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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湘 客
飲茶獨戀鐵觀音
我生活在洞庭湖邊的湖北監(jiān)利縣,屬古云夢澤,湖泊交錯,溝港縱橫,天藍水綠不見青山,哪看過茶樹,自然對喝茶沒有興趣,更談不上有飲茶的習慣,渴了,捧幾口湖水喝得津津有味,那時環(huán)保。
五、六十年代,監(jiān)利農(nóng)村人也講茶道,把燒開的水倒進陶缸,放上一匹罐。一匹罐是湖北民間的一種土茶,從海棠株上摘下的鮮葉,晾曬干燥枯制作而成,陶缸里只放一片葉子,就可浸泡出艷艷的湯汁,香氣濃烈,色澤紅釅,汁水過夜不餿,味道卻愈加純正回甘,特別止渴解暑,去乏提神。一匹罐很便宜,一兩斤可以管用一年,要說也是買不起茶葉的窮辦法。
安溪成片的梯田茶園
人勞動回來,舀起一瓜瓢飲個精光。一匹罐,勞動人民勤儉治家的一個突出表現(xiàn)。
到了部隊有些不良的生活習慣逼著你改,不改不行?。∵B、排長繃著臉,兇得你哪有一點尊嚴。誰還敢喝生水,喝了生水提到戰(zhàn)斗力減弱的高度批評你,你受得了?
我當班長那陣子,班里分來一個安溪兵叫:黃建水。瘦個黃黑臉,說話慢條斯理發(fā)音低,開班務時我老是要他提高噪門。他有一個習慣,起床的笫一件事,提著水壺裝上三分之一的茶葉再去炊事班灌開水,倒出茶汁濃艷,色彩透明,一股茶香隨風飄動,懂茶人從茶的味道中能辨別出茶的品質(zhì)。
福建喝茶,男人鐵觀音,女人茉莉花。黃建水總是勸我飲茶,說喝茶的好處。
安溪兵寄茶葉用的是大袋子,一次寄上10斤20斤。
安溪少女采茶忙
鐵觀音不就是靠茶樹頭剪下的粗葉細枝,曬干后制成粗糙的品相,不如君山毛尖苗條的小細腰,比不上西湖龍井的纖毫嬌貴。
哎呀,不得了啦!黃建水和其他班上的安溪戰(zhàn)友,對我施實輪番轟炸:鐵觀音茶,我國傳統(tǒng)十大名茶之一,屬于青茶類,介于綠茶和紅茶之間,屬半發(fā)酵茶類,清香雅韻,沖泡后有天然的蘭花香,滋味純濃,香氣馥郁持久。除有保健功能外,還有抗衰老、抗動脈硬化、防治糖尿病、減肥健美、防治齲齒、清熱降火,敵煙醒酒之功效。
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誰不說俺安溪的鐵觀音好?你喝了就知道!
一匹罐,勞動人民忘不了她
這幫“無情無義”的戰(zhàn)友兄弟,今天往你水壺這伺侯幾片片,明天偷偷攝一撮。聽他們灌輸多了,時間長了,也關心起鐵觀音來,喝茶上癮,再也離不開鐵觀音,而且非她不“親”。
從此,黃建水成了我的免費茶葉供應商。
我離開老連隊不久,黃建水任副班長,在一次訓練中練習單杠,不慎摔落導致傷殘,退伍后安置電力部門。
最近我們聯(lián)系上了,他迫不及待地問:班長你還喝茶嗎?
這還要問。
現(xiàn)在黃建水退休在家,閑時想想班長在連隊對他的好。他在電話里一個勁地埋怨我:如果班長不離開老連隊,他就不會致殘。因為我在他心里永遠是他的保護神。他的話讓我聽得喉結(jié)堵塞,眼閃淚花。
一度聽說鐵觀音有幾個品種被檢出了稀土超標,炒得沸沸揚揚,是不是商家互相擠兌,很難說。成就鐵觀音有300多年的歷史,打造一個民族品牌非一朝一夕,破碎一個民族品牌分分秒秒。美國人說中國生產(chǎn)的乳豆腐,是世界上最嘔心的食品,人家尼克松訪問中國時,偷偷找鄧穎超要了十罐,回去后除了家宴時才弄出一二塊,讓尊貴客人嘗嘗心,其它人休想美食,饞得傭人哈拉子直流,只好站到下風去聞聞乳豆腐散發(fā)去的這個味道。
我不管,鐵觀音照喝不誤。
在晉江工作的羅云戰(zhàn)友,知道我有喝鐵觀音的嗜好,專程去安溪買了幾斤,還去檢測部門檢驗,結(jié)果各項指標達標,葉面和細桿上未有農(nóng)藥殘留物,打電話告知:放心地喝。
安溪茶農(nóng)戰(zhàn)友李水信(右一)和晉江戰(zhàn)友羅云(左一)在江西
這次開戰(zhàn)友會,安溪兵李水信發(fā)言說:喜歡喝鐵觀音的找他。他退伍到現(xiàn)在當茶農(nóng),種了幾十年的茶,肯定好喝的不得了,不然我40年不止40年羅,也就是說我參軍之前,就扛著鋤頭跟在老爸的屁股后面幫助收茶垅,你喝我李水信的茶,等于在宣傳我,宣傳安溪的鐵觀音。
在戰(zhàn)友會的幾天時間里,吃完晚飯他就邀集幾十個北方戰(zhàn)友喝他自產(chǎn)自銷的鐵觀音,邊喝邊介紹,自信時手舞足蹈。分別時還給了我一袋包裝精致的鐵觀音。
每當思念戰(zhàn)友,我就沏壺鐵觀音,深情地隨著袤袤上升,曲曲彎彎,飄若浮云的霧氣,繞縈那些滿滿的思緒和不衰的往事。
戰(zhàn)友,你是否也在品賞鐵觀音,一輩子的鐵觀音,一輩子的戰(zhàn)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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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克平(筆名:湘客),湖南人,自幼隨父遷徙湖北監(jiān)利,現(xiàn)居石首。出版散文集七部,長篇小說六部,湖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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