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阿姨給我當媽媽，
你給羅馨雅當爸爸，
不就正好嗎？
文/婉兮 圖/網絡
馮軍提到的，是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一周后舉辦。
既是親子，便少不了家長的參與，而且還有一家三口共同參與的運動項目。
馮軍已經提前向中班家長打聽過，“說是有父母一起參加的項目，從開幕式起，就得是父母都參與。可咱們兩家不是情況特殊嗎？我就想著，不如我們組個隊，兩家合一家。這么一來，孩子也不會覺得自卑?！?/span>
他噼里啪啦一口氣講完，中途沒換一口氣，怕被丁小月打斷搶白了一般。
其實這番話，也是思慮再三，激烈思想斗爭的結果。他當然也明白，這意味著風言風語，甚至某種程度上的暗示。
孩子們不會多想，那家長和老師呢？
只怕當場就會有人嘀咕，拿不好聽的話來打趣。
丁小月替他接孩子，門衛(wèi)老張就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過：“不如你倆搭伙過過算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去撮合撮合?！?/span>
馮軍慌得連連搖頭，這才有意識地減少了麻煩頻率，盡量不把自家與她家攪和在一塊。
要說好感，開始也的確有一點兒。
丁小月中人之姿，但五官秀麗，打扮起來也很有看頭。容貌倒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溫柔賢惠，勤勞能干，是做老婆做媽媽的最佳人選。
所以，他在開始的三五天沒極盡殷勤，很想速戰(zhàn)速決，立刻把丁小月變成軒軒的后媽。
可處過幾天后，卻又發(fā)現(xiàn)她出身寒微，一間小破房還是租來的。母女倆的生活，全靠她做保潔的微薄工資來支撐。
馮軍便望而卻步了。
因為，他也是在底層苦苦掙扎的單親爸爸，弱弱聯(lián)合的二婚，只怕會讓自己的人生雪上加霜。
還是算了。
于是就把熱情收起來，也盡量地不再去麻煩她。
事實上，男人比女人現(xiàn)實多了。
可運動會這事兒，馮軍卻不得不求助丁小月。
因為馮宇軒哭鬧不止，嗚嗚咽咽地說自己會在運動會上丟臉。自從要開運動會的通知下達，小男孩便變得敏感而憂傷，對幼兒園也產生了某種恐懼心理。
馮軍安慰他：“兒子，你放心，爸爸一定把媽媽找回來，咱們一起參加運動會。你說好不好？”
“你騙人！”馮宇軒嗚咽著，小胖手不斷抹著淚。
他已經恍恍惚惚地明白，媽媽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爸爸錢包里的照片，或許只是個永遠的擺設，騙騙小孩，也騙騙大人。
“那你想怎么辦呢？要不咱們就不參加了？”馮軍小心翼翼地詢問兒子，眼神里透著焦慮與心疼。在這方面，他總覺得自己愧對兒子，無論孩子怎樣提要求都不為過。
誰料馮宇軒抽噎著說：“你給我找個新媽媽吧。”
馮軍聞言，不由苦笑。
在小孩子眼里，找個新媽媽跟找條小貓小狗沒區(qū)別。他還不明白婚姻是什么，他以為爸爸在任何方面都是無所不能的。
但馮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最普通的出租車司機。
沒錢沒勢，身處社會底層，平日所得不過是維持生活開支?？吹缴晕①F點的東西，就得繞道而行，根本不敢多看一眼。也正因為如此，他那貌美妻子才決絕而去。
虧得父母留下一套房，小是小了點，但好歹有寸瓦遮頭，父子倆才不至于流離失所。
再婚的想法，馮軍不是沒有。
早些時候，也總有好事的七大姑八大姨幫忙介紹對象，可一聽他的條件便連連搖頭。偶爾有幾個愿嫁的，也都拖兒帶女，且不是寡婦便是離異。馮軍統(tǒng)統(tǒng)看不上眼。
二姨恨他挑三揀四：“我看，你是被軒軒他媽弄得眼光高了！”
他承認這一點。
古詩上怎么說來著，哦，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正一籌莫展之際，馮宇軒提出了方案。他說：“讓小月阿姨做我媽媽吧！”
“為什么？”馮軍有點懵，那畢竟是同一個幼兒園的家長，他認為首先就應該排除。萬一風言風語傳出來，對兩個孩子也都不大好。
可小孩子不會想那么多，他天真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小月阿姨給我當媽媽，你給羅馨雅當爸爸，不就正好嗎？”
“這……”馮軍語塞，本欲再解釋一番，可一看兒子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又不知不覺咽了回去。也罷，既然兒子喜歡，處處看也無妨，窮歸窮，但丁小月那賢妻良母的資質，總歸是能吸引人的。
可丁小月的回復，卻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聽完馮軍的計劃后，她輕輕一笑：“不好意思，我們馨兒有爸爸的。我已經跟他說好了，運動會那天，他會過來的。真是抱歉，你看這……”
丁小月住了嘴，讓話語在最恰當?shù)牡胤酱蜃。樕系男s像沒糊均勻的道具，參差不齊的。
“是嗎？”馮軍一下子接不住話，只得用一個問句來延緩。
他的腦子飛快轉了一圈，然后干笑兩聲：“嗨，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沒關系，我給軒軒他媽媽打電話?！?/span>
說到這里，談話已經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但這兩位單親家長還是漫無邊際地寒暄了幾句，這才如釋重負地掛斷電話。
雙方都如釋重負。
其實，丁小月早就把運動會的事情忘了。
她太忙，整天陀螺似的轉，通知一聽就拋諸腦后。馮軍的電話倒提醒了她，她必須盡早和羅杰溝通，把他的時間預約下來，再讓前公公嚴辭囑咐一番，不許他給小馨兒丟臉。
可還沒等到丁小月主動聯(lián)系羅家，方慧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丁小月詫異。
看看電視里的報時，已經9點45了，莫非是住在爸爸家的小馨兒出了事兒？
想到這兒，當媽媽的就慌了。她本歪躺在沙發(fā)上，此此刻急忙坐直身體，又慌亂地按著接聽鍵，一個“喂”字講得急急忙忙。
電話那頭，是女兒的哭聲。
“馨兒，寶寶，怎么了？”丁小月急了，不由連聲發(fā)問，但仔細一聽，孩子的哭聲似乎并不在電話邊。她拼命壓住內心的惱火，刻意拿出平靜的語調來，“方阿姨，發(fā)生什么事了？”
原本說好的，周六早上送過去，周日下午再送回來，讓孩子和父親多相處一會兒，培養(yǎng)培養(yǎng)缺失的父女之情。
但依目前的狀況來看，只怕父女之情沒那么容易培養(yǎng)。
果然，方慧的聲音很慌張：“馨兒鬧著要回家，我這……唉……她爺爺又不在，家里亂成一鍋粥了……”
丁小月一聽，怒火攻心。
她也懶得再向前婆婆打聽事情經過，順手扯了件厚外套，便一陣風似的殺出門去。
必定是女兒受了委屈，她得去為她做主，她得去充當她的守護神。
那天夜里，丁小月奢侈地打了一次出租車。
放在往日，這是不敢想的，因為與勤儉節(jié)約的原則相背離。丁小月自知，在時間和金錢之間，自己還沒有資格選擇前者。
但今天是例外。
孩子的哭聲不大不小，但卻重錘似的敲著她的心。眼下將近10點，公交車稀稀落落，丁小月沒有耐心再等，只得一咬牙叫了出租車，還不忘囑咐開車的司機，“麻煩您快一點，孩子出事了！”
那師傅一聽，立刻猛踩一腳油門，把車開得飛快，輪子似乎離了地一般。
到了羅家，只見馨兒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但哭聲還沒完全止住，一抽一搭的，小肩膀不住地聳動。
羅杰兩口子都不見蹤影，只有老兩口在輕聲哄著孫女兒。
“羅伯伯，你回來了？”
丁小月順口打著招呼，又順勢把馨兒拉進懷里，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然后才拿灼灼目光盯住方慧。
方慧覺得，丁小月的眼神帶著刺，而且還隱約噴著火。她略微朝她一看，就像被什么東西燙到，話也吞吞吐吐起來：“那個，是，是馨兒跟于珊發(fā)生了一點誤會?！?/span>
“什么誤會？”丁小月的聲音冷冷的，眼里的溫度也降了下來，“一個三歲的小孩，能跟后媽發(fā)生什么誤會？我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span>
-連載故事，未完待續(xù)-
婉兮，90后寫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溫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鋪，個人公眾號：婉兮清揚（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敗你的，終將讓你更強大》，新書《愿所有姑娘，都嫁給夢想》火熱銷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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