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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 女
早晨，婆婆對淑女說：“大姨今天要來家里看看?！?/span>
淑女提著菜籃子出門了。
這是一個初夏的早晨，街上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了。太陽還沒有出來，微風(fēng)陣陣，涼爽怡人。街邊是兩行翠柳，柳枝繁茂、柳葉青翠，形成了一道郁郁蔥蔥的走廊。走在這樣的街道上，心情舒暢。
淑女穿一件藍(lán)色連衣裙，腰上系著一條藍(lán)帶子。她的身材本身就修長，襯著這身藍(lán)裙子，細(xì)細(xì)的腰，更顯得她妖嬈和嫵媚。淑女今年31歲，鵝蛋臉、杏核眼、柳葉眉、直鼻梁、小紅嘴。她的皮膚很白皙，一頭烏黑的披肩發(fā)。她的面目表情柔和，有一對黑黑的眸子，清澈如秋水般。她走在街上，很多路人都看她，欣賞她，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她知道人們都在看她，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走到哪里，都會引起人們的矚目。她兩眼直視，并不是目中無人的樣子，或者是高傲的樣子，她頭微微偏低，似乎看著前方的道路，表情柔和，靜靜地走著，好像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在注視她。她越是這樣寧靜、淡雅，越顯示出她超凡的美麗。
早市在一片樹林里，要穿過一條馬路。馬路上有很多汽車在行駛，馬路中間有一條過道，這里沒有紅綠燈，人們過馬路時(shí)，都是找汽車行駛的縫隙。有膽大的，與車輛爭搶，危險(xiǎn)重重，汽車擦著人身軀飛馳而過。也有的司機(jī)猛踩一腳剎車，讓行人過去。
淑女每次走到這里，都是靜靜地站在路邊，等著車輛駛過，從來不與車輛爭搶?？墒?，每次淑女出現(xiàn)在路邊時(shí)，司機(jī)們都自動地停下來，她好像是紅燈，司機(jī)們讓她慢慢地走過去，目光一直送她到對面的馬路邊，目光透著驚奇和羨慕。
早市大棚里人很多，這是一個綜合市場，有賣蔬菜、海鮮、雜貨的。大家擠在一起，相互搶購、叫賣；吆喝聲、吵架聲、叫罵聲融為一體，空氣間充滿了噪雜、繁亂。
淑女從來不跟大家擠在一起爭搶，她走到人少的攤位前，攤主不管是男是女，看到她都面帶微笑，隨意讓她挑選貨物。攤主們總是把最好的、最新鮮的蔬菜送給她，結(jié)賬時(shí)也是總把零頭抹去。淑女買了扁豆、青椒、黃瓜、茄子、洋蔥；買了活蝦、平魚、排骨等，她的籃子里裝得滿滿的。她提著籃子回到家里時(shí)，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珠。
大姨還沒有來，淑女開始洗菜，她換了一身衣服，上身是一件花格短袖襯衣，下身是一條黑褲子，顯得青春靚麗，干凈利落。她先把排骨燉上，排骨費(fèi)時(shí)間，她開始洗扁豆、黃瓜、青椒。
有人敲門，淑女要去開門，婆婆出來了，婆婆去開門，門打開，大姨進(jìn)來了，身邊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這是大姨的孫女，叫小紅。
淑女趕忙擦干手，進(jìn)了里屋。這是一套兩居室，婆婆住外屋，淑女住里屋，丈夫還在床上躺著。
淑女的丈夫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比淑女大兩歲。
淑女說：“你還不起來，大姨來了?！?/span>
丈夫說：“來不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蹦腥藳]動。
淑女走到柜子前，拉開一個抽屜，里面有一個黑色錢包，她從錢包里拿出200元錢，又把錢包放到了抽屜里，關(guān)上抽屜。
丈夫問：“你拿錢干什么？”
淑女說：“給大姨的孫女?！?/span>
丈夫說：“你閑的，有錢了?！彼粗缗?/span>
淑女沒有理他，拿錢出去了。她來到婆婆呆的房間，婆婆和大姨坐在沙發(fā)上聊天，孫女靠在大姨身邊。淑女走過去，把200元錢塞到小孫女手里。
大姨說：“這是干嘛呀，別給她錢，她小，也不會花。”
淑女笑著說：“讓奶奶給買一件新衣服穿。”她摸了摸小紅的臉蛋：“看我們的小孫女都好看，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大美女。”
大姨說：“別夸她了，她長大了也沒有你好看，你才是一個大美女呢，咱家的勝利有福氣，娶了你這樣一個既賢惠又漂亮的媳婦。”
淑女臉紅了，她沖大姨說：“大姨，您先坐會兒，跟我媽聊聊天，我去做飯，飯一會兒就熟。”她又沖小孫女笑了笑，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肉燜扁豆、雞蛋炒黃瓜片、炒茄子、炒洋蔥、油燜大蝦、紅燒帶魚，很快，一桌菜做好了。
淑女滿臉是汗，汗水把她額前的一綹頭發(fā)都打濕了。她的臉白里透紅，更加俊俏了。
她把一桌菜擺好，又給每一位盛了一碗米飯，她去叫丈夫。丈夫坐下后，她又把筷子遞給了大姨和婆婆，也遞給了丈夫一雙筷子。她坐在丈夫旁邊，左側(cè)挨著小孫女。她不停地給小孫女夾菜，喂飯，幫助她把魚刺挑出來，把魚肉喂到她的嘴里，為小孫女剝大蝦皮，她卻很少吃飯。大姨看不過去，幾次催她吃飯，她才吃上兩口干飯，又去喂小孫女。
大家吃完飯后，淑女又收拾碗筷，大姨要去洗碗，被婆婆拉住了，丈夫回自己屋了。
淑女洗完碗，收拾好桌子，給婆婆和大姨一人沏好了一杯茶，回到自己的屋里。丈夫躺在床上，淑女換衣服，她要去上班。丈夫看到她雪白的身體，突然起了性欲，他去摸她的乳房。
淑女說：“別鬧了，我還要去上班，大姨還在隔壁。”
淑女換好衣服出來，跟大姨打招呼，又摸了摸小孫女的臉蛋，向她招了招手說：“再見。”小孫女?dāng)[了擺手，淑女出門了。
大姨看著淑女的背影，對妹妹說：“淑女今年多大了？”
妹妹說：“今年31歲。”
大姨說：“她好年輕，讓勝利看好她，可別丟了。”
妹妹笑了笑，沒有說話。
淑女在一家酒店當(dāng)服務(wù)員，酒店坐落在長安街上，是一座二層小樓。小樓是古典建筑，富麗堂皇，一層是大廳，二層是包間。淑女在二層服務(wù)。二層的包間裝修得都很豪華，價(jià)格也不菲，這里主要是招待貴賓，也是酒店的主要收入來源。大廳接待散客，消費(fèi)群體是酒店周邊的居民。一張張古銅色的長方桌，擦得十分光亮，環(huán)境幽雅，顯示出這家酒店管理有方。二層包間，每間包間都是金碧輝煌，桌椅都帶有金邊，一張張大圓桌，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瓶鮮艷的花束，每間花束品種不一樣。餐具更是鍍金的，天花板上鑲嵌著一盞大吊燈，燈光與餐具、桌椅相映成輝，壯觀得像十五世紀(jì)歐洲的國家宮殿。在二樓服務(wù)的工作人員中，都是經(jīng)過嚴(yán)格挑選的，一律是20幾歲的姑娘，模樣要干凈、美麗、機(jī)靈。淑女是年齡最大的一個，算是破格挑選的?？墒?，她是萬花叢中的一顆王冠，誰也美不過她，她的出現(xiàn)，總會引起客人們的驚呼。客人們?yōu)榱丝此?，總要停止吃飯，同事們都說她是秀色可餐。淑女面對客人們的驚嘆，總是彬彬有禮，大大方方，臉上掛著微笑，服務(wù)周到，令人神往。她那美得像蔥心一樣的手指，被無數(shù)客人夸贊過，也被很多女人摸過。很多客人都是沖她再次來酒店吃飯的，他們說到這里來吃飯，看到淑女，飯吃的香，吃得舒服，好像淑女是這家酒店的一道招牌菜。
同事們對淑女都很好，不嫉妒她，樂意跟她在一起。
這天晚上，飯店總經(jīng)理請全體員工吃飯?？偨?jīng)理姓常，人稱?？?。?？偨衲?0歲，一表人才，畢業(yè)于北京大學(xué)。?？偘咽缗械阶约荷磉?，另一邊是副總，姓周，是一位40多歲的女人，身體微胖。吃飯時(shí)，?？偪偸墙o淑女夾菜，鮑魚、海參、鱔魚段。周總也給淑女夾菜，油燜大蝦、蟹塊。淑女嘴邊有一顆飯粒，周總拿起一張餐巾紙，輕輕地替她擦掉了。淑女說謝謝，周總輕輕地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微笑地看著她，像一個慈母。淑女喝了一點(diǎn)紅酒，臉色微紅，高腳杯里的紅酒，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晶瑩剔透，美得像一潭玉液。淑女又像是浸在玉液中的寶石，晶瑩發(fā)光，光彩奪目。
酒席散后，常總讓淑女上他的車，他說時(shí)間太晚了，要送她回家。奔馳車在長安街上緩緩行駛。
?？倖栕谏磉叺氖缗?/span>“工作累嗎？有什么困難？”
淑女說：“?？偅也焕?，也沒有困難。”
?？傉f：“不要客氣，有困難就說，累了就休息，我不會扣你工資的。”
淑女笑了笑說：“謝謝常總。”
?？傆謫?/span>：“你老公干什么工作？”
淑女答：“老公開出租車。”
?？倖?/span>：“他喜歡開車嗎？”
淑女說：“他也不正經(jīng)開。”
?？傉f：“他不喜歡開，我可以給他換一個工作。”
淑女說：“您別管他了，他什么也不愿意干，總想在家呆著，他從小沒有受過苦，父母是做買賣的，家里不缺錢，也不指望他掙錢，把他慣壞了，干什么都沒有長性，我也不管他，他自由就好。”
?？倹]有再說話。
小車駛進(jìn)一個居民區(qū)，停在一座樓房前，淑女下車了，她回頭看?？?。
?？傉f：“你走吧，我看你進(jìn)樓道。”
淑女說：“常總，您開車走吧，我到家了。”
?？倱]了揮手，車沒動。淑女只好轉(zhuǎn)身走了，她走到樓口，回頭見?？偟能囘€在原地沒動，借著車?yán)锏臒艄?，她看見常總還在注視著她，她沖常總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進(jìn)樓道里了。
丈夫還沒有睡，他問淑女：“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淑女說：“下班后，大家一起回餐來的。”
丈夫看著淑女的臉，她的臉上有些微紅，也聞到了一絲酒味，就問：“你喝酒了？”
淑女說：“喝了一杯紅酒。”
丈夫有些不高興地說：“以后少在外邊喝酒。”
淑女沒有說話，她放下挎包，脫去外套，見屋里沒有兒子的身影，問：“兒子干么去了？”
丈夫說：“在媽屋里睡了。”
淑女問：“干么去媽屋里睡？”
丈夫沒有說話，他走到淑女背后，一只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去摸她的乳房，淑女順勢靠在他的懷里，他把淑女抱起來，放到床上。淑女解自己的衣服，她躺在床上，就像一潭美麗的春水，綠遍了整個床頭。丈夫像一條饑餓的鱷魚，撲到她的身上，開始蠶食她，蹂躪她，直到他筋疲力盡，倒在一邊不動了。淑女還是那樣美麗，美麗得像是一潭沒有被污染的春水。
淑女的公公得了腦血栓住進(jìn)了醫(yī)院，已經(jīng)有一個星期了。淑女知道公公愛吃豬肉白菜餡餃子和魚。她今天休息，從菜市場買了三斤平魚和三斤豬肉，一棵白菜。平魚刺少，肉質(zhì)鮮嫩好吃。她沒有買肉餡，她覺得肉餡包餃子不如剁出來的肉好吃，她要一刀一刀的把肉剁碎，白菜她也選擇了白菜心。她忙了一上午，在11點(diǎn)鐘的時(shí)候，把魚燉好了，餃子煮好了，放到兩個飯盒里，陪著婆婆到醫(yī)院看公公去了。
住院部在門診部的后面，門診部有一個后門，穿過去可以直達(dá)住院部。公公住在三層303房間。房間里有6張病床，都住滿了人。病人有年輕的，也有老人。淑女的出現(xiàn)，總會引起病人和家屬的注意，大家一起看淑女，就連三床的病人，平時(shí)總是痛苦萬分，不停地呻吟，淑女一來，他也不呻吟了，兩眼緊盯著淑女的一舉一動，好像淑女是一個偉大的醫(yī)生，她的出現(xiàn)，立刻能化解他無限的痛苦。
淑女讓婆婆坐下，她站在床頭前，公公仰臥在床上。她打開飯盒，輕聲地叫道：“爸爸，您吃點(diǎn)東西吧，我給您做的豬肉白菜餃子，還有您愛吃的平魚。”
屋里立刻充滿了魚肉的香味。
公公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他是不能說話呢。他的眼睛只是微微地動了動，淑女知道公公沒有睡覺。
淑女接著說：“爸爸，您嘗嘗我做的飯吧，要是不好吃，我再給您做別的。”她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塊魚肉，看沒有刺，輕輕地放到公公嘴邊，“爸爸，您張嘴，嘗一口，看咸淡如何？”
公公張嘴了，淑女把魚肉喂到他的嘴里，公公慢慢地咀嚼著。淑女又把一個餃子分成了幾塊，夾了其中的一塊，等公公吃完魚肉，她又把一塊餃子放到了公公嘴里：“爸爸，這是您愛吃的白菜豬肉餡餃子。”
公公張開嘴，又把餃子吃了，嘴角上沾了一點(diǎn)白菜，淑女拿過一張餐巾紙，輕輕地幫助公公擦掉了嘴角上的白菜。公公仍然閉著眼睛，嘴在慢慢蠕動，好像要說什么話，只是說不出來。淑女看到這里，眼淚流出來了。婆婆輕輕地拍了拍淑女的后背，淑女的眼淚流得更多了。她不敢哭出聲來，只能讓眼淚像打開的水龍頭，嘩嘩地流著。
三天后，公公病逝了，淑女得到消息后，來到醫(yī)院里。公公的遺體還沒有搬走，上面蓋了一張白布單子。淑女撲上去痛哭起來。她哭的死去活來，像一個三歲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哭聲震撼了整個病房，病房里所有的病人和家屬都為她落淚。大家攙扶她、安慰她、心疼她，好像這場哭的盛宴，不是為了死者，而是為了她。她的哭聲驚動了一層的醫(yī)生和護(hù)士，大家都來看她，都被她感動得落淚。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醫(yī)生的擁抱下，淑女暈了過去，公公的遺體也被抬走了。
公公病逝的第三天，淑女的丈夫被公安局抓走了，罪名是嫖娼。淑女聽到這個消息后，如同晴天霹靂，當(dāng)時(shí)就懵了。她不敢相信，認(rèn)為公安局抓錯了人，她去派出所了解情況，社區(qū)民警接待了她，向她講述了案情，她相信了，心碎了，大腦一片空白，好像天都塌下來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派出所的，她感覺周圍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都在看她，她好像赤身裸體地走在大街上，被人恥笑，她真想找一個地縫鉆進(jìn)去，她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她要穿過一條馬路才能走進(jìn)自己居住的小區(qū)，馬路上車很多，她似乎沒有看到，她在朝前走著，司機(jī)們看到了她，不停地按喇叭，她沒有反應(yīng)。司機(jī)只好都給她讓道，大家議論紛紛，都把這個美女當(dāng)成了精神病。
她回到家里，直接進(jìn)了自己的屋，躺在床上，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婆婆進(jìn)屋，看她躺在床上，坐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安慰她。她不說話，只是哭，滿臉的淚痕，像是一朵雨后的海棠花。
婆婆說：“孩子，你受委屈了，看在婆婆和你兒子的面上，你饒恕他吧，是婆婆不好，沒有管教好他，他是畜生?？墒牵牌烹x不開你。”婆婆也哭了，哭得很傷心。
淑女坐起來，她摟著婆婆，安慰說：“媽，您別擔(dān)心，我不會離開您的，我只是心里好難受，怪我的命苦。”
婆婆抱著淑女，不停地?fù)崦念^發(fā)。
淑女在床上躺了一天，她回想起同勝利的最初相識，他們在同一所中學(xué)上學(xué)，勝利比她大一年級。一天下雨，淑女沒有帶傘，正好撞見勝利，勝利帶傘了，他看見淑女在雨中走著，連忙過來給她打傘，淑女拒絕了他幾次，他堅(jiān)持要給淑女打傘，淑女沒有辦法，也就隨他去吧。他給淑女送到了家里，記住了她的住址，從此每天都來接送淑女，堅(jiān)持了一年多，淑女感動了，同他交了朋友。
淑女的父親是車間主任，父親帶淑女去廠長家串門，廠長看上了淑女，想讓她做兒媳婦，淑女的父親同意了，淑女卻不同意，告訴父親有男朋友了。結(jié)婚那天，父親同他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她哭著上了車，嫁給了勝利。
婚后，她盡心伺候公婆，伺候丈夫，她覺得沒有對不起丈夫的地方。她走在大街上，經(jīng)常被一些陌生男子糾纏，提出要交朋友，她都婉言謝絕了，她從來沒有跟別的男人吃過一頓飯，對丈夫忠心耿耿。丈夫每天需要她的時(shí)候，她都滿足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并讓他高高興興，飽嘗云雨之樂。她問自己，自己哪點(diǎn)做錯了？他為什么要背叛我？她想不通。
婆婆端來一碗粥和幾個包子，淑女趕忙坐起來：“媽，我不餓，我有點(diǎn)頭疼，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婆婆說：“5點(diǎn)了。”
淑女問：“小明還沒有回來嗎？”小明是她的兒子。
婆婆說：“小明還沒有放學(xué)，我一會兒去接。”
淑女說：“媽，謝謝您，讓您受累了。”
婆婆說：“你吃點(diǎn)東西吧，別傷害了身體。”婆婆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淑女抓著婆婆的手說：“媽，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婆婆抱著淑女，在她的背后輕輕地拍了幾下。
一天晚上，兒子要睡覺了，他突然問淑女：“媽媽，我爸爸干么去了？幾天沒見他了。”
淑女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兒子又追問了幾句，淑女抱著兒子說：“你爸出差了，過些天就回來，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給媽媽爭口氣，你是媽媽的命根子，媽媽是為你活著。”她的眼淚落到了兒子臉上，她趕忙替兒子擦掉。“兒子快睡吧，明天還要上學(xué)。”
兒子不明白媽媽為什么要哭，他聽媽媽的話，鉆進(jìn)被窩睡覺了。
淑女休息幾天后去上班，她一到單位，就被同事們圍住了，有同她拉手的；有擁抱她的；有跟她打招呼的；也有沖她微笑的。
這個說：“淑女，節(jié)哀。”
那個說：“淑女多保重，身體最重要。”
還有的說：“我的大美女，幾天不見，你就憔悴了。”
淑女對同事們的問候，總是報(bào)以微笑，她的心里卻在敲鼓，怕同事們知道她丈夫的事情。
大家正在圍著淑女說話，一個同事突然說：“華總來了。”大家立刻散開了。
華總是一個40多歲的男人，個子不高，體態(tài)肥胖，肥頭大耳。他的身邊跟著周總。
周總看到淑女，連忙給華總介紹：“這是淑女，咱們店最美的服務(wù)員。”她又向淑女說：“這是咱們新來的華總，常總調(diào)走了。”
淑女沖華總點(diǎn)點(diǎn)頭，叫了聲：“華總。”
華總看著淑女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一直在淑女身上亂轉(zhuǎn)，淑女感覺不舒服，她低頭走了。
下午，周總找淑女，說華總找她有事，讓她去辦公室。周總輕聲地對淑女說：“注意安全。”
淑女似乎明白周總的話，又似乎不明白，她沒有說話，心想華總找她能有什么事情呢？
淑女敲門進(jìn)了華總辦公室，華總正在辦公桌前坐著喝茶，好像正在等著她。華總見到淑女后，緊盯了兩眼，然后讓淑女坐到了沙發(fā)上。他看著淑女，淑女如坐針氈，渾身難受。
華總說：“我找你來是想給你換一個工作，你別當(dāng)服務(wù)員了，當(dāng)我的辦公室主任，你當(dāng)服務(wù)員太屈才了，我這個人有一個特長，用人其能，發(fā)揮人的長處，我看你適合搞交際，幫助我處理一些事情吧，辦公地點(diǎn)就在這里，這張桌子歸你了，我去里屋辦公，明天就來這里上班。”
淑女說：“華總，我干不好，不會說話。”
華總說：“你別推辭了，就這么決定了。”
淑女當(dāng)了辦公室主任，這個職位，確切地說是華總的秘書。淑女活不多，可是她感覺心很累，華總在她面前動手動腳，說些下流的話，她很反感，她又不好跟華總鬧翻，心里一直郁悶。
重陽節(jié)下午，華總對淑女說：“今晚陪我參加一個宴會。”
淑女說：“華總，我有事，婆婆病了，我要回去給孩子做飯。”
華總繃起臉說：“別人不會做飯嗎？”
淑女低下頭，心里緊張地說：“孩子他爸出差了，家里沒有別人。”她沒有敢跟華總說實(shí)話。
華總問：“你孩子多大了？”
淑女說：“10歲。”
華總說：“孩子這么大了，讓他買著吃，明天我給你報(bào)銷。”他不等淑女答話，拉著她的手走了。
晚上有4個人吃飯，只有淑女一個女人，淑女感覺不自在，她也有心事，想著孩子和婆婆。
吃飯的幾個男人，都以淑女為中心，每個人都夸贊她的美，舉杯向她敬酒，淑女不會喝酒，淑女拒絕了。華總也護(hù)著她，給人印象淑女是他的小情人，他是護(hù)花使者。
淑女不喝酒，大家也不生氣，她是女皇，大家奉承她。
三個男人喝了兩斤白酒，華總提議，大家去唱歌。淑女說有事，想早點(diǎn)回去，華總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她心里很煩惱。
外面下雨了，雨不大，是毛毛細(xì)雨。他們四個人打了兩輛出租車，華總拉著淑女上了一輛出租車，淑女幾次想掙脫華總的手，都掙脫不出來，華總的手很有勁。華總一上車就很興奮，他不停地對淑女說：“當(dāng)我見到你第一面時(shí)就喜歡上了，你好好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很快提你當(dāng)副總，給你漲工資。你愛人是干什么的？出租司機(jī)，一個車夫能掙多少錢，你跟他屈才了。”
他嘮嘮叨叨，淑女很煩躁，她不愿意聽這些話。她朝著窗外看，小雨淅瀝，身邊車水馬龍，路邊燈光閃爍。
他們在一家大鵬歌廳門前停車了，華總還在拉著淑女的手，像是一對情人，又像是怕淑女跑了。
他們在一名男服務(wù)員的引導(dǎo)下，上了二樓，進(jìn)了一個包間。華總坐下后，把淑女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另外兩個老板叫服務(wù)員上酒，并找小姐來。華總摟著淑女的腰，去摸她的乳房，淑女滿臉怒氣，推開華總的手。這時(shí)，涌進(jìn)一群小姐。淑女問服務(wù)員，衛(wèi)生間在哪里？服務(wù)員說在樓梯的右手，淑女告訴華總說上衛(wèi)生間，華總說快去快回。
淑女出了包間，她快步走到樓梯口，回頭看看，華總沒有跟過來。她加快腳步，趕快下樓，沖出大門，趕忙上了一輛出租車，沖司機(jī)說：“快走，到三元橋。”
出租司機(jī)是一個女的，她看上車的是一個美女，慌慌張張的，像有急事，急忙發(fā)動了車，車在風(fēng)雨中沖了出去。
淑女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了，雨水流到了她的臉上，她擦了擦，心還在狂跳，不時(shí)地回頭看看，她緊張的神態(tài)，引起了女司機(jī)的注意。
女司機(jī)問：“你是不是有急事？”
淑女說：“沒有。”她說話的聲音還在顫抖。
女司機(jī)說：“我冒昧地問一句，你不是小姐吧？”
淑女說：“不是。”
女司機(jī)說：“我一看你就不是小姐，你長得很漂亮，可是沒有妖氣，臉上純潔。你不是小姐，跑歌廳干什么去呀？那可不是你去的地方。”
淑女說：“是老總拉我去的。”
女司機(jī)笑了笑說：“老總一定喜歡你。”
淑女沒有說話，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華總憤怒的表情，她的心又緊張起來。
女司機(jī)接著說：“男人沒有好東西，都是酒色之徒，你長得這么漂亮，一定要防著男人，別吃他們的虧。”她又看了淑女幾眼。
淑女回到家里，婆婆還沒有睡。她看到淑女頭發(fā)被雨水打濕了，趕忙找來一條毛巾，讓她擦擦濕頭發(fā)。淑女擦頭發(fā)時(shí)沒有說話，臉上浮出不愉快的表情。
婆婆問：“你今天這么晚回來，單位有事嗎？”
淑女說：“下班后參加了一個應(yīng)酬。”
婆婆說：“工作很累吧？”
淑女說：“不累。”
婆婆看淑女不高興，問：“你今天不高興，有人欺負(fù)你了？”
淑女停頓一下，沒有說話。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華總色狂的面孔，她討厭這張面孔。
婆婆見淑女不說話，接著說：“工作不稱心就別干了，在家照顧孩子吧。”
淑女還是沒有說話，她用力擦著頭發(fā)。她心里在想，明天怎么跟華總交代，她覺得華總就像一條惡狼，死死地盯著她，尋找機(jī)會吃掉她，她感到一陣顫栗和驚恐。婆婆什么時(shí)候出的屋，她都不知道。婆婆再進(jìn)來時(shí)，手里拿著一個存折。
她對淑女說：“你把工作辭了吧，這是50萬元存款，你花著，等勝利回來，我們家的那個飯館不租了，你跟勝利一塊干，一年也有百十萬收入，比你上班強(qiáng)，還受別人氣。”
淑女看著婆婆說：“媽，我有錢，這個存折您收好，我沒錢再管您要。”
婆婆說：“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子人，你收好，別讓我著急，我最近老頭疼，可能是血壓高犯了。”
淑女沒有再爭執(zhí)，也沒有去接存折。婆婆把存折放到桌子上，說：“你快點(diǎn)收好，我睡了，你明天把工作辭了吧。”婆婆轉(zhuǎn)身出了屋。
淑女知道婆婆為什么給她錢，她怕她離開這個家庭，怕她跟別人跑了。她躺在床上，眼前又浮現(xiàn)出華總猙獰、丑陋的面容，她心里明白，不辭掉工作，她早晚會落到他的魔掌中。夜里，夢見華總叫她去辦公室，大聲怒斥她為什么跑走？并要強(qiáng)暴她，她大聲喊叫，驚醒了，原來是一場噩夢。她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她下定決心，一定辭掉工作，不再見華總，她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婆婆出去辦事，淑女送兒子上學(xué)回來，突然，有人敲門。淑女心里一陣緊張、害怕，她怕華總找上門來，她不敢開門，也不敢出聲。門輕輕地被敲著，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淑女！淑女！我是小新，你的老同學(xué)。”
淑女聽出了是小新的聲音，她打開門，小新站在門前，輕聲地問：“你家里有人嗎？”
淑女搖了搖頭。
小新說：“讓我進(jìn)屋里坐會兒吧，我們聊會兒天。”
淑女沒有說話，她打開了門。
小新和淑女是同班同學(xué)，小新一直在追淑女，31歲了還沒有交上女朋友。
小新說：“勝利被抓了，我知道了，這小子真是一個畜生，你長得這么漂亮，本身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他還不知足，出去嫖娼。你跟他離婚吧，我要你，你知道我多么愛你嗎？我整天睡不好覺，你的影子總是在我的眼前晃動，折磨我。我追了你十幾年，你也不給我機(jī)會，我覺得你找錯了人，像你這樣的條件，最差也得找一個老板或者當(dāng)官的，怎么不能嫁給勝利這樣的小混混。”
淑女說：“你別這樣說，這就是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愛我我知道，我只能下一輩子跟你結(jié)緣。”
小新說：“人只有一輩子，哪里還有下一輩子，這一輩子得不到你，我死也不能瞑目。”
淑女說：“我哪里有那么好。”
小新說：“你是天下最好的人，人漂亮、善良、吃苦耐勞，你是典型的淑女，太賢惠了。誰得到了你誰是最幸福的，勝利有福氣，命好。”
淑女不再說話了，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小新想走過去安慰她。
淑女說：“你走吧，我沒事，婆婆一會兒回來了，她看見不好。”
小新猶猶豫豫地走了。
淑女走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怕婆婆回來發(fā)現(xiàn)她哭過，產(chǎn)生懷疑。
婆婆回來就病倒了，淑女走到婆婆跟前叫道：“媽，您哪里不舒服，我?guī)タ床“伞?/span>”
婆婆說：“我頭暈，讓我躺一會兒，你先接孩子吧，他快放學(xué)了。”
淑女說：“媽，我先帶您去看病，孩子自己會回來的。”
婆婆說：“路上車多，不安全。”
淑女說：“媽，他會注意車的，他今年都10歲了。我還是先帶你去醫(yī)院吧，病不能耽誤，我不放心您，我們走吧。”
婆婆無奈，在淑女的陪伴下，晃晃悠悠地去了醫(yī)院。
2018年7月23日
作者：
劉學(xué)友，籍貫：北京，民族：漢族。1986年開始在邢臺晨報(bào)、中國青年報(bào)、工人日報(bào)、中國文化報(bào)、人民公安報(bào)、生活時(shí)報(bào)、消費(fèi)時(shí)報(bào)、北京法制報(bào)、勞動午報(bào)、天水報(bào)、鄭州日報(bào)、沈陽鐵道報(bào)；《海內(nèi)海外》雜志、《民生》雜志、《工會博覽》雜志、《赤子》雜志、《金盾》雜志、《人民公安》雜志等報(bào)刊發(fā)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鮮花搖曳的地方》、《聽雨》等。出版小說：《愛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墻外飄香》、《愛情也會變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個張二》等百余萬字作品。
現(xiàn)為北京作家協(xié)會會員、豐臺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海淀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慈善北京》雜志特邀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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