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李老師。
很抱歉,因為今年又帶初三,忙到起飛。
所以,很少有時間來給大家講故事。
今天來給大家講一些新近發(fā)生在班里的一件事。
從初一接手蔣帥(化名)開始,我就意識到了一絲棘手。
上課不聽講,作業(yè)完不成,學校明令禁止學生帶手機進校園,但他還是時不時地違反。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每天會把孩子們的在校表現(xiàn),小考成績等等,發(fā)到班級群里,讓家長了解自己孩子的真實狀況。
可是,第一次發(fā)布上課不聽講的名單,我就被蔣帥爸爸私聊炮轟。
大意是說我不應(yīng)該在群里公布孩子名字,這樣會傷到孩子的自尊心。
我接受批評,從此這種匯報變成單獨@孩子家長。
重要的是,大多數(shù)家長都表示會積極配合老師。
但,兩次私聊蔣帥爸媽后,我再次被炮轟。
他爸爸質(zhì)問我:“你為什么就看蔣帥不順眼?為什么要如此針對他?”
圖片來源:電視劇《我們與惡的距離》
為了消解誤會,我約蔣帥爸媽在放學后會面。
簡單寒暄過后,蔣帥爸爸羅列了很多他們認為蔣帥被針對的細節(jié)。
比如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比如他每天中午和另外一個男生抬飯箱,比如英語老師不提問他,比如我們班的升旗儀式?jīng)]讓他參加……
關(guān)于這些,我都一一做了解釋。
蔣帥是班級個子最高的男生,他坐在最后一排很正常。
抬飯箱這件事,班級男孩都爭著搶著要抬,因為可以走出教室玩耍一會兒,蔣帥當時也是積極舉手參與的。
而關(guān)于英語老師不提問這件事,班級任何一個同學都可以作證,老師經(jīng)常提問蔣帥,但十有八九都回答不出來。
英語老師對于任何一個回答不出來問題的孩子,都是要求他們站著聽講,直到聽別的同學講出正確答案,才讓他們坐下。
至于升旗儀式,前一天晚上我在班級群里重要事情說三遍,要求所有孩子穿校服,但第二天,只有蔣帥就是沒穿……
只不過,對于這樣的解釋,蔣帥爸媽好像并沒有聽進去。
蔣帥爸爸說:“我們家沒錢沒勢,但不代表我們的孩子就可以隨便被欺負。我們既然當了父母,就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孩子?!?/span>
我當然理解父母保護孩子的心情,但我也委婉地跟蔣帥爸媽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認為對孩子最好的保護,是傾聽孩子,也站在一個公平客觀的角度上,去幫他解析生活中遇到的問題?!?/span>
蔣帥爸媽當時反問了我一句:“老師,你是覺得我們這當父母的,不公平,不客觀嗎?”
這場談話,讓我明顯感覺到了滿滿的敵意。
那之后,我其實也在默默觀察蔣帥。
他是一個超級敏感的男孩。
同樣是被批評,別的孩子也不高興,但很快就能調(diào)整過來,但他不,他會一整天都沉浸在那個批評里。
如果這時恰巧還有別的老師也批評了他,他就會爆發(fā):“你們憑什么都看我不順眼?”
班級有清掃校園責任區(qū)的任務(wù),男生們對此歡呼雀躍,爭先恐后地想拿到名額出去放風。
蔣帥也不例外,可是,真正被點到名字時,他又會表現(xiàn)出很不高興的樣子,一邊拿工具,一邊嘟囔:“干活的時候想到我了?!?/span>
初一開學第二個月,我被蔣帥的爸媽到校長室投訴了。
罪狀有兩條:第一,經(jīng)常性地、有針對性地讓蔣帥干活;第二,差別對待蔣帥,給家庭條件好的孩子開小灶。
第一罪狀就是我說的,讓他們打掃責任區(qū)的事情。
而第二件事是因為班級有四個孩子語文不及格,為了讓他們不掉隊,每天放學后,我會留這四個孩子在班級,給他們補課。
令我想不到的是,這些事情蔣帥一一學給了父母聽。
而他父母也非常有心地調(diào)查了那四個孩子的家庭背景,得出的結(jié)論是:那幾個孩子家庭條件都不錯,我這樣的行為就是偏心,是有悖師德。
這樣的投訴,當然被校長勸退了。
而我得到的提醒就是:“以后,跟蔣帥的家長打交道,還是要講究策略?!?/strong>
圖片來源:電視劇《小別離》
我沒有策略,只有憑心做事。
蔣帥做得好的,我該表揚表揚。
做得不好的,我依然該批評批評。
他語文作文寫得極差,我每周三利用午休時間,給他講一篇范文,并讓他仿寫。
有好多次,單獨輔導(dǎo)他時,他明顯有話跟我說,可是,話說了一半,他就輕輕說一句:“算了?!?/span>
他一邊想跟我親近,一邊似乎又有某種神秘的力量阻止他靠近我。
而且,我慢慢發(fā)現(xiàn)一件事,蔣帥在班級小范圍內(nèi),很有影響力。
這種影響力來自于他身上的戾氣。
舉個離大家最近的事例,唐山打人事件發(fā)生時,班里好多孩子并不知情。
于是,蔣帥成了這件事情的意見領(lǐng)袖。
事件發(fā)生第二天的午休時間,他坐在座位上向同學申訴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并且就像網(wǎng)絡(luò)鍵盤俠那般如出一轍地點評:“那女的半夜出去吃什么燒烤,就是欠揍?!薄澳械拇蛩尤贿€掄凳子還擊,一看就是混社會的,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樣的評論,放在網(wǎng)絡(luò)上,要被罵成篩子。
可是,這樣的言論出自于一個初中生的嘴里,對于跟社會有信息差的孩子們覺得好新穎,好解氣,好有見地。
而這樣的見地和語出不同尋常,蔣帥還有很多。
班級哪個孩子家庭條件好一些,他就會跟自己要好的那幾個人說:“他們家的錢是貪來的。”
哪個老師穿了新衣服,他也敢于大膽評論:“一看就是山寨貨。”
敢于挑戰(zhàn)權(quán)威,對社會事件格外關(guān)注且觀點鮮明,讓蔣帥也擁有了四五個粉絲。
這股小力量慢慢開始影響到更多的人。
有一天,班里一個女孩找我投訴,她被“網(wǎng)暴”了。
了解情況后,我才知道,孩子的世界也是波云詭譎。
蔣帥曾經(jīng)給這個女孩寫過情書,但被女孩委婉拒絕了。
這讓他很沒面子,于是,他建立了一個微信群,拉著班級里五個孩子,在群里各種爆料。
有鼻子有眼地說女孩爸爸進過看守所,說人家媽媽在其爸爸進看守所期間,給別人當小三兒,還說女孩跟別年級的某某某談戀愛……
如果不是女孩把他們聊天的截屏發(fā)給我,我根本不敢相信。
而這截屏,是他們微信群里一個孩子看不下去,忍無可忍發(fā)給女孩的。
這個女孩看到那些記錄后,整個人是崩潰的。
但她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父母,她哭著跟我說:“老師,我爸媽要是看見這些東西得多生氣,他們會認為是我在外面惹是生非?!?/span>
這件事,帶給我的震動是巨大的。
我分別找到那個群里的幾個孩子談話。
說實話,身為老師,看著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學習的孩子,被另一個孩子帶偏,我覺得十分羞愧。
剛開始,那幾個孩子的言辭之間難掩對蔣帥的崇拜,覺得他有見地,敢作敢為。
而到了蔣帥這里,無論我提起他曾經(jīng)說過的哪些熱點事件及觀點,他都很有依據(jù):“我爸說了……我媽說了……”
我無權(quán)指責他的爸媽說了什么,面對這個孩子堅固的三觀,我深深地感到某種無力。
但總要做些什么,我找蔣帥爸媽來學校談話。
只不過,面對我講的孩子的在校表現(xiàn),他爸媽并不以為然。
蔣帥爸爸說,孩子不能讀死書,也要關(guān)心社會,做一個有思想的人。
對于蔣帥成立微信群,在里面編排造謠女同學的事情,他們夫妻倆更是輕描淡寫:“現(xiàn)在孩子哪有不上網(wǎng)的,不聊天的?孩子之間開開玩笑,這也是解壓,現(xiàn)在初中生的壓力多大啊!”
我無語。
我沒有權(quán)力把三尺講臺延伸到家庭。
在跟蔣帥爸媽溝通無果后,連續(xù)兩個周五的班會,我做足了功課,給學生們講了曾經(jīng)因為網(wǎng)暴而自殺的男孩劉學洲事件的前前后后。
說到激動處,我也是情難自禁,眼圈微紅。
但我不想掩飾。
這一代孩子,都是網(wǎng)絡(luò)的原住民,他們除了在學校、家庭、現(xiàn)實世界里擁有一套人格。
他們還要在網(wǎng)絡(luò)上,有一套網(wǎng)絡(luò)電子人格。
可是,無論哪一種人格,都應(yīng)該是統(tǒng)一的,健康的,積極的,正能量的。
這一課,沒有人要求我上。
可是,我也是在班級里發(fā)生了這樣類似于網(wǎng)暴的事件里,覺得有必要為學生補上這一課。
而且,我要求他們每個人都寫不少于500字的觀后感。
并且,我將這些觀后感每個復(fù)印了一份,發(fā)給了家長。
我希望他們能和我一道,在現(xiàn)實世界里,去監(jiān)督并引導(dǎo)孩子的網(wǎng)上行為。
后來,我陸續(xù)收到很多家長的回復(fù),很多人說,孩子回家給他們復(fù)述劉學洲事件時,都掉淚了。
我回復(fù)家長:向這些眼淚致敬,這樣的善良會伴隨他們一生。我相信,未來的他們,無論是現(xiàn)實,還是在網(wǎng)絡(luò)虛擬的世界里,都會保持這樣的良善,做一個內(nèi)外統(tǒng)一、和諧的人。
而且,我也著重看了蔣帥的觀后感,他引用了這樣一段話:“小心你的思維,它會成為你的語言;小心你的語言,它會成為你的行為;小心你的行為,它會成為你的習慣;小心你的習慣,它會成為你的命運。”
我表揚他用詞用句很恰當,叮囑他記住這一課。
我記得他當時也很開心,表情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某種嚴肅。
可是,當他把觀后感拿回家給父母,第二天回來的反饋是:“我爸媽說了,寫這玩意有啥用?”
他的表情,又回到了從前的玩世不恭。
那一刻,我內(nèi)心是灰敗的。
當家校兩套教育理念,是兩種認知模式,孩子,其實是撕裂的。
而就在前幾天的體育課上,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馬上中考體育考試在際,體育老師加大了訓練量。
蔣帥一直在里面摸魚,下課后,他和另外三個孩子被體育老師留下,讓他們補跑。
另外三個孩子認了錯,表示下次上課一定認真訓練,體育老師于是讓他們回教室了。
只有蔣帥,挑釁地問體育老師:“跑多少圈?”
老師氣咻咻地回答:“無限圈。”
然后,老師氣呼呼地回了辦公室。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蔣帥真的跑了,他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了整整一節(jié)課。
后來,還是班里其中一個同學發(fā)現(xiàn)他還在操場上跑步,到辦公室去找我。
等我趕到操場時,蔣帥渾身濕透,面無血色,但還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跑……
我過去抱住他,他一下子栽在我懷里。
而此時,蔣帥用虛弱的聲音跟大家說:“我今天就是要把自己跑死,就是要讓某某(體育老師)沒好日子過?!?/span>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覺得渾身上下打著寒戰(zhàn)。
一半是心疼,心疼這個孩子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一半是覺得可怕,他會以生命為代價,去報復(fù)他人。
我趕緊讓另外一個同學打120,然后又給他爸媽打了電話。
這時,班級的孩子蜂擁而至,一個個都嚇壞了,一直在問:“蔣帥,你沒事吧?”“蔣帥,你還好吧?”
等120的時候,班里同學一起,把蔣帥連背帶抱地抬到校門口,以最快的時間趕到了醫(yī)院。
還好,蔣帥只是跑得心率過速和脫水,120趕到醫(yī)院時,他已經(jīng)徹底緩了過來,但就是走不動路。
醫(yī)生要求他留院觀察,他對我和班里一起陪他來醫(yī)院的同學說他沒事。
這時,蔣帥爸媽也趕到了。
他們強烈要求住院,并且告訴我:“我們絕對不會放過學校和那個體育老師,這事沒完。”
那天,我很晚才回家。
我不知道第二天會發(fā)生什么,但該發(fā)生的,總要面對。
結(jié)果,第二天我第一個到教室,蔣帥隨后就來了。
走到我面前時,這個平時幾乎都是斜眼看任何老師的孩子,突然向我深鞠一躬。
我當時就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然后,這個帶了兩年半,一直跟我不太友好的孩子第一次跟我敞開心扉。
他告訴我,昨天晚上,從頭到尾,爸媽沒有問他哪里不舒服,一直在商量怎么讓體育老師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甚至去找醫(yī)生,問他剛來時的心率過速可不可以診斷成有先天性心臟病……
“老師,我平時沒少在背后說你和班里一些同學的壞話,可是,昨天……你和同學背著我上救護車……大家那么關(guān)心我……”
這個182的大男孩,再回憶昨天被同學簇擁關(guān)懷的情景,終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永遠記住昨天那種被關(guān)懷的感覺。
“蔣帥,你看到了,這個世界,固然有黑暗,有不公,可是,這世界也有貝多芬、居里夫人、張桂梅、袁隆平,還有疫情之下,不顧個人安危的逆行者,有關(guān)心著你的老師、同學。相信、看見美好,才能成為美好,好嗎?”
少年認真地點頭,眼淚打在地上,擲地有聲。
我沒有跟他討論父母昨天在醫(yī)院所作所為的對與錯,我相信,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判斷。
蔣帥的成長于我而言,是這學期最重大的一件事,比即將到來的期中考試更重大。
也是我特意來講這個故事的原因。
當下流行一句話: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
這話沒錯。
但,這不是我們怨天尤人的理由。
重要的是,孩子固然不能生活在真空世界里,他們要知道人間的真相。
可是,我想跟家長們說:
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們得明白一件事,這世界的確有這樣那樣的不公平,可是,它也有愛和美好。
我們在告訴孩子什么是不公平的時候,也應(yīng)該把愛和美好的那一面,同時告訴他們。
這才是世界的本來面貌,這才是真相。
同時,如果不能公允地看待這世界,如果個人認知沒那么健全,那么,很多時候可以選擇不講,因為用自己的偏頗去浸染孩子更可怕。
因為在他們并未成熟的世界觀里,父母即尺度,父母的視野就是他們的眼界。
我希望,人之初,他們心中有夢,眼里有光,足夠相信,足夠盼望。
我同意那句話:這世界,拉開人與人之間階層的,是認知。
以上,與大家共勉。
樹媽說:
文章之后,我還想跟大家說一件事兒。最近很多媽媽留言說,需要應(yīng)季的護膚品,所以我特地聯(lián)系了華熙生物品牌方。
大家應(yīng)該都聽說過華熙生物,它是世界范圍內(nèi)玻尿酸原料的龍頭企業(yè),像雅*蘭黛、歐*雅等大牌,都是從它家采購。不僅原料自給自足,研發(fā)能力更是特別強,像我就一直在回購它家的次拋精華和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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