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請讀“胡說”
胡子宏生命日記（1619）
家長必須牢記：余華沒有把作文講死，考場作文都是有套路的
（一）
昨天瀏覽新聞，讀到了曹林的一篇文章《余華把作文課講死了》。曹林是誰？他是中國青年報編委、社評部主任、首席評論員。此前，我們在很多媒體上讀過他的時評文章。
曹林在媒體時評界，稱得上腕級人物了。他在文章中首先寫到，作家余華在培訓機構(gòu)為中學生講作文課引起爭議。
余華的一個“作文技巧”特別讓曹林反感。余華希望學生平常要積累“好句子”，家長要幫著孩子積累，看到作文題目，要先寫上自己積累的“好句子”。接下來，再想著如何切題，實際上，就是我們常說的扣題。
余華不虧為高手。實際上，寫文章確實是有套路的，日常學生的作文通常有“總分總”“分總”結(jié)構(gòu)。有沒有“總分”結(jié)構(gòu)呢？有，但是無論是日常寫作文，還是課本上，這樣的結(jié)構(gòu)比較少。對于閱卷老師來說，最喜的是前兩個結(jié)構(gòu)。
曹林認為，余華的這種教法，簡直是誤人子弟，他把作文寫作弄成了一種生搬硬套、嵌入“好句子”、投機取巧的拆卸組裝術(shù)。
曹林也承認，這種作文寫作的套路確實很流行，譬如，去年一篇高考作文的第一句話就是海德格爾的“一切實踐傳統(tǒng)都已經(jīng)瓦解完了”為開頭，但是，這句戶與作文的命題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能去忽悠閱卷老師。
曹林認為，文章的第一句話確實很重要，它是對自己寫作的“熱啟動”，也是對讀者進入文章節(jié)奏的“熱啟動”。但第一句話不是“背別人的好句子”，而是要穩(wěn)準狠、精煉、精彩地體現(xiàn)你的核心論點。
即便是想把好句子用得貼切的，都應該信手拈來，以自己的構(gòu)思為中心的，不可以讓自己的構(gòu)思被““好句子”。
因此，曹林認為，一個名作家，不是用自己積累的寫作經(jīng)驗去與中學生的寫作需求對話，不是從作家心得中去誠實地透析出提升學生寫作思維的營養(yǎng)，而是舍本逐末，跟著作文培訓機構(gòu)的“低境界”進入應試套路，就活活把作文課給講死了。
總之，曹林認為，余華給學生講作文，不應該講套路，而是提升學生的寫作思維的營養(yǎng)。
（二）
讀了曹林的文章，我想發(fā)笑。曹林犯了一個認識上的錯誤，他把寫作文當作文學創(chuàng)作了。文學創(chuàng)作跟寫作文有著根本的不同。文學創(chuàng)作可以任性，譬如，民間著名女詩人余秀華可以寫《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但是，寫作文就不能任性了，因為，它是考場作文，有著立意、題材、體裁、字數(shù)等多方面的限制。
但凡是寫作，都有其目的性，必須趨利避害，否則寫作就失去了價值。曹林寫作，是站在供職媒體的立場上，發(fā)表自己的觀點。在寫作方法上，實際上他已經(jīng)輕車熟路。不過，他的寫作依然有套路。譬如，開頭引題，中間寫論據(jù)，接著寫建議，最終扣題。他是按照“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套路來的。
我寫微信公眾號也有目的性。我的文章也是“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套路來的。因為粉絲基本上是學生家長，我的話題基本是圍繞著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來寫。即便如此，也有禁區(qū)啊。譬如，我敢于批評網(wǎng)絡游戲坑害了幾千萬的少年兒童，但是，我不敢指名道姓地批評馬先生，因為弄不好我的公眾號就會被封掉。
像余華這樣的作家，寫作起來就自由了，他寫《古船》《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就是非常生動細致地講故事，他通過故事講述自己的理念和心得。他是寫作的主人，根本不會發(fā)愁能不能發(fā)表。
日常，文學愛好者寫詩歌、散文、小說，絕對是不可以任性的。我當年做自由撰稿人，就是研究編輯的喜好和版面對文章的需求。于是，我寫了很多“節(jié)日稿”——母親節(jié)的時候贊美媽媽，新年的時候感嘆時光寶貴，教師節(jié)的時候歌頌老師，清明節(jié)的時候緬懷故人。如果給雜志投稿，也要分清楚題材，《遼寧青年》跟《老人世界》，對稿子的要求，肯定是不一樣的。
而余華教作文，非常聰明，因為他知道，作文是用在考場上的，它的寫作目的是得高分。誰掌握著一篇作文的分數(shù)呢？自然是閱卷老師。于是，為了迎合閱卷老師的打分興致，必須掌握一定的套路。譬如，有一些描寫生動的字詞句，開頭要引題，結(jié)尾要扣題。余華沒有把作文教死，而是教活了。
（三）
得高分，是作文寫作的唯一目的。至于達到余華那種文學創(chuàng)作的高度，根本不是中小學生階段能達到的。況且，寫作僅僅是生活的一種愛好，而不是謀生手段，把寫作當作一種專業(yè)來交，那就是作文老師的笨拙了。最聰明的作文老師，是教學生得高分，而不是教學生文學創(chuàng)作。
社會上有很多培訓機構(gòu)的作文老師，在教學中存在著兩個問題，一是，他們自己就寫不好作文，給他們一篇作文題目，他們必須有范文，再給學生讀范文，如果讓他們寫，多半就抓瞎了；二是，他們經(jīng)常炫耀自己的學生在哪些報刊上發(fā)表文章，貌似自己的教學水平有多高。這就錯了，因為學生作文是掙高分的，在報刊發(fā)表不是目的。
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作文老師，必須有一套本事，只要看到一個作文題目，立刻就能在頭腦中涌出幾種寫法。如果讓自己寫，在45分鐘之內(nèi)，能利落地寫出一篇范文。此外，就是掌握作文寫作的套路，目的就是讓閱卷老師喜歡，讓學生得高分。
套路確實有一些，譬如，卷面必須整潔，寫字必須端正。我教學生寫作文，誰寫字不端正，直接訓斥，通知家長。如果家長不重視，那就繼續(xù)訓斥，總之，寫字不好，作文肯定不能得高分。這是教學生作文的首要技巧。
接下來，就是余華提到的，遇到生動的句子，那就背下來，背得越多，越有助于把作文寫生動。譬如，寫《高興的一刻》，那就要用得著較多的關(guān)于高興的句子，“笑容寫滿了臉龐”“我歡呼雀躍，一蹦三尺高”“我情不自禁地哼起《外婆的澎湖灣》，心里美滋滋的”“小朋友看到考了滿分，立刻哈哈大笑，回家時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類似的句子，孩子們記得多了，寫作文時，直接套就行了。
如果作文是“總分總”“分總”結(jié)構(gòu)，那就要學會在“總”的一段扣題啊，你不扣題，老師閱卷的時候，總是會看你是不是寫偏了。怎么扣題呢？簡單地講，那就是重復標題唄。你看看本公眾號上，我寫的原創(chuàng)文章，結(jié)尾處都會扣題。扣題是文章的結(jié)論，這是寫作者的基本功。
如果是初中作文，除了末尾段的扣題，有時候，倒數(shù)第二段，還要留出一段來發(fā)表議論。譬如《原來，我也XXX》，這類的作文，必須有議論，因為你原來覺得自己并不XXX，如今，經(jīng)歷了一件事，你發(fā)現(xiàn)你也XXX。這也是作文的套路啊。
如果寫讀后感，也必須有套路啊。開頭引題，寫你讀了什么。接著兩段，寫閱讀中你最有感觸的是什么，然后還要聯(lián)系實際，最終還要表達自己的感慨或決心。
（四）
有經(jīng)驗的作文老師，還會告訴學生，寫作文時不可以出現(xiàn)“大頭”“大尾巴”“大肚子”作文。如果段落很長，閱讀老師的閱讀就不那么順暢。通常是，你寫了四五行，就要換一段。你看看，我寫本文，每一段的字數(shù)和長短，都掌握得比較勻稱。如果一段太長，粉絲在手機上閱讀，就會產(chǎn)生疲勞感。
此外，細節(jié)上的要求也有很多。標點符號占格、句子不要太長、不許修改太多、“的地得”必須用對——這些都在考驗著作文老師的基本功。單單給學生講寫作的套路，遠遠是不夠的。譬如，我昨晚教幾個學生寫作文，標題是《XXX的一刻》，幾乎全部的學生都沒有來描寫XXX的情景，他們都被我訓斥了一通。
因此，家長必須牢記，考場作文都是有套路的。畢竟，學生寫作文，是為了考高分，這就必須符合評分規(guī)則，贏得閱卷老師的好感，否則，他們就沒有理由給作文打高分。
余華講的那些捷徑，基本上沒毛病。我們在輔導孩子作文時，一定琢磨好套路。如果你不懂作文，也不要緊，先要記住孩子寫字必須好，然后記住作文最好寫長一點，最后就是讓孩子海量閱讀，包括一些高分作文。不知不覺，孩子的寫作能力就上去了。
如果用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的思維，去教學生作文，只能把路子帶歪。因此，曹林對余華的批評，實際上是他自己并沒有領(lǐng)悟作文寫作的技巧，而是把作文當做了文學創(chuàng)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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