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致番禺詩歌學會
蓮花山紅石巖的斧鑿之聲
驚醒了詩歌沉睡的精靈
你在燕子巖上,羽化而舞
兩千年的文脈,開出巖池里
一朵朵優(yōu)雅的荷花
你登高而望
清風在前,細雨在后
都遮擋不住獅子洋千年的浩瀚
萬舸爭流的日子
如同你涌動的詩情
我們把盞當歌
把衣袖里的明月捧出來
給一座詩人聚會的山莊充當燈盞
酒醉下山的時候,記得相扶
走過蛙聲四起的夏夜
◎ 七月之詩
當歷史遺物
都給博物館的大門關上
我要在七月的第一天,叩門而入
抓住象牙的青銅,請給我讓路
我要直奔血戰(zhàn)湘江的浮橋而去
對著大渡河的鐵索橋,沉默哀思
我會神游我的故里
南昌起義軍的將領
曾在我的山村結(jié)帳而眠
當窮途末路的風雨,彌漫征途
卻總有一盞寒夜的燈火
溫暖著疲倦的心
我能做的一切,是愛上歲月靜好
泛舟大江,不忘暗流涌動
酒醉黃昏后,猶記得誰與我把盞
將愁與苦一飲而盡,縱情歡笑
◎ 北方和南方
夏至過后,北方的小麥就要熟了
麥芒上的陽光,像老虎那樣粗壯
我的老虎一樣的祖先
也曾在戰(zhàn)國和漢代的城外
為各自的國君守衛(wèi)疆土
遷移到南方,我就失去了北方的一切
低矮的茅屋、歇山頂?shù)臉顷I,銅雀臺
沒有人知道十年前我在中原的一跪
驚艷了中華詹氏的歷史
如今我只有南方,夏天的荷花
是穿著綠色衣裙的美麗女子
她笑一笑,鄉(xiāng)愁就減了三分
◎ 風從西邊來
她把一個夏天的清涼
都透支給我了
測算云圖上的路線
她先是經(jīng)過一條村莊
把我熟悉的空氣和人文歷史
要帶到我的城市
在這雨水都喝醉了的季節(jié)
憂傷被一幅畫惦記
還有什么觸動了靈魂
我只希望低臥池塘邊的大榕樹
不要在風中哭泣
當庸俗的荊棘
占住了蘭花的家園
十二級的臺風也無可奈何
如今的記憶只有野李子
在消瘦的夜里,落滿了臺階
◎ 泥土
它長出來的樹林
養(yǎng)著好大的一只鹿
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姓氏
將它據(jù)為己有,然后被泥土吞沒
成為風和月光的傳說
我是泥土上養(yǎng)育的一匹馬
崇拜草原和太陽的光芒
我用青銅鑄造的理想
在三千年前的三星堆
卻被蒙上了沉默和悲傷的黑幔
神樹點燃的燈盞,再也照不見
炎黃子孫通天的大道
忍受不了平庸的螞蟻
日復一日,吃掉我生命里的飯粒
我不停用一把文字的鐵鏟
挖掘埋藏于泥土內(nèi)核的種子
試圖找到屬于我的一樹桃花
◎ 詩歌的臉
夏至的蟬聲喚來了小暑
蕓蕓眾生,在大自然的各種音符里跳舞
他們準備和朱紅的荔枝握手言別
去逝世的詩人舊居門前奠一杯烈酒n
有人準備一場盛大的晚會
在詩歌的臉上,刻下流放的圖騰
野豬林的故事一再上演
其實真正的主角都被張冠李戴
我們不愛求神拜佛
但愛云起時的那一刻時光
騎著老虎的女郎和放下刀槍的將軍
粉飾了太平盛世的墻壁
◎ 人心里的河流
人人都有一條河流
流經(jīng)你百草豐茂的大地
一行白鷺打破了寧靜
那是詩人的輕舟駛過了萬重山
船上都有一缽活命的糧
偶爾還有雪白的落花飄到缽里
給你枯燥的生活添幾分閑愁
你要那么多的憤世嫉俗干什么
你去河流里看時光
它載走的不只有唐宋
還有十萬年前的原始部落
記得我去作客的日子
獨木舟載滿了夕陽
網(wǎng)中的魚群都長著胡子
◎ 在佛寺
一整個下午,我在佛寺枯坐
念經(jīng)僧的聲音,像針線
穿過我的每一寸感覺
我的頭頂是青瓦,但擋不住下降的陽氣
池畔一朵含苞的菡萏找到了知音
她微露的笑容,鮮活了夏日
碑和菩提樹,誰能活的長久
土地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他若寬容,世界就少了一分屠戮和爭斗
我也有無形的根,來自土地的供養(yǎng)
我在感恩的同時擁有無窮煩惱
因為太陽帶來了干燥
雨水帶來了潮濕
而佛門外的河流,破船長滿了荒草
◎ 夏夜
上半夜是夏夜的年青時光
鄉(xiāng)間的螢火蟲飛入城市
在碰撞光怪陸離的時候
也得到了無數(shù)的惆悵
故意給小溪
倒入酒、詩句和憂傷的話語
魚群醉了的夜晚,人生是寂寞的
眾多星星,都給烏云遮住了
反反復復地想著一條長路
那些開了或謝了的花朵
它們和我都是夏天的過客
◎ 六月的日子
六月,咬人的陽光
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了牙印
陽氣進入土地,像報喜的鑼鼓聲
進入寂靜村莊,喚醒
金榜高中的讀書人
植物找到了知音,螢火蟲飛出了腐草
那個修煉千年的白狐,注定
要在月光暗淡的夜晚
失去她與書生卿卿我我的愛情
我到深山筑一座詩歌的草堂
堆滿祖父在生時釀造的土酒
我在風中沉醉,也不忘彬彬有禮
給一朵小花兒,萬千溫柔
◎ 荷花
到了六月
炎風炎雨給荷塘翠蓋添了油
太陽一點,燈盞就亮了
月宮太遠,月光太朦朧
要照一條通往秋天的夜路可真不容易
在這個熱情的季節(jié)
跟荷花戀愛吧,詩歌就是清澈的泉水
在山深云起的地方,溫柔相待
我們有很多年不見了,見了也不定是
往日的你,但我癡迷荷塘晚風
吹一吹頭發(fā)白了,也不后悔
◎ 長滿荒草的河灘
在岸上看河流
跳動的浪花不是曲線婀娜的美人
我也不是河流的主人
我把自己定義為河灘的風鈴草
有時順風折腰,有時順風搖動鈴鐺
生存之道賴蒼天的眷顧
如果讓梅雨季節(jié)的一百條龍
都擠到我們的河流里
失去的不止是一生的努力
去黃昏的河灘枯坐
把落日當成燒紅的鐵餅
給陷入黑暗的夜晚留一個墓碑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紅塵罪過
廣東詩人(gdsr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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