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文化大傳
讀張步真《江湖之遠》
作者：彭定華
美麗浩渺的洞庭湖，蘊藏著無盡的詩情和哲理。歷代許多文化名人，都與這里結(jié)下不解之緣，不過他們大都是因遭遇了厄運而來。盡管處境艱危，都不以個人的榮辱而進退，不為自己的生死而喜悲，而是向著理想百折不回，誕生了“上下求索”“先憂后樂”千年傳承的精神圖騰。那么，在陌生的水鄉(xiāng)澤國，這些文化名人經(jīng)歷了怎樣的心靈煎熬，留下了哪些精神內(nèi)核？長期生活在湖鄉(xiāng)的作家張步真先生，基于一種責任感和對精神家園的固守，以嚴謹?shù)闹螌W態(tài)度，精心創(chuàng)作了《江湖之遠》。這是一部歷史文化散文集，19篇作品，兼具知識性、趣味性、思想性，2022年6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書中很多人物為我們所熟悉，比如，娥皇與女英，范蠡和屈原，賈誼與司馬遷，范仲淹和滕子京，左宗棠和郭嵩燾，還有李白和杜甫等，他們雖然早已化作了一縷云煙，他們留給洞庭湖和汨羅江的精神財富，卻一直廣為傳頌。
《江湖之遠》歷史跨度大，看點足，信息量覆蓋面廣，不論著眼全書，還是單獨品讀某一章節(jié)，都能捕捉到相關(guān)信息，堪稱是一部洞庭湖的文化大傳，是讀者了解洞庭湖和汨羅江文化底蘊最生動的讀本。如對范仲淹和滕子京的刻畫，細致而全面，紀實與聯(lián)想相結(jié)合?！对狸枠怯洝仿劽煜?，憂樂精神世代流芳。在《一篇文章和一座樓》中，張步真先生透過歷史風云，再現(xiàn)當時情景，通過探尋滕子京和范仲淹兩位朝廷命官的行動軌跡，揭示“憂樂精神”是他們的真情流露，可信度高，說服力強。他們都被貶發(fā)配到荒涼之地，處于江湖之遠，但他們沒有牢騷滿腹，沒有怨天尤人，心里記掛的是百姓和朝廷（國家）。滕子京在岳州做了三件大事：興修水利、興資辦學、重修岳陽樓。而彼時的范仲淹，亦被貶謫鄧州。收到好友滕子京請求為岳陽樓作文的信函后，被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懷感動，同時也想起了不懼權(quán)臣、正直無私的歐陽修，瞬間胸潮澎湃。“先天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政治理想油然而生。范仲淹沒有登過岳陽樓，憑著豐富的生活歷練，對人生的透徹理解與感悟，對歷史的深刻洞察與把握，給未來的中國社會公仆、中國知識分子，留下了一種深情的期待，那就是震古爍今樓的煌煌大著《岳陽樓記》！一篇文章成就了岳陽樓，此后名聲大振。張步真用飽含深情的筆觸，刻畫了一心為公一心為民的官員形象。從此，觀樓者不僅享受了一場文化盛宴，同時也受到一次思想的洗禮。
《江湖之遠》寫了二十多位歷史文化名人。作者對每個人物都有恰如其分的描繪，在敘述事件的同時，融入個性的情感體驗，語言精辟詩化，搖曳多姿，不但引發(fā)閱讀興趣，還能促人思考：既進一步了解了在洞庭湖上漂泊的先賢們的人格魅力，也拓展了知識視野，還受到精神鼓舞?！兑粋€人的河流》寫屈原流放汨羅江畔，在樟樹園寫下《離騷》，張步真認為“汨羅江是詩的故鄉(xiāng)?！薄皩嵵撩麣w，當之無愧！”“《離騷》成了中國文學的一種標志，一個符號：詩壇——騷壇。詩人——騷人。詩詞歌賦——騷賦。和《國風》組合：風騷。”“即便是站在世界文學史上，《離騷》也堪稱是一座高峰！”在《打撈一部書稿》中，寫對《離騷》的發(fā)掘與評價的歷史過程。賈誼慧眼識珠，宣傳屈原；司馬遷對屈原作了明確的歷史定位，復活了屈原；劉勰的辨析與思考，把屈原詩人桂冠擦拭和更亮。隨著作家的描寫和敘述，表明《離騷》是中國文化人的圣殿。作品對于這位文化巨匠耗費筆墨最多，可算精雕細刻。在《一個人的河流》的末尾，作者“想了一些古怪的問題”：如果當初屈原不來汨羅江，而是去了其他地方，會怎樣？如果屈原聽從漁父的勸告，與朝廷那些貪瀆的官員同流合污，會怎樣？如果楚懷王接受屈原的建議，勵精圖治，又會如何？但是，歷史沒有假如，一切都已定局。這些古怪的問題，是作者精心設計的，與事實形成兩個極端，這樣就更加彰顯屈原行為的高潔，品質(zhì)的可貴。
讀《江湖之遠》，還能明顯感受到作者求真務實、準確精細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他多方面查詢資料，廣泛涉獵剛典籍，同時行萬里路，深入現(xiàn)場，置身于具體情境中，揣摩當時情景，也展望當下的價值熱點，這就避免了歷史文化散文與現(xiàn)實脫節(jié)的弊端。如寫《千秋淚痕》，他多次往返于君山，閱讀各種文獻，探訪多處相關(guān)遺址，通過娥皇女英的故事，嘆息“純真愛情日益稀缺”?！杜c水有約》寫白居易治水，挖掘“為百姓冷暖安危盡心盡力”是他的“為官秘訣”。而對漂泊在洞庭湖和汨羅江上的文豪李白、杜甫、柳宗元，對大義凜然的民族英雄左宗棠，對“科舉制”最后的進士蘇輿等人物的描寫，他都是在浩如煙海的故紙堆中搜索，尋找先賢的足跡，懷想他們的思緒，且都有其與現(xiàn)實的對應。
《江湖之遠》可謂一部大氣磅礴的文化散文，撩開歷史面紗，拂去塵埃，一個個鮮活的歷史人物，從洞庭湖畔汨羅江邊走來，走向更廣闊的天地，我們在驚呼和詠嘆的同時，將更銘記“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薄奥仿湫捱h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由衷地致敬文化先賢，致敬他們鑄就的精神圖騰！
作者簡介
《江湖之遠》 張步真 著
人民出版社 2022年6月出版
本書描述的是歷代在洞庭湖上漂泊的文化名人，比如，范蠡和屈原，賈誼和司馬遷，還有李白、杜甫、白居易、范仲淹和滕子京，左宗棠和郭嵩燾……他們都是遭遇了人生厄運而來到這水鄉(xiāng)澤國的。但他們不以個人榮辱而進退，不為生死而喜悲。而是以自己的人生故事，心靈吶喊，把洞庭湖和汨羅江打造成為一處思想高地，一個文化符號，一座精神家園，誕生了“上下求索”“先憂后樂”彪炳千秋的精神圖騰。作品以詩化的語言，顛覆性寫作，讓一個個鮮活的歷史人物，穿越時空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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