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過沈園
不知道有多少個沈園?
說到沈園,喜歡詩詞的朋友都會想到位于紹興,那千年前稱為越州或山陰的沈園。
是的,我說的沈園,就是紹興那傳說中見證過陸游、唐婉凄婉情愛的沈園。
今天,工作的差旅途中,來到了紹興,無意中在沈園門前經(jīng)過。
走過沈園的片刻,想起人們在文學(xué)藝術(shù)作品與網(wǎng)絡(luò)中,常常嘆息不已的陸游、唐婉的故事。
建炎南渡,紹興和議,千年前的江南,也一時承平。
水鄉(xiāng)澤國,花開四季,“淡妝濃抹總相宜”。生命年華在花季的時候,媒妁之言,陸游、唐婉攜手洞房花燭夜。
嫁給陸游,本是唐婉人生中的一件幸事,門當(dāng)戶對情投意合。不知道生活中的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什么差池,又無數(shù)不如陸母之意的點滴成河,終于被陸母棒打鴛鴦,勞燕紛飛。拆分這對璧人時,想必唐家父母、陸游、甚至媒人都勸說過陸母,唐婉也必定抗?fàn)庍^,但在強(qiáng)大的宗法禮教面前都低下了頭,陸游、唐婉兩人執(zhí)手相看淚眼,無可奈何地分道而去。至于到底什么原因與中間的細(xì)節(jié),今天的人們只能借助文學(xué)作品來想象。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用在其他地方與其他人身上,或許是“解”,但陸唐兩家已無回頭可能。事已至此,男要另娶,女當(dāng)再婚:據(jù)說,是陸游先娶妻王氏,其后唐婉再嫁趙士程。
歲月如梭,冬去秋回,彈指十載。
陸游、唐婉繼續(xù)行走在各自的生活中。期間肯定沒有鴻雁傳書,但不知在共有的朋友或不同的朋友圈中,是否聽聞過彼此的音訊?
“春花秋月何時了”?
時間來到了紹興二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151年:趙士程偕唐婉踏春沈園,誰知陸游影照獨(dú)來。殊途同到,當(dāng)是前緣未了,陸游、唐婉陰差陽錯地相見了。
沈園那么好,我也來看看,陸游是不是這樣想的?
唐婉征問夫君,端來了一杯紹興黃酒,酥手遞來,四目相對,黃酒飄香。
但酒香之時,一個使君有婦,一個羅敷有夫,已是物是人非!
過多的往昔只能推測,也不必贅說。
陸游提筆在沈園的墻上寫下《釵頭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唐婉離去沈園,在深閨中,和下《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fēng)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dú)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兩闕《釵頭鳳》,“錯、錯、錯”與“瞞、瞞、瞞”中,隔著千年的時光,都感覺到了一聲比一聲哀婉?
沈園相遇,據(jù)說五年后唐婉香消玉損。陸游仍活在人間,多年以后,還寫下了“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等至少五首想念夢中的唐婉的詩,85歲時辭謝塵世。
沈園墻壁上的兩闕《釵頭鳳》,似乎見證了他們彼此的情感。
從情理上說,第一次婚姻,唐婉肯定在陸游心中留下了印記;失去了才是好的,更讓陸游留戀。但如果是今天人們想象的,陸游愛得那樣情深意切可能不對?如此,當(dāng)初陸游為何不拚死與娘親一爭?要么陸游的愛是一般,要么是陸游沒有擔(dān)當(dāng)而不值得唐婉愛?
“難說我無情,難怪你傷心”。
但在多次讀到兩闕《釵頭鳳》后,感覺是這樣的:
其實陸游在說:婉妹妹,我是愛你的,奈何母命難違,還請諒解?
唐婉在說:游哥哥,當(dāng)初說的話呢,你還記得不?
外嫁的女兒對娘家的生養(yǎng)之情,完全浸于血脈之中。有這樣一句俗語“寧舍懷中親生子,不棄娘家后代人”,如陸游的母親是唐家嫡親的女兒、唐婉的姑媽,拆分陸唐聯(lián)姻,她如何面對娘家人?又以什么理由面對娘家人?未必陸游的母親從此與娘家一別兩寬,再也不去娘家見她的父母、她的兄長。就算是唐婉不能生育,陸游可娶二房,唐婉的命運(yùn)總比離婚好吧,陸游的母親憑什么不替娘家與侄女唐婉想想?
陸游、唐婉是人們今天說到的“青梅竹馬”。青梅竹馬什么意思?自幼相伴長大的男女。千年前,不比今天,兩家住在不同的小區(qū),可能上同一個幼兒園,從小認(rèn)識而能從幼兒園同學(xué)到哪所985大學(xué)一起畢業(yè)。南宋時代只有比鄰而居或是至親間的表兄妹才有可能是青梅竹馬。但青梅竹馬并不只是兩個年幼男女之間的交往,雙方的父母當(dāng)是看著他們一天天的長大成人;換言之,陸游的母親與唐婉從性情、性格彼此是相互了解的,因此,不可能唐婉嫁入陸家三年時間就反目成了仇人。
今天有人說唐婉是一年后、也有是第二天再去沈園看到陸游的題詞,還是就是趙家的好友到趙府時口傳到唐婉耳中的。第二天唐婉是否去了沈園讀詞無法考證,說一年后唐婉重游沈園看到陸游沈園題詩是不可能的!陸游沈園題詩,匆忙間找到了筆墨,但不是用的油漆寫在墻上吧?我等想想,江南的氣候,一年后在墻上能看清字跡嗎?一年的風(fēng)吹雨淋還有墨跡嗎?
話說千年前的南宋,你以為是今天大家都差不多有一個本科文憑、至少人人都認(rèn)識字?能口口傳到唐婉耳中。就算是彼時的文人墨客看到陸游的詞,誰會當(dāng)著趙士程的面,說陸游還想念著唐婉,并一字不落的背誦全詞,而讓唐婉記?。磕銜@樣做嗎?
在人們今天的文學(xué)作品中,不止一次看到說唐婉是才女,飽讀詩書。如此這般的才女,又有可以下筆的往昔情愫,如何沒有看到唐婉的第二、第三首留戀陸游的詩詞?那個寫下“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的花蕊夫人,全唐詩收錄她《宮詞》就有一百多篇。
筆者以為,唐婉的《釵頭鳳》,要么是陸游自己所寫,要么是好事者托名而寫,當(dāng)不是唐婉的筆作!
陸游、唐婉的愛,也不是千年而來,人們在詩詞中讀到的那樣的過程,那樣凄美的情愛,當(dāng)是有實有虛,虛實相生,虛多于實。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
千年以來,其實有不少人已對陸游、唐婉“愛情”提出了質(zhì)疑。
今天,我也不是要自作聰明,自認(rèn)為“獨(dú)醒”,而去捅破這層窗紙,實則是心性使然。
沈園常存八百載,時讀兩詞釵頭鳳。
一池碧水照誰到,花落成塵無春紅。
圖片/網(wǎng)絡(luò)
作 者 簡 介
方亦飛,湖南人,1984年學(xué)校畢業(yè)參加工作,從事金融經(jīng)濟(jì)管理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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