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媽媽操起扁擔(dān)追我
在我的腦海里,曾多次再現(xiàn)媽媽操起扁擔(dān),追著要打我時的情景。這可不是因為之前的恐懼而引起的,相反,往日的情景如今浮現(xiàn)在眼前時,完全是一幅溫馨的畫面。
在家中,我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弟弟小我三歲,我們常在一起玩鬧。玩鬧玩鬧,自然也免不了會樂極生悲,生出一些矛盾來,兄弟倆打起來都是常事。小的時候,三歲的差距,一旦動起手來,勝負自是不言而喻。所以,作為家庭成員利益的平衡者——媽媽,每當看見處于劣勢的弟弟受委屈時,難免要出來主持公道。盛怒之下,情急之下,她常常順手操起門后的那根扁擔(dān),猛的向我奔來……
要知道,在學(xué)生時代,短跑可是我的強項,我的50米跑記錄是6秒6,只要我想跑,媽媽肯定是追不上的。追不上我了,媽媽會怎么辦呢?她就悻悻地拖著扁擔(dān)走回去,也不進家門,就在家門口的一條大石板上坐下來,等我。那時候,我見媽媽走回去,也會跟著走回去,只是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她若回頭再追過來,我就再跑……
那時候,我還常看見媽媽追不上我之后,就是愁著臉,傷心地哭了。一看見媽媽哭,我的心里就受不了,便慢慢地走近媽媽,想著主動上前去讓媽媽打幾下,好讓她消消氣。
然而,此時的媽媽哪里舍得重打我呀?即使是手握扁擔(dān),也只是重重地提起,輕輕地落下,再加上幾句“兄弟之間要和好,要互相愛惜”和“當哥哥的本該多讓著弟弟才對”之類的教導(dǎo)言語。
但是,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快長記性的?所以,那樣的情景,不只一次,而是有好幾次的重演。
后來,我長大了,書也漸漸讀得多了,竟然從書中找到了依據(jù),發(fā)現(xiàn)當年的我所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是符合孝義的。——《孔子家語·六本》里面就說:小棰則待過,大杖則逃走。意思是說,父母在教訓(xùn)督責(zé)子女的時候,當父母處于盛怒之下,以大杖加來,有可能把孩子打得太重了,過后反而會使父母懊悔不安,并讓父母留下不慈之名。那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暫行逃避。這也是《后漢書·崔寔傳》里所說到的“ 小杖則受,大杖則走?!边@樣對待父母,并不是什么不孝之舉。
輕打就忍受,重打就逃跑。——儒家認為,這才是孝子受父母責(zé)罰時應(yīng)抱的態(tài)度。春秋時期,就有一位叫曾參的人,他曾經(jīng)因為種瓜誤點而被父親毒打了一頓,挨打后都不省人事了,醒來后竟然還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孔子聽說此事后,非常氣憤,甚至一氣之下都快不認他這個弟子了。孔子說,當年舜對待父親的責(zé)罰從來都是輕打就忍受重打就逃跑,那樣并不失去對父親的孝心,而曾參的行為反而會陷父親于不義的境地。
回想起小時候的這些往事,我很慶幸自己當時做的是對的,并沒有違背孝義。同時,也慶幸現(xiàn)在的自己,仍能保持一顆澄澈善良的心。
2022.10.14
插圖/網(wǎng)絡(luò)
蔡泗明,1975年9月出生,福建云霄人,畢業(yè)于閩南師范大學(xué),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福建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文學(xué)平臺“冬歌文苑”副總編,散文集《四季戀歌》《踏歌而行》《漁樵歌笙》《清歌流韻》和詩歌集《歌向遠方》副主編。2017年5月,榮獲中共福建省委、福建省人民政府表彰。
近年來,在《福建日報》《廈門日報》《閩南日報》和《國土綠化》《散文詩世界》《青年文學(xué)家》《廈門文學(xué)》《閩南風(fēng)》等日報及期刊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十余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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