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小和尚坐在地上哭,滿地都是寫了字的廢紙?!冈趺蠢??」老和尚問。
「寫不好?!估虾蜕袚炱饚讖埧础谩笇懙貌诲e嘛,為什么要扔掉?又為什么哭?」
「我就是覺得不好?!剐『蜕欣^續(xù)哭∶「我是完美主義者,一點都不能錯?!?
「問題是,這世界上有誰能一點都不錯呢?」老和尚拍拍小和尚∶「你什么都要完美,一點不滿意,就生氣,就哭,這反而是不完美了?!?/p>
潔癖
小和尚把地上的字紙撿起來,先去洗了手。又照照鏡子,去洗了臉;再把褲子脫下來,洗了一遍又一遍。
「你這是在干么???你洗來洗去,已經浪費半天時間了。」老和尚問。
「我有潔癖!」小和尚說∶我容不得一點臟,您沒發(fā)現嗎?每個施主走后,我都把他坐過的椅子擦一遍。」
「這叫潔癖嗎?」師父笑笑∶ 你嫌天臟、嫌地臟、嫌人臟,外表雖然干凈, 內心反而有病,是不潔凈了?!?/p>
化緣
小和尚要去化緣,特別挑了一件破舊的衣服穿?!笧槭裁刺暨@件?」師父問。
「您不是說不必在乎表面嗎?」小和尚有點不服氣∶ 所以我找件破舊的衣服。而且這樣施主們才會同情,才會多給錢?!?
「你是去化緣,還是去乞討?」師父瞪了眼睛∶ 「你是希望人們看你可憐供養(yǎng)你?還是希望人們看你有為,透過你度化千萬人?」
撐著不死 v.s. 好好活著
大熱天,禪院里的花被曬萎了?!柑炷模鞚颤c水吧!」小和尚喊著,接著去提了桶水來。
「別急!」老和尚說∶ 「現在太陽大,一冷一熱,非死不可,等晚一點再澆?!?
傍晚,那盆花已經成了「霉干菜」的樣子。
「不早澆……」小和尚咕咕噥噥地說∶「一定已經死透了,怎么澆也活不了了。」
「少羅嗦!澆!」老和尚指示。水澆下去,沒多久,已經垂下去的花,居然全站了起來,而且生意盎然。
「天哪!」小和尚喊∶「它們可真厲害,憋在那兒,撐著不死。」
「胡說!」老和尚糾正∶「不是撐著不死,是好好活著?!?
「這有什么不同呢?」小和尚低著頭。
「當然不同?!估虾蜕信呐男『蜕小梦覇柲悖医衲臧耸嗔?,我是撐著不死,還是好好活著?」
晚課完了,老和尚把小和尚叫到面前問∶「怎么樣?想通了嗎?」
「沒有。」小和尚還低著頭。老和尚敲了小和尚一下∶「笨哪!一天到晚怕死的人,是撐著不死;每天都向前看的人,是好好活著。」
「得一天壽命,就要好好過一天。那些活著的時候天天為了怕死而拜佛燒香,希望死后能成佛的,絕對成不了佛?!?
老和尚笑笑∶「他今生能好好過,都沒好好過,老天何必給他死后更好的日子?」
不過一碗飯
有一天,兩個不如意的年輕人,一起去拜望師父∶
「師父,我們在辦公室被欺負,太痛苦了,求您開示,我們是不是該辭掉工作?」
兩個人一起問。師父閉著眼睛,隔半天,吐出五個字∶「不過一碗飯。」就揮揮手,示意年輕人退下了。
才回到公司,一個人就遞上辭呈,回家種田,另一個卻沒動。
日子真快,轉眼十年過去?;丶曳N田的,以現代方法經營,加上品種改良,居然成了農業(yè)專家。另一個留在公司里的,也不差。他忍著氣、努力學,漸漸受到器重,已經成為 經理。有一天兩個人遇到了。
「奇怪!師父給我們同樣『不過一碗飯』這五個字,我一聽就懂了,不過一碗飯嘛!日子有什么難過?何必硬巴著公司?所以辭職。」農業(yè)專家問另一個人∶「你當時為什么沒聽師父的話呢?」
「我聽了??!」那經理笑道∶「師父說『不過一碗飯』,多受氣、多受累,我只要想 『不過為了混碗飯吃』, 老板說什么是什么,少賭氣、少計較,就成了!師父不是這個意思嗎?」
兩個人又去拜望師父,師父已經很老了,仍然閉著眼睛,隔半天,答了五個字∶
「不過一念間?!谷缓螅瑩]揮手……
天地禪院
后來,老和尚圓寂了,小和尚成為住持。他總是穿得整整齊齊,拿著醫(yī)療箱,到最臟亂貧困的地區(qū),為那里的病人洗 膿、 換藥,然后臟兮兮地回山門。 他也總是親自去化緣,但是左手化來的錢,右手就濟助了可憐人。他很少待在禪院,禪院也不曾擴建,但是他的信眾愈來愈多,大家跟著他上 山 下海,到最偏遠的山村和漁港?!笌煾冈谑赖臅r候,教導我什么叫完美,完美就是求這世界完美。師父也告訴我什么是潔癖,潔癖就是幫助每個不潔的人,使他潔凈。師父還開示我,什么是化緣,化緣就是使人們的手能牽手,彼此幫助,使眾生結善緣?!剐『蜕姓f。「至于什么是禪院,禪院不見得要在山林,而應該在人間。南北西東,皆是我弘法的所在;天地之間,就是我的禪院。
月亮不能送他
良寬禪師住在山腳下一所茅屋里,生活過得極簡單。
一天晚上,在他外出的當兒,小偷‘光顧’了他的茅廬,結果發(fā)現沒有一樣東西值得一偷。
良寬回來時,小偷正要離去。他對這位仁兄說:“看樣子你好像遠道跋涉而來,怎么能空手回去?”說著他把自已的外衣脫下來:“夜涼了,把這件衣服當作禮物披上吧。”小偷披了衣服就走了。
他坐下來參禪,看到窗外夜空中掛著一輪美麗的月亮。“可憐的家伙”他沉吟道,“可惜這月亮不能也送給他。”
和尚與小偷
以前住在舊居,每次上下班總要經過一個路口,路口邊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樹,挺拔屹立,濃蔭蔽天。
不論晴天或風雨,不論早晨或黃昏,我總看到一位年輕和尚默默地站在大樹下托缽化緣。盡管路口霓虹閃爍,車馬喧囂,他總是緊閉雙目,紋絲不動地佇立著,他的神態(tài)與毅力,深深地令我折服。
樹下常有兩三位蓬頭垢面、敝衣襤褸的小孩在追逐嬉戲。有一次,我無意中發(fā)現小孩竟公然竊取和尚缽里的緣金,而和尚卻視若無睹。
往后經我仔細觀察,小孩的偷竊行為并非“偶然”,而是一種“習慣”。和尚的緣金竟成了他們固定的一種收入。我氣憤已極,真想將小孩繩之以法。但幾經思量,最后還是成全了和尚的慈懷。
不久我遷了新居,就未曾再經過那個路口,以上的小事也就逐漸在腦海里淡忘。前天,我無意中又經過了那個路口,發(fā)現那位和尚仍然默默地站在那兒化緣,但旁邊多了兩位小沙彌。當我邁前仔細一看,發(fā)覺竟是那兩位偷竊緣金的小孩,驟然間,我若有所悟。
儒家講求“有教無類”,刑法追求“有期徒刑”,佛教主張“普渡眾生”,無形中,我又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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