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做媽媽的，
在體諒兒子和心疼女兒之間，
沒辦法做到絕對取舍。
文/婉兮
他把手機換到另一個耳朵，又下意識朝四周看了看，說話也壓低了聲音：“怎么會突然發(fā)燒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電話里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要不您過來一趟？”
托班老師語帶歉意，雖是商量的口吻，但家長絕不敢有任何反對意見。唐宋明連聲應著“好”，可抬手看看時間，卻有些為難。
今天還有活兒。
胡一舟告訴他，有個富商想要建一座中式別墅：“這個你擅長，交給你吧。聽說他還找了其他公司，所以我們得加把勁兒，爭取把這個大單拿過來！”
這番話，立刻激起了唐宋明的斗志。
眼下，他急需點什么來證明自己。好在手沒生，打開熟悉的頁面，澎湃感和自信心奔涌而來。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做出點成績來，既掙錢養(yǎng)家，又讓妻子刮目相看。
想到這里，他打算把接孩子的任務(wù)交給樊星。
“你在家寫稿，時間比我自由。你去接一下，再帶孩子去一趟醫(yī)院。發(fā)燒不能忽視，還是看看比較好。”
但理想和現(xiàn)實總有差距，樊星也表示為難：“我今天不在家，跟趙又杰到城郊一處寺廟來了……”
“無緣無故的，你去那兒干嘛？”
聽說妻子和另一個男人外出，唐宋明立刻提高音調(diào)，不悅撲面而來。
樊星皺眉，用手捂了手機，把身子偏一些，不愿在趙又杰面前出丑：“你想什么呢，我們是談工作。我一時半會回不去啊。你要是不方便，我就讓我媽去！沒什么大不了的。”
高秀芹臨危受命，撇下兒媳和兩個雙胞胎孫子，匆忙到托班接了孩子，又匆忙往女兒家中趕。
她沒帶外孫女兒看醫(yī)生。
帶娃經(jīng)驗豐富的老外婆，并不太把發(fā)燒當回事兒。
孩子嘛，哪兒有不生病的？先觀察觀察，不行再往醫(yī)院送。
所以，老太太只把外孫女兒安置在床上休息，便馬不停蹄打開冰箱，翻找各種食材。許久未登閨女家的門，她琢磨著要做點好吃的好喝的，好給女兒女婿補一補。
忙活半天，土雞燉上了，排骨也腌好了。
這時，唐宋明匆匆趕回來了。
他記掛著發(fā)燒的女兒，剛一下班，就馬不停蹄往家趕：“媽，朵朵呢？上醫(yī)院了沒？醫(yī)生怎么說？”
顧不上換鞋，更顧不上洗手，三兩步奔進廚房，只記掛著他的掌上明珠朵朵。
高秀芹回過頭來看女婿一眼，又回身去洗大白菜：“朵朵睡著了，就是個發(fā)燒，觀察觀察再說。對了，果果呢？還在保姆家？”
她曉得，女兒女婿在同小區(qū)找了個幫忙帶果果的保姆。但她不知道，那保姆就是呂曉蓮。
經(jīng)丈母娘提醒，唐宋明一拍腦門，又立刻奔到呂曉蓮家，把兒子接了回來。
得知朵朵發(fā)燒，呂曉蓮提醒了幾句：“孩子發(fā)燒，還是不要大意了。肺感染、手足口病都會發(fā)燒的?！?/p>
唐宋明應著，又飛快趕回家去。
此刻，他的腦子亂哄哄的，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女兒的病。但偶爾的，未完成的設(shè)計圖又會跳到腦子里頭來，各種念頭纏雜在一起，亂哄哄的，令他頭痛欲裂。
高秀芹做了一大桌子菜。
不過，還沒等到樊星回家，樊云的電話就心急火燎打過來了：“媽，你又去我妹妹那兒了？你說你，明明知道蓓蓓不喜歡，怎么還老這樣？”
語氣中滿是埋怨。
“你妹妹這邊有急事，我看兩個孩子今天都乖乖的?！备咝闱塾行┎蛔栽冢?，不自覺地放下了筷子。
兒媳婦脾氣不好，總疑心婆婆偏袒小姑子。所以每次她往這頭來，都會引發(fā)一場家庭大戰(zhàn)。可她是做媽媽的，在體諒兒子和心疼女兒之間，沒辦法做到絕對取舍。
掛斷電話，高秀芹怔怔的，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脫下圍裙，決定返回兒子兒媳處。
她交代女婿，定時給朵朵測量體溫，如果有其他癥狀，就馬上帶孩子去醫(yī)院：“記住了??！你得好好照顧朵朵，幫星兒分擔一些，她不容易的。”
臨出門前，丈母娘鄭重其事地吩咐。
唐宋明點頭，臉上甚至還掛著些笑容。但心里卻老大不舒服，丈母娘知道女兒掙錢辛苦，卻不知他辛辛苦苦上班一整天，回到家來，依舊得面對一兒一女制造的雞飛狗跳。
送別丈母娘，關(guān)上家門，整個人都要癱軟下來一般。
樊星回家時，已將近9點。
她的臉上，掛著明顯的疲倦和焦灼，把包一扔，就奔進房間看女兒。左看右看把朵朵的額頭摸了好幾遍，她才長吁一口氣，開始為第二天做打算。
“要不你請個假吧，朵朵這樣子，可能隨時得到醫(yī)院去。”
這天的樊星，心情是不大愉悅的。
雖然出了好幾篇爆文，雖然也打開了一定的知名度，但市面上的同質(zhì)化文章越來越多。她想出來的好幾個選題，都被趙又杰否認。
一籌莫展之際，二人才驅(qū)車前往郊外，喝了些茶、跟寺里的老和尚聊了聊天，希望能找到些新思路、新主張。
可幾壺茶下肚，樊星卻愈發(fā)煩躁。
她被困在數(shù)據(jù)和流量里，哪怕耳邊梵音環(huán)繞、哪怕眼前郁郁蔥蔥，依然不能緩解她的焦灼和不安。
說來也怪，投身自媒體后，她的心緒就越來越無法平靜。
錢是掙了，可喜悅并不如想象中濃烈。相反的，她被另一種不知名力量推動著，甚至產(chǎn)生出無窮無盡的欲望來。
至于帶孩子，她只想暫時交給丈夫。
唐宋明明顯愣了一下，他在妻子對面坐下，認真道：“我剛剛上班，現(xiàn)在我手里有個活兒，對我很重要。不如這樣，讓呂曉蓮到家里來帶孩子，如果有事，她也能幫你?！?/p>
對呂曉蓮，唐宋明是放心的。
他知道，錢是推動她的根本動力。只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
可樊星不同意。
她的工作是寫稿，她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huán)境。
“她過來帶？那家里得幾個孩子？鬧鬧哄哄的，我還能干什么？哎喲，你就請假一天嘛，等朵朵退燒了，你再去嘛，好不好？”
她竟撒起嬌來。
這是久違的一幕。
自從果果出生后，這當媽的就像被什么追趕著一般，行色匆匆，色厲內(nèi)茬。
見她柔軟下來，唐宋明心里也忽的一軟，不忍再說出拒絕的話。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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