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中,有三個騷娘們找野漢子,給自己的老公戴綠帽子。
第一個是潘金蓮,出軌的原因比較多:武大郎丑陋,窩囊,夫妻不配位,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里;追求武松不成,并遭到羞辱,心理崩潰,感情和自尊心受到嚴(yán)重挫傷;西門慶的勾引,王婆的從中撮合等。最終抵御不住誘惑,合謀殺死武大郎,后被武二郎斬首,為哥哥報了冤仇。
第二個是閻婆惜,出軌的原因有張文遠(yuǎn)的勾引,最主要的還是宋江對閻婆惜沒興(性)趣,盡管閻婆惜長得很漂亮。結(jié)果為了滿足生理需要,閻婆惜找了小白臉。而宋江知道自己那方面不行,明知道張三吃了自己的豆腐,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鱉頭。如果不是閻婆惜發(fā)現(xiàn)宋江私通梁山的證據(jù),逼得宋江痛下殺手,也許還會繼續(xù)保持名存實亡的婚姻關(guān)系。禍?zhǔn)撬谓堑?,死是閻婆惜自己找的?/p>
第三個是賈氏,最為冤屈。為了騙取盧俊義上梁山,吳用化裝成算命先生,以大禍臨頭為聳聽危言,誘盧俊義出來避災(zāi)。而盧俊義妻子賈氏曾勸告:“丈夫,我聽你說多時了。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萋犇撬忝暮f,撇下海闊一個家業(yè),擔(dān)驚受怕,去虎穴龍?zhí)独镒鲑I賣。你且只在家內(nèi),清心寡欲,高居靜坐,自然沒事。”可盧俊義如同走火入魔,聽不進(jìn)勸告。結(jié)果管家李固這個個齷齪卑鄙的小人,趁著盧俊義吃官司時機(jī),勾結(jié)官府,侵占家業(yè),又逼奸強(qiáng)奪了賈氏。是盧俊義、宋江、吳用,加上李固這個十足的小人,共同為賈氏釀了這杯苦酒。最后,賈氏被自己的丈夫盧俊義,被當(dāng)作奸婦割腹剜心。
第四個就是本文重點要說的楊雄妻子潘巧云。潘巧云與以上三個娘們的結(jié)局是一樣的,都是一個死。其中,與閻婆惜、賈氏的下場更相同——都是做了丈夫的刀下鬼。
當(dāng)然,潘巧云的死,和她們幾個具體情況和原因,也略有差異。潘巧云的老爹潘公是屠戶出身,家中只有她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因為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喚做巧云,先嫁了一個吏員,是薊州人,喚做王押司,兩年前身故了,方才晚嫁得楊雄,未及一年夫妻。也就是說,潘巧云是“二手貨”,楊雄是倒插門的女婿,新婚時間很短。
說到這里,問題來了:楊雄身為兩院押獄兼充市曹行刑劊子,好歹也是拿俸祿的,還有一定灰色收入,這樣一個有社會地位的大小伙子,追求的姑娘還不得排隊?干嘛娶一個二婚的娘子?這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嗎嗎?
其實,楊雄頭腦簡單不假,但也不是傻子。潘巧云雖然不是黃花姑娘,也不是大家閨秀,可是人家長得漂亮。至于外貌長相如何迷人,過去有過文字上的描寫:“黑鬒鬒鬢兒,細(xì)彎彎眉兒,光溜溜眼兒,香噴噴口兒,直隆隆鼻兒,紅乳乳腮兒,粉瑩瑩臉兒,輕裊裊身兒,玉纖纖手兒,一捻捻腰兒,軟膿膿肚兒,翹尖尖腳兒,花蔟蔟鞋兒,肉奶奶胸兒,白生生腿兒……”就這模樣,就這性感,哪個男人不動心?
正因為如此,楊雄不但不嫌棄這個已經(jīng)被男人處理過的女人,而且視為掌上明珠,一口一個大嫂,叫得非常親熱。
讓現(xiàn)代人納悶的是,宋朝的時候,男人為什么叫妻子為“大嫂”,而嫂子稱丈夫的弟弟是“叔叔”。也許因為時代的變遷,同樣的稱呼指定的內(nèi)容不同,甚至完全變了味道,就像“小姐”一詞,由原來的雅稱,成了從事特殊行當(dāng)?shù)牟涣寂拥拇~。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span>正因為潘巧云如花似貌,讓很多男人垂涎三尺,被勾引在所難免。沒想到,弄到手的,竟是個出家之人和尚。
大家總以為出家人有清規(guī)戒律的約束,六根清凈。但有所不知,和尚不是太監(jiān),也有生理需求,甚至性欲比常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施耐庵在《水滸傳》中說,原來但凡世上的人,惟有第一閑的和尚色情最緊。一日三餐,吃了檀越施主的好齋好供,住了那高堂大殿僧房,又無俗事所煩,只是想著此一件事。假如一個財主家,雖然十相俱足,一日有多少閑事鬧,夜間又被錢物掛念,到三更二更才睡,總有嬌妻美妾,同床共枕,那得情趣?又有那一等小百姓們,一日辛辛苦苦掙扎,早晨巴不到晚,起的是五更,睡的是半夜。到晚來,未上床,先去摸一摸米甕看,到底沒顆米,明日又無錢,縱然妻子有些顏色,也無些甚么意興。
施耐庵還借用了蘇東坡一句話:“不禿不毒,不毒不禿,轉(zhuǎn)禿轉(zhuǎn)毒,轉(zhuǎn)毒轉(zhuǎn)禿。”結(jié)論是:一個字便是僧,兩個字是和尚,三個字鬼樂官,四字色中餓鬼。
有人不禁要問,現(xiàn)在一些貪官白天工作很忙很累,按理說晚上也沒心思干些權(quán)色和錢色交易的褲襠里的事情。這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些個官員除了品質(zhì)敗壞外,大多都是天生的精力充沛之人,吃的又是山珍海味,皆是大補(bǔ)之物。當(dāng)然,也有的放縱過度吃不消的,便有了“晚上精神不文明,白天文明不精神”的怪相。
正因為和尚厲害,潘巧云不幸中招。報恩寺的和尚裴如海,出家前原是裴家絨線鋪里小官人,因他師父是潘巧云家里的門徒,便結(jié)拜潘公做干爺,潘巧云稱他為師兄。
裴如海既修六度萬緣,當(dāng)守三歸五戒。但他可不是安分守己的家伙,“單為這婦人結(jié)拜潘公做干爺,只吃楊雄阻滯礙眼,因此不能夠上手。自從和這婦人結(jié)識起,只是眉來眼去送情,未見真實的事?!?/p>
后來,潘巧云為前夫去世二周年時,請下報恩寺僧人裴如海來做功德。石秀看那和尚時,端的整齊。但見:一個青旋旋光頭新剃,把麝香松子勻搽;一領(lǐng)黃烘烘直裰初縫,使沉速檀香染。山根鞋履,是福州染到深青;九縷絲絳,系西地買來真紫。光溜溜一雙賊眼,只脧趁施主嬌娘;美甘甘滿口甜言,專說誘喪家少婦。那和尚一頭接茶,兩只眼珠瞪瞪地只顧看那婦人身上,這婦人也嘻嘻的笑著看這和尚。
不久,潘公對楊雄說道:“我的阿婆臨死時,孩兒許下血盆經(jīng)懺愿心在這報恩寺中,我明日和孩兒去那里證盟酬了便回,說與你知道?!睏钚鄣溃骸按笊惚阕哉f與我,何妨?!蹦菋D人道:“我對你說,又怕你嗔怪,因此不敢與你說?!?/p>
去了報恩寺,做完了功德,裴如海先灌醉潘公,安排到了醒酒床上。再對潘巧云勸道:“娘子開懷再飲幾杯?!蹦菋D人一者有心,二乃酒入情懷,自古道:“酒亂性,色迷人。”那婦人三杯酒落肚,便覺有些朦朦朧朧上來,口里嘈道:“師兄,你只顧央我吃酒做甚么?”和尚嘻嘻的笑道:“只是敬重娘子?!蹦菋D人道:“我吃不得了?!焙蜕械溃骸罢埬镒尤バ∩坷锟捶鹧馈!钡搅伺P房,看什么象牙?只是男女勾當(dāng)了。
由此看來,和尚與那娘們兩廂情愿,談不上誰勾引誰,也沒有像李固那樣逼迫賈氏下水,更不是楊雄對潘巧云不好而像宋江冷漠造成閻婆惜的移情別戀。潘巧云盡管偷情背叛了楊雄,但沒有像潘金蓮產(chǎn)生謀害丈夫之心。也許,她真心喜歡裴如海這個小鮮肉,同時又不舍得拋棄一個家庭。
因此,當(dāng)那賊禿擔(dān)心敗露后石榴裙下成為風(fēng)流鬼時,那婦人說老公一個月倒有二十來日當(dāng)牢上宿,我自買了迎兒,教他每日在后門里伺候。若是夜晚,老公不在家時,便掇一個香桌兒出來,燒夜香為號,你便放心入來。若怕五更睡著了,不知省覺,卻那里尋得一個報曉的頭陀,買他來后門頭,大敲木魚,高聲叫佛,便好出去。
這也說明潘巧云與和尚云雨之情后,心里十分滿意。既不想成為一夜情,做露水夫妻,也不想失去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老公。只能轉(zhuǎn)入地下情,進(jìn)行私下幽會。
沒想到美夢之后是噩夢,不久就被楊雄的結(jié)義兄弟石秀發(fā)現(xiàn),先殺了五更報曉的頭陀胡道人和前來偷情的和尚裴如海。然后石秀出主意讓楊雄誆潘巧云上了翠屏山,通過恐嚇迎兒供出潘巧云與裴如海兩人的奸情。
楊雄揪過那婦人來,喝道:“賊賤人!丫頭已都招了,便你一些兒休賴,再把實情對我說了,饒了這賤人一條性命?!蹦菋D人說道:“我的不是了。你看我舊日夫妻之面,饒恕了我這一遍。”石秀道:“哥哥含糊不得,須要問嫂嫂一個明白備細(xì)緣由?!睏钚酆鹊溃骸百v人,你快說!”那婦人只得把偷和尚的事,從做道場夜里說起,直至往來,一一都說了。
楊雄道:“兄弟,你與我拔了這賤人的頭面,剝了衣裳,我親自服侍他?!笔惚惆涯菋D人頭面首飾衣服都剝了,楊雄割兩條裙帶來,親自用手把婦人綁在樹上。石秀也把迎兒的首飾都去了,遞過刀來說道:“哥哥,這個小賤人,留他做甚么?一發(fā)斬草除根?!睏钚蹜?yīng)道:“果然,兄弟把刀來,我自動手。”迎兒見頭勢不好,卻待要叫,楊雄手起一刀,揮作兩段。
那婦人在樹上叫道:“叔叔勸一勸。”石秀道:“嫂嫂,哥哥自來伏侍你。”楊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頭,一刀便割了。又一刀從心窩里直割到小肚子下, 取出心肝五臟,掛在松樹上。楊雄又將這婦人七事件分開了,卻將頭面衣服都拴在包裹里了。
楊雄本身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開膛破肚大卸八塊,對楊雄是小菜一盤,拿手好戲。死在荒山野嶺的潘巧云,沒得全尸,五臟六腑還被老鴉奪吃,是幾個娘們中死得最慘的一個。
男人們常常感慨“紅顏禍水”,卻對“紅顏”愛之幸之。正如魯迅先生諷刺的那樣:“中國的男人,本來大半都可以做圣賢,可惜全被女人毀掉了。商是妲己鬧亡的;周是褒姒弄壞的?!?/span>楊雄、石秀雖然殺了美女潘巧云,但好日子就到頭了,被迫投奔梁上,一個病死,一個戰(zhàn)死。(圖片源自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