向下之力的展現(xiàn)。
沈尹默《書法論叢》說:“筆力就是人身之力,要能使力借筆毫濡墨達到紙上……”[15]。梁啟超《書法指導》說:“力的美。寫字完全仗筆力,筆力的有無,斷定字的好壞。而筆力的有無,一寫下去,好就好,糟就糟,不能填,不能改,愈填愈笨,愈改愈丑,順勢而下,一氣呵成,最能表現(xiàn)真力?!覀兛匆环郑辛o力,很容易鑒別。縱然你能模仿,亦只有模仿形式,不能摹仿筆力;只能說學得像,不容易說覺得一樣有力?!?/font>[16]
沈氏說的“使力借筆毫濡墨達到紙上”,是通過“中鋒”用筆的方法,使筆力向下貫去。而梁啟超為什么說書法“不能填,不能改”?為什么“只有模仿形式,不能摹仿筆力”?關(guān)鍵是填、改與摹仿一樣,是一種“純平面”的、類似于“涂抹”的行為,我們平常稱之為“描”,它缺乏向下的力。
古人強調(diào)中鋒,強調(diào)懸肘、懸腕,都是從這種來自于古老的“刻劃”方式所“遺傳”下來的用力習慣和由此而產(chǎn)生的審美觀念來的。明代豐坊《書訣》曰:“指實臂懸,筆有全力擫衄頓挫,書必入木,則如印印泥,言方圓深厚而不輕浮也。”[17]深即是一種向下之力的體現(xiàn)。沈尹默《二王法書管窺》說:“在平平的沙面上,當錐尖去畫一下,若果是輕輕地畫過去,恐怕最容易移動沙子,當錐尖離開時,它就會滾回小而淺的槽里,把它填滿,還有什么痕跡可以形成,當下錐是時必然要深入沙里一些,而且必須不斷地動蕩著畫下去,使一畫兩旁線上的沙粒穩(wěn)定下來,才有線條可以看出……”[18],也說明書法的所謂中鋒用筆,與強調(diào)向下的力量的使用是分不開的。
清代蔣驥《續(xù)書法論》云:“作書用全力,筆畫如刻,結(jié)構(gòu)如鑄,間用燥筆如抽繭然,惟知篆隸,方能解此?!?/font>[19] 蔣氏之言不僅清楚地表明中鋒用筆的筆法正是來自于對上古“刻”的方式的一種歷史“潛記憶”,而且還道出這種記憶在篆隸時代當然比在后世要保留得更多,因此要把握好這種筆法,就必須要“知篆隸”。
結(jié)論:在書法這一古老的藝術(shù)中存在著兩種具有溯源意義的重要觀念,或者可以稱作兩種“書法意識”,一種可稱作“物象意識”,它來自對古老的書畫同源時期的文字書法取法于物象的記憶;還有一種可稱作“線條意識”,它來自于書畫都從屬于“刻劃”方式的遠古記憶?!拔锵笠庾R”和“線條意識”都在漫長的書法史扮演了重要角色,分別形成了中國書法中以“書者如也”為指向的“物象”情結(jié),以及以“中鋒至上”為口號的“線條”情結(jié),并與一套完整的技術(shù)體系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了中國書法中核心的“意識功能結(jié)構(gòu)”,并最終構(gòu)筑起了中國書法觀念的審美的閾限。

注釋:
[1] 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敘畫之源流》。

[2] 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敘畫之源流》。

[3] 許慎《說文解字序》,崔爾平選編《歷代書法論文選續(xù)編》,第152頁,上海書畫出版社1995年版。

[4] 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敘畫之源流》。

[5] 王伯敏《中國繪畫通史》,第26頁,三聯(lián)書店2000年版。

[6] 黃賓虹《國畫之民學》,引自趙志鈞編《黃賓虹美術(shù)文集》,第74頁,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94年版。

[7] 《歷代書法論文選》,第14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版。

[8] 《歷代書法論文選》,第5,6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版。

[9] 《歷代書法論文選》,第22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版。

[10] 崔爾平選編《歷代書法論文選續(xù)編》,第152頁,上海書畫出版社1995年版。

[11] 崔爾平選編《明清書法論文選》,第130頁,上海書畫出版社1995年版。

[12] 鄭樵《通志·六書志略》。

[13] 沈括《夢溪筆談·書畫》。

[14] 《歷代書法論文選》,第279280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版。

[15] 陶明君編《中國書論辭典》,第172頁,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1年版。

[16] 陶明君編《中國書論辭典》,第173頁,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1年版。

[17] 《歷代書法論文選》,第505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版。

[18] 陶明君編《中國書論辭典》,第192頁,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1年版。

[19] 陶明君編《中國書論辭典》,第175頁,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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