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拉薩,心靈之旅” 《百姓文學(xué)》《作家文學(xué)》西藏采風(fēng)活動
趙雁明
遼西鄉(xiāng)下人家,都喜歡在院子里種葫蘆,遼西鄉(xiāng)下人家的住房,與園子間有好大一片空場,遼西人管那空場叫“當(dāng)院子”,“當(dāng)院子”里有“醬欄子”,還有豬窩和“雞架”,甚至還有倉房和擋墻。偌大的“當(dāng)院子”里,許多人家還搭上“葡萄架”、“南瓜架”和“葫蘆架”,讓那些貼著園子邊兒種的葡萄、南瓜和葫蘆秧,順著搭起的木頭棍子框架,朝著房頂?shù)姆较蚺?,將園子邊到屋頂那片“當(dāng)院子”空間,架起好大一片陰涼。
“葡萄架”不是每家都有的,許多人認(rèn)著老理兒,葡萄那東西太水性,屬于散財?shù)臉浞N,害怕種它把家里的財氣給散走。與葡萄不同,寧可少種幾棵南瓜秧,也必須種葫蘆的,因為葫蘆與遼西人的生活習(xí)俗太密切了,“當(dāng)院子”里沒有葫蘆秧的,不是鰥寡孤獨的,就是“光棍兒”或懶漢。
春天早早拿碟子將葫蘆籽發(fā)芽,大地變暖時就把葫蘆芽“下”到糞足水足的坑里,還要在那種葫蘆芽的坑周邊,插上一圈錐型的樹棍兒或者沭秸棍兒。覆上淺淺的土,看緊最喜歡有糞有松軟土的雞,別把精心下的葫蘆芽,都給扒拉出來。從把葫蘆芽“下”到土坑里,一直到葫蘆秧破土長出來,是最提心吊膽的日子,只要有雞溜達來,想方設(shè)法也得刨幾爪。孩子們才不管大人的絮叨,切成的葫蘆片兒,璇下來的葫蘆條兒,曬干放到春節(jié)過年才能燉肉,鮮美無比的煎鯽魚頓葫蘆,也得等到夏末的口福,看雞看鴨的精心,都放心交給姐姐妹妹幫母親,頂多為了葫蘆長的特別多,把那死雞死鴨捂著鼻子歪著脖子,極不情愿幫母親埋在葫蘆坑邊,葫蘆秧那東西,不知道為啥特別喜歡帶毛的死雞鴨,一旦葫蘆秧旁埋了它,葫蘆就會發(fā)瘋地長,別人家的葫蘆秧結(jié)四五個,它就能結(jié)出幾十個,這秘籍,是與我家關(guān)系特別好的老鄭家大奶,悄悄告訴給我母親的。
夏天一到來,葫蘆就開始長的快,秧棵很快爬滿架,嬌嫩長著淺淺白毛兒的秧棵上,也沾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潔白的葫蘆花兒,也招來許多蝴蝶蜻蜓蜜蜂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小昆蟲。雞呀鴨呀甚至小貓咪,都喜歡趴在葫蘆架的陰涼下,誰也不搭理誰,誰也不干涉誰,你扒拉你的松土,它琢磨歇腳的蜻蜓,沒有蝴蝶可追,雞就閉眼打盹兒,貓就四腳朝天拿自己的尾巴娛樂。七月初七前后,葫蘆架下那片陰涼的天地,就不屬于雞鴨貓咪納涼了,好奇的淘小子們,會提起把那片地兒,打掃的干干凈凈,雞刨的坑兒都填上,吊墜的葫蘆用木板兒托上,最好不用繩子用馬蘭草,最好在那葫蘆的架下,拴上去年熏房的“香草兒”,等到七月初七那天的晚上,最好是提起一天就開始,吃完晚飯不去玩,就站在自己的“當(dāng)院子”里,就站在“葫蘆架”旁邊,大人們該休息都休息,不能進進出出打擾的。
這是童年最莊重的認(rèn)真,這是頑皮過后渴望的虔誠,這是淘孩子最文靜的瞬間,這是屬于男孩的才有秘密,這是不敢耽誤的時間。從天黑就開始盼,打星星出來就看,仰著脖兒望著天兒,“天河”的兩邊兒,“牛郎星兒”和“織女星兒”,真的越來越近了,天天都在的燕子,昨天早上開始少,都飛到“天河”上替牛郎織女“搭橋”了,這是傳說的鵲橋搭起的日子,這是許愿最好的時節(jié),對著“天河”方向跟“月老兒”早早提條件,不要臉上有麻子的,不要好吃懶做的,不要使勁厲害的,身材可以有如二丫頭,臉蛋兒須比巧珍美,喜笑最好兩個酒窩兒,頭發(fā)黑黑亮又長,眼珠兒含水兒,必須對我特溫柔。春天早已發(fā)過誓,手癢也不去捅燕兒窩,牛郎織女的事情,兩肋插刀設(shè)法幫,剛剛清掃過庭院,凈水潑過正潔凈。心里默默叨咕完,趕緊躲在“葫蘆架”下面。
豎起兩耳朵,貼著葫蘆秧子聽,風(fēng)吹過,蟲在鳴,今年牛郎織女來相會,私密話兒趕緊偷聽,月朦朧,鳥飛過,就是聽不到牛郎織女的說話兒聲兒,孟姜女哭倒長城十萬八千里,老孟家和老姜家的情意,也都流芳幾千年,為啥月下老頭不幫忙?偏偏就我聽不到牛郎織女相會的聲音?月西移,星斗轉(zhuǎn),隔壁院子輕輕有咳喘,哈哈,不著急,老劉家換生子,老李家大小子,肯定也是沒聽見!明年吧,明年還是這一天,想好的拜托不能變 ,還是老王家二丫頭的身材,還是老張家巧珍的模樣,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得幫媽種那葫蘆秧。
作者簡介
趙雁明,男,大學(xué)學(xué)歷,高級講師,籍貫遼寧盤錦,中國現(xiàn)代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經(jīng)為故鄉(xiāng)寫過散文《皇姨菜》、《紅海灘戀歌》、《堿地柿子》、《扣蟹》、《盤錦以前都是鹽堿地》等,許多文章都獲獎或發(fā)表,一直以寫宣傳家鄉(xiāng)文章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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