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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鶴：心靈下著雨（外一章）

作家薈 >《待分類》

2022.07.05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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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下著雨

文/孫鶴

那是一個平常的黃昏，我放牧著暢快的心情在家張羅著晚飯。

下班回家的妻子破例沒有舞動曼妙的身姿照鏡子，也沒有像往日一樣哼一曲小唱，亦沒有幫我洗萊洗碗，而是心事重重，在客廳里踟躕。步子失去了往日的堅(jiān)定，顯得有些慌亂。妻子最后很堅(jiān)決地停住了腳步：“她來了。”

“誰？”我從她的臉上已經(jīng)猜到了來者，神經(jīng)中那根最柔韌的部位開始狂跳不已，但還是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低聲問。

“還能有誰，你記憶中那個總也揮之不去的倩影。”妻子酸溜溜地說。

我依然在炒菜，腦子卻亂成一團(tuán)麻。她來了！妻子告訴我是何意？

“炒焦了！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別急，吃完飯你就去見她，傾訴昔日的衷腸，好在還有我這個'冤大頭’給你打聽到了地址。讓她知道咱姐們的胸襟多么寬闊?！逼拮右豢跉庹f完。

多少個日夜在夢里遇見她，她還是吃那么多車?yán)遄訂幔克钠つw還是那樣粉嫩嗎？沒有我的日子她是否活得更瀟灑？現(xiàn)在妻子為什么又把遺失的風(fēng)箏線送到我的手里？

“說的是真話？”

“那還有假?！逼拮诱f這話時背過身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得碗筷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吃過飯，我漱了口，快速地洗了一把臉，在鏡子上瀏覽了一下，終于跑下樓。妻子追上來：“別激動，錢包帶上?！?/span>

攔住一輛的士，妻子卻說：別上，別上。那個司機(jī)面相丑惡，還是等下一輛。

平時挺干脆的妻子今天怎么這樣麻煩？我跳上車，一瞬間妻子的身影就消失了。

坐在車上，我忽然覺得心慌慌的。妻子不會喝酒，她今天喝了蠻多，萬一醉了誰照顧她？她幫我攔車時身姿已經(jīng)歪歪的。不行，我為何要抓一個昔日的夢幻而丟失現(xiàn)實(shí)的果子？去又能如何？乾坤已定，更何況她并沒有讓我去看她。

我跳下車，急匆匆地往家趕，一路上想著妻子的好處。是她在我生病的床前端藥喂飯；是她在我買第一套房時拿出自己全部的積蓄，是我出資的三倍。是她料理大部分的家務(wù)，讓我活得輕松自如。而那個虛幻的影子又在何方？除了留給我一絲牽掛，一絲惝怳還有啥呢？我步子加快了，心跳也加快了，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流漾。

一口氣跑上樓，推開門，妻子又在喝酒。見我回來眼睛一亮，忽然又暗淡了：又忘了什么東西？

“我忘了地址?！被艁y中我忘記了手中緊握的紙條，不知該如何把這個謊扯圓。

她放下酒杯，東翻西找，嘴里埋怨我丟三落四。望著他焦急的樣子，我的淚水涌流不止。

“怎么了？會找到的?！彼プ∥业氖置莻€紙條。愣怔了一下，轉(zhuǎn)瞬就明白。她一句話也沒說，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心上，我感到那心如一塊透明的玻璃映照出一個女人易碎的心。

人情狗情

這天上午，劉局長枯坐在辦公室里，有些魂不守舍。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狗牯腦茶，卻感到嘴里澀澀的，沒有一點(diǎn)滋味。

原來就在一個星期之前，他的大姐從老家打來電話，他的父親已被確診為晚期肝癌，逗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而他的父親也似乎預(yù)感到了自己的病情，迫切地想見他一面。

然而，就在他動身準(zhǔn)備回老家的那個夜晚，他家中那條陪他已有四年的純種京哈“小白”，也染上了急病。這可急壞了劉局長夫婦倆，劉局長只好打消了回老家的念頭，攜著妻子，抱著小白，跑遍全市幾家有名的寵物醫(yī)院，光醫(yī)療費(fèi)就花了三萬余元，可小白的病情毫無起色。

劉局長點(diǎn)上一支煙，默默地吸了幾大口，他的心里愈加煩躁了：大姐已經(jīng)連續(xù)打來十幾次電話，而小白的病情也不知怎么樣了??

“丁零，丁零??”劉局長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又響起來了，他忐忑不安地拿起話筒，電話是她的妻子從“狗華佗”寵物醫(yī)院打來的，她哽咽地說：小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行了，你快來看它一眼吧！”

劉局長嚯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扔掉手中的香煙，親自駕車，急匆匆地趕往那家寵物醫(yī)院。劉局長的妻子一見他進(jìn)來，竟一下?lián)涞顾麘牙锟奁饋恚骸澳銇硗砹耍“滓呀?jīng)死了?！眲⒕珠L的眼圈也紅了，眼眶里蓄著淚水，他一邊拍著妻子的肩膀，一邊安慰道：“別哭了，咱們好好安葬它就是了?！?/span>

劉局長立刻給一位朋友打電話，托朋友以四萬元的優(yōu)惠價，給小白在回歸園買了一個上等的墓穴。

第二天，劉局長又親自駕車，妻子則抱著小白的遺體，將它安葬在那個墓穴里。小白的墓穴頗為壯觀，墓穴四周是一道用水泥砌成的花墻，上面還鑲貼著瓷磚。劉局長的妻子給小白帶來一大包它最喜歡吃的香腸擺放在墓前。她昨天還一夜未眠，親手給小白做了一套壽衣，穿在小白身上。夫妻倆在小白墳前燃鞭炮、燒紙錢，點(diǎn)蠟燭、下跪作揖。

料理完了小白的后事，劉局長才踏上回老家的路程。當(dāng)他走進(jìn)醫(yī)院，在病房里見到病危的父親時，他氣若游絲的父親陡然煥發(fā)了許多生氣。

父親吃力地抬起手來，在劉局長的臉上撫摸了兩下，兩行濁淚從凹陷的眼窩里淌出來。良久，父親才斷續(xù)續(xù)地說：“爹??知道你忙??本不想打攪你??可爹想你呀??”

劉局長在父親的病床前守了一夜，第二天天剛破曉，他的父親就催促他道：“你快回去??不能誤了工作??我有你姐、妹妹、妹夫照顧??”

此刻，劉局長想再陪父親幾天，姐姐卻勸他說：“你回去吧，你也知道咱爹的脾氣??”劉局長臨走時，給大姐留下了一萬五千元錢。

然而，就在劉局長從老家返回來的第二天，他的大姐便打來電話，泣不成聲地說：“咱爹昨晚午夜一點(diǎn)'走了’??他能熬過這么多天??就是想看你一眼呀??”

作者介紹：孫鶴，江西省吉安市人。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本科學(xué)歷，江西省作協(xié)會員。作品千余篇散見全國各種報(bào)刊雜志、微刊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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