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邊的山——青海行 》
作者丨尹 紅（四川省德陽市第一小學校）
以往所見山也不少，哪怕怪石嶙峋，樹木卻也蒼翠。這趟夏日旅行一路上也是山川，卻完全不是以往所見。大概因為如此，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麥積山石窟
我們去的第一站是甘肅天水的麥積山。我沒有去過任何一處石窟，所以在看到麥積山石窟的第一眼，就有一種震撼。首先驚異于麥積山名副其實的形態(tài)。遠遠望去，還真是一個巨大的麥草垛子，形和色兼?zhèn)洹Ｔ儆芯褪鞘谏夏切┟苊苈槁榈氖?，看山勢并不柔和，古時的人憑借怎樣的智慧讓這些石窟穩(wěn)穩(wěn)鑲嵌其中呢？
等到拾級而上，對眾多石窟中的一尊尊泥塑不由自主發(fā)出驚嘆聲。我對藝術之類是一竅不通，但是那栩栩如生的感覺就讓你佩服不已。蒙娜麗莎含情脈脈的微笑我們是無以抵御的，而如今盤旋于棧道上，一束束溫柔的目光卻把你包容其中。佛們皆是慈眉善目，注視著絡繹不絕瞻仰他們的游客。我不由想，他們就是如此普渡眾生的吧。無論來者是誰，都一一接納，用那靜謐祥和的面容讓你的心寧靜，讓你的情至誠。
精湛的技藝不止容貌，還表現(xiàn)在那些衣袂上。無論坐著的佛，還是侍立兩側的童兒，衣料皆是輕柔飄逸，一舉一趨之間的皺褶都清晰可見。一個赤膊的力士胸肌、腹肌和四肢都顯得孔武有力，就連他下擺的裙衫也表現(xiàn)出巨大的力度了。
但是，我在贊美這精湛技藝的同時，更多卻是質疑。我知道鑿石窟塑泥雕的匠人不是想永垂不朽，真正的金主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人。他們?yōu)楹我诮^壁上留下這般作品，是對藝術的熱愛，還是財富與地位的炫耀，亦或這是一塊人杰地靈的圣地，祖宗們以此為后人祈福？看這些石窟的年代，從戰(zhàn)國開始，一直延續(xù)到明末清初，如此前仆后繼，讓這里熱鬧了多少年代？不管哪一種，今天的我們都可以猜測到當初繁華背后血淋淋的現(xiàn)實。如今緩慢登攀于這改建的棧道上，我且膽戰(zhàn)心驚，更不用說當初能工巧匠完全依靠勇氣和膽量攀援并且進行浩大的工程和精細地雕琢。
蒼茫黃土
我們去的第二站是青海貴德，蘭州是必經(jīng)之路。黃河貴德清，然而走在天水到蘭州的路上，我卻格外心疼。曾經(jīng)以為的黃土高原呈現(xiàn)金子般色彩，逶迤的山勢，磅礴的氣派?；孟肴绱诉|闊之地，群雄逐鹿何等豪邁。等親眼看到，再無先前的感受。那是怎樣貧瘠的土地呀？到處是從原上垂掛下的山脊和縱橫交錯的溝壑。之前，從紅原往青海的年寶玉則，汽車也是爬行在高原上，但是抬眼望去，全是翠色欲滴的山丘。山腳下是綠綠的濕地，中間總有迂回的河流緩緩流過。
可是這里，見不到一棵樹，連那些稀疏的草也是枯黃的。開始時，我止不住地埋怨，為什么不采取行動來治理？難道看不見那些已經(jīng)完全裸露的山峰就是這片高原的最終命運？隨著路程的深入和我觀看的深入，我慢慢發(fā)現(xiàn)，這片高原上的土壤何其稀少，又何其脆弱！高原的一陣風可能就會讓剛落下的種子吹到枯萎已久的河床里，一場雨又會把剛栽下的樹連根沖走。而那些齜牙咧嘴的溝壑，讓你仿佛傾聽到風兇猛地撕扯山原的聲音。
但是在這草木不易生長的地方，我竟然卻又清楚地看見那些蜿蜒的山路，還有那些稀稀落落的院落。那些小院沒有高大的門柱，沒有可以掩映的樹木，但是那些兩層的小樓房卻是如此的溫馨。人們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這里沒有樹，沒有牛羊，更沒有可以耕種的田地。我止不住的驚疑，在這經(jīng)濟如此困乏的地區(qū)，他們何以為生？我給了自己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這里的許多人去到外地打工，然而當他們一旦掙到錢，卻又毫不猶豫拿到故土來修建房屋。因為這是他們的家，他們的根。只要根在，最終會發(fā)芽。
我愿意相信，樹木的根，青草的根也最終會像人們一樣扎實下來。因為，在我們駛過的高速路的兩旁，兩排碧綠的樹已經(jīng)有一米多高了。我相信，只要去努力，黃土高原上一定會有可以防御風雨的參天大樹的。在一些背風處，我已經(jīng)看見了矮矮的小樹苗。
青海丹霞
貴德縣的丹霞地貌是此次旅行最讓我們驚艷的地貌了。前人贊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貴德的丹霞地貌一定是這神工下最卓絕的作品。還未到山腳下，那一片紅色已經(jīng)吸引了人的眼球。雖說沒見過火焰山，但受《西游記》里編纂的鐵扇公主影響，只覺得眼前的山就是了。待到近前，一座座精妙絕倫的山峰更是讓人贊不絕口。
比如說女媧谷，山間山腰，弗如數(shù)以萬計的小人兒聚集于此正進行這偉大的工事。一斜眼，又仿佛河流中洪波涌起，那些紅色的波浪正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奔向前方。
初始我們還聽解說，解說員似背書般把貴德的奇妙地貌與人生玄學相融，讓人覺得無趣，等到自己看去，山以各種情態(tài)紛至沓來。
在轉過一座“擎天柱”后，忽然一片“村落”出現(xiàn)在對面的山腰上。如此僻靜之處，修建著一片“小屋”，全是紅色的墻，紅色的瓦，密密匝匝，卻又錯落有致。如果不是近在眼前，真會以為這是一片世外仙源。當你的眼睛瞇縫起想看個究竟，你可能看到一個山間的小孩騎牛嬉戲，山頂?shù)睦衔滩烧幉摹?/span>
其中一座山峰，讓你頃刻間見識茫茫雪原。山的色彩是變換的，峰頂呈現(xiàn)灰白色，山腰之下卻又是紅色。于是被稱之為七彩山峰。
又走一段，山峰上全是縱橫交錯的溝壑，讓此處山峰形成一片紅色林海。
還有一處，高高的山原上，竟然出現(xiàn)一座別致的建筑。根根圓柱矗立，圓柱上是極其堅固的城堡。這般模樣像極了希臘神話中的帕特農(nóng)神廟。
等走到出口處再向后看，心里卻有憂慮。這片艷麗的山貌能堅持多久？一路上，我并不敢觸摸任何一處石壁，因為那些看似堅硬的巖石在我的眼中仿佛吹彈可破。從我們腳底沾滿的紅色粉末可以感受到，這里風化得非常厲害。之前車上的司機告訴我們，貴德的丹霞地貌每天不同。當時我還不太明白，在看過那些堆砌在山峰下的許多紅色砂礫后，我才知道這些所有奇麗的景致確實都會消逝。我不知道是否沒有任何辦法有可以抑制風化的速度。因為這片美麗的山原上，沒有樹，沒有草，沒有土壤。憑肉眼看去，那美麗的巖石沒有植物生長的任何條件。可是，在我們行走的游客路線上，那些樹那些稀疏的草是怎么長出來的呢？
茶卡鹽湖的夢想
第四天，我們去了茶卡鹽湖。要說美麗，還真不是。但如若不來，肯定是一個遺憾。步行在鹽鋪成的路上，看路兩旁的茫茫鹽池，瞻仰鹽雕刻而成的塑像。不是如果親眼所見，你肯定不能相信這就是鹽，因為它們與我們平時生活中看到的袋裝鹽實在相去甚遠。我特意在成吉思汗這座雕塑前留了影，不是因為成吉思汗的偉大，而是這座鹽雕竟然用了4800噸鹽。
但是在這個鹽湖的世界中，仍舊沒有樹的影子。我在頭腦里虛擬了一幅畫面，鹽湖邊上長滿郁郁蔥蔥的白楊樹，蔥白筆直的樹干，隨風飄動的綠葉，還有沙沙沙的樹葉聲。這一切能和鹽池相互輝映嗎？當鹽池中有了樹的倒影，鹽池會更美嗎？
第五天我們開始返還。高原漸行漸遠，樹的味道水的味道愈來愈濃。難怪說一方水土一種景致。山川壯觀，有些壯觀雖然賞心悅目，但是未必適生存。
2018年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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