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界·美文】:(傾情悅讀)李世忠‖《乳名》
乳名
?‖李世忠
《乳名》
又迎來了一個雨天,凄凄瀝瀝的細雨給忙碌的人們放了假,大地比往日安靜了許多,農(nóng)人便也有了片刻的歇息。
我暗自慶幸著,夏日的旱情得已緩解,心情自然也就滋潤了起來,多愁善感的我又搜集著,搜集著被遺忘的記憶。搜尋著曾經(jīng)熟悉的聲音。
人往往就在習慣與不習慣中糾結(jié)著,在糾結(jié)的瞬間,又失去了很多,很多。在不斷變化的環(huán)境中尋找著自我,永遠生活在回憶的征程中。唉!雨聲中,又好象聽見有人叫我的乳名了。
爺爺沒進過學堂,父輩們也是拉長工出身,斗大的字,沒識幾個。爺爺五十六歲生辰那年,我出生了,長子、長孫,很殊榮的地位。一家人欣喜若狂,卻為我的取名犯了愁。還是爺爺聰明,就按自己的年歲給我取名“五十六”。媽媽和親戚朋友們總覺得這個叫法有點別扭,很不順口,也找不出很好的推脫理由。也就將就著改了改,免強的叫“五兒”,叫來叫去還是“吾兒”最順口,也好聽,全家人也就默認了。
從那時起,我的乳名如同刻在臉上的印記,寫在身上的大字,再也取不下來了,熟悉的人便能從遠遠的背影中喊出我的乳名來。
從此,乳名伴隨著我的成長,它讓我哭過、笑過、也自豪過。在我的記憶里,它象符號一般,印在墻上、樹上、山溝里、田埂上、雨天的院落中、雪地的山崖邊……一個個呼喚的聲音來自親人們,來自鄉(xiāng)親們……
小時候,我的乳名,親人念叨的最多,我犯錯時,爸爸的一聲喊,名字成了挨揍的警告――壓力的砝碼。在緊張的空氣中,我接受著懲罰。直到爸爸氣消了,我提著的心隨著砝碼的退去慢慢的平靜下來;淘氣與不聽話,老毛病犯了的時候。招來的是媽媽不情愿的嘮叨。名字成了我虧欠的字眼,負罪的――名詞。嘴上狡辯著,搪塞著,心里卻虛虛的,毫無底氣。無地自容的我,不敢直接面對媽媽的眼睛,直到媽媽再三叮嚀的時候,我的負罪感也就漸漸消失了;外婆的一聲呼喚,多半兒是好事,乳名成了我的褔音,美夢的――征兆。吃白面饃饃,喝點大米雞蛋湯之類的。外婆和媽媽一樣了解著嘴饞的我,關(guān)顧著我瘦弱的身體。乳名和我一同生活在外婆的微笑中,一種濃厚的優(yōu)越感慢慢的占據(jù)著我的內(nèi)心;爺爺奶奶的一聲“怒吼”,名字直接成了報怨,成了挨罵的――字眼。隨她們怎么叫,怎么喊,總沒有心驚肉跳的感覺。有時便順著她們的喜怒哀樂,我用我的“孫子兵法”抵擋著,在她們哭笑不得的時候,我就越發(fā)的“強大”了。就這樣乳名追隨著我度過了昏昏沉沉的童年、少年……
上學后,我有了自己的名字,乳名留給了家人,親戚,和村里的大伯大媽們。隨著漸漸長大的影子,官名逐漸的替代著乳名,不知不覺中叫我乳名的人越來越少,失去的卻越來越多,心中反而覺得不安起來。
現(xiàn)在看來這種失落感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強烈。有時,在夢香里,聽著爺爺奶奶的“怒吼”,我高興,久違了的高興。聽見媽媽,外婆的呼喚,我的心又仿佛回到了神話般的童年。待我笑著夢醒時,一切化為云煙,化為無有。腦子里空空的,一片茫然。再也記不起從前,再也不敢報怨我的名字是一個沒有文化的字眼。
清風掠過耳旁,帶走了我的過去,細雨流落在心田,留下無限的惆悵與眷戀。偶爾聽見父親聲音低沉的呼喚,是那么的新,那么的鮮。
我不愿接受我的乳名沒有人叫的那一天,我已離不開這個伴我一生的名字。更不愿幼輩們將我的乳名時不時的掛在嘴邊,人人都有老的一天。我只是留戀在乳名最響亮的記憶里,只因,孤獨與茫然向我襲來,我不知所措。也許靈魂附著我的乳名將會走向深遠,我迫不期待的追塑著,沉思著……
漸漸消失的記憶
曾經(jīng)熟悉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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