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月 那書
作者丨張玉華
攝影丨旅 途
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透過窗簾慵懶地灑在屋內，捧一本書，坐于窗前，安靜而舒適。瞬間，那些沒有生命的文字變得靈動起來，書中每一個字似乎都閃耀著生命的光芒。這時，小時候那段渴盼讀書的歲月便會在腦海里蕩漾開來……
剛上小學那會兒，總覺得書中那飄著墨香的字，怎會如此迷人。每當新學期課本一發(fā)下來，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就像捧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生怕弄臟了她漂亮的外衣?；氐郊?，第一件事就是讓大人幫忙給新書包上書皮，那時的書皮原材料大都是舊掛歷或是廢舊報紙?？?，母親手持剪刀，用她靈巧的手，小心按照書的比例把紙裁下來，然后上下對齊往下壓，折出痕跡，把里面的對角再弄平…… 母親包書皮的動作是那樣嫻熟，不一會兒功夫。一本本新書在她手里，就像變魔術似的穿上了漂亮的新衣。端著書，迫不及待地坐下來，貪婪地讀著，往往老師上課前，書中的每一篇文章都早已熟讀成誦。
隨著識字量的增大，發(fā)現(xiàn)僅僅是學校里發(fā)的幾本書，已完全不能滿足我們對書本，對知識的渴求?？墒?，鎮(zhèn)上書店里的書最便宜的也要將近兩元錢，給父母要錢買書，顯然是不合適的，再說，即便你開了口，生活拮據(jù)、捉襟見肘的父母定然也不會答應。于是，我們幾個小伙伴商量著自己想辦法賺錢買書。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發(fā)現(xiàn)秋收過后，棉花地里的地膜扯下來，可以賣錢。一斤可以賣兩毛錢，我們欣喜若狂。于是，在那個秋意涼涼的假期里，我、云、燕我們三個小伙伴便來到了離家七八里的臨鎮(zhèn)的一大片棉田里，因為這里是棉花的盛產區(qū)，棉田多，自然地膜也多。再者，也是怕父母知道了，又該埋怨我們不好好學習，瞎折騰了。放下東西，我們便馬不停蹄地扯起來，地膜很輕，很薄， 容易扯爛，我們小心翼翼。
“蛇!”突然，聽到那邊的燕大聲尖叫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她面色蠟黃，花容失色。我和云趕緊跑過去，也不由地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一條青色的小蛇赫然蜷縮在地膜里?；蛟S是秋天天轉涼的緣故，地膜給它提供了舒適的場所，此刻的它正慵懶愜意地躺著，對于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竟然毫不理會。我們一邊安慰被嚇呆的燕，一邊轉戰(zhàn)”陣地”，趕緊逃離。后來，我們先用隨身帶的鐮刀試探，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后，才敢蹲下身來。就這樣，我們一路小心翼翼，一路試探，一路撕扯，直到夕陽的余暉照在臉上的時候，才滿懷喜悅地往家的方向走去?；氐郊?，父母也少不了對我們一頓責罵，但想想書店里躺著的書，還等著我們呢，對父母的訓斥自然也是置若罔聞了。
當我們攢足了幾元錢后，便興高采烈地一路騎行，向書店的方向奔去。來到書店，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我們看看這本，看看那本，精挑細選，選中了喜歡的書后，如獲至寶,迫不及待翻開來。
可是，這樣攢錢買書，總歸買不了幾本。后來，一次串門，發(fā)現(xiàn)鄰居走街串巷收廢紙的大伯，家里有很多舊書。《少年文藝》《兒童文學》《軍事天地》《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對這一發(fā)現(xiàn)，我自然是喜出望外。于是，跟大伯商量，在他賣出去之前，我是不是可以拿幾本回家看看。大伯是個和善的人，見我那么喜歡，欣然答應?；氐郊?，飯也不顧上吃，便貪婪地讀起來，就像一個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一樣，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那么多的書，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我國古代的四大名著，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一下子被打開了。后來，我跟大伯商量，如果遇到自己特別喜歡的書，看看能不能用舊書和本子紙等量換他的書，大伯笑笑：“小妮子，鬼點子還挺多?！蔽医器镆恍Γ骸澳挠校皇俏液芟矚g那些書而已?！焙髞淼囊欢稳兆?，我便瘋狂地積攢廢舊的作業(yè)本、舊書，攢夠了就去大伯家。那段時光，也許是童年最美好，最值得懷念的一段時光了。課后，和小伙伴一起談論書中故事，一起隨著書中人物跌宕起伏的命運或喜或悲，或捶胸頓足，或樂不開支，對我們這些農村娃娃來說，還有什么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呢？
后來，我上了師范。學校的圖書館和閱覽室又為我開辟了另外一片新天地。那時候，班主任老師要求我們每月回家一次，對于初次離家，又思家心切的我來說，圖書館和閱覽室可能成了我排解情緒最好的去處。一大早，吃完早餐，便風風火火地趕到閱覽室，找出自己喜愛的書，盡情地暢游其中，時光就在讀書的日子慢慢消逝。在這期間，我拜讀了巴金先生的《家》《春》《秋》，書中梅表姐的悒郁致死，瑞玨的慘痛命運，鳴鳳的投湖悲劇，婉兒被逼出嫁……無一不牽動著我的心。讀《巴黎圣母院》，讓我更深刻地認識到了美與丑，就像鐘樓的敲鐘人卡西莫多，他擁有世上最丑陋的外貌，但卻有著世上最善良的心靈。讀《簡愛》讓我看到了一個性格堅強，樸實，剛柔并濟，獨立自主，積極進取的女性形象……同時，我還養(yǎng)成了記讀書筆記的習慣，三年的師范生活，光讀書筆記，我就足足記了好幾大本，這也成了一筆寶貴的財富。
時間如白駒過隙，如今的我即將步入不惑之年。閑暇時間，一如既往地喜歡捧上一本書，沏上一杯香茶，坐在窗前靜靜地讀書。窗外的風輕輕的，樹靜靜的，淡淡的茶香，濃濃的書韻，在空氣中氤氳……
回想起那些為書癡狂，為書著迷的歲月，心中便不覺心生感慨......那年，那月，那時光，已悄然流逝。那書，那景，那情，已婉轉多年……
作者簡介：張玉華，就職于東營區(qū)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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