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天婆
文/晏金福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搜索 ）
吃過早飯，一家子擠在門口。看那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這雨下了十多天了，就沒有正經(jīng)停過。從湖里（田里）回來的叔叔、大爺都說，水太大了，玉蜀黍的頭都沒了。其實，根本不用聽他們說，我家的宅子較高，從門口向南望去，一帶浪漿，全是水，連一點莊稼的影子也沒有。人們的臉，跟天色一樣，一個個全都陰沉沉的。
“縫個掃天婆吧!”姐姐提議。我和妹妹拍手贊成。媽媽找來了舊棉花和布，很快縫出了一個人的形狀。姐姐說：“我給她縫件衣服吧?！闭f著，不顧媽媽的喝斥，就把自己染花的褂襟子剪了一塊下來。十七八歲的姐姐心靈手巧，很快，一件袍子就做好了。妹妹把我心愛的琉子拿了兩個來，用布包上，給她做了兩只眼睛。“我去拿掃帚?！蔽铱磼咛炱趴熳龊昧?，自己也插不上手，就自報奮勇說?！安?，不，不，你不要去！”媽媽慌忙說，“這事，男人不能插手，一插手，就不靈了?！泵妹妹θフ哿藘筛鶔咧銟镒觼?，綁在掃天婆的手上。掃天婆就算做好了。妹妹搬來了板凳，姐姐站上去，把挑著掃天婆的小棍插在屋檐下。那掃天婆隨風(fēng)不停地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掃帚就向著天不停地掃起來。
看著掃天婆擺動著肥大的袍子，認(rèn)真掃天的樣子，我高興得直跳。可是，想想這一切好像都于己無關(guān)，我不由得有一絲惆悵。又一想：不讓我插手，沒說不讓我插嘴呀。于是我一邊跳，一邊唱著自編的歌謠：“掃天婆，快快掃，掃得云彩天邊跑；掃天婆，快快掃，掃得大雨快停了；掃天婆，快快掃，掃得太陽出來了……”
說來也怪，下了十多天的雨，上午逐漸停了。午后，居然冒出了久違的太陽。站在門前，向南望去，無邊的水面上，銀光閃爍。聚集在門前的人們，臉上一掃多日的陰霾，掛上了難得的笑容?？粗蓍芟逻€在勤勤懇懇工作著的掃天婆，人們無不一臉虔誠，心里充滿感激之情。
這是1954年的事。早飯時，老伴說穿著肥大衣服的孫女像個掃天婆，勾起了這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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