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父親十八年

（三）陪伴篇

女兒出生之后，我將每天的個人生活基本分成三段。

第一段給學(xué)生，白天工作的時候安心工作，一心照護(hù)別人家的孩子；第二段給女兒，只要下班回到家里，不忙碌于家務(wù)，就專心陪伴她；第三段給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女兒睡了，她母親也睡了的時候，我自個兒安靜備課、讀書、碼字。多少年來，一直如此。好玩的是，每一天我就這樣不斷切換角色，一會兒是老師，一會兒是爸爸，一會兒又是丈夫，累并快樂著。

早在女兒出生之前，關(guān)于早期家庭教育方面的書籍讀多了，我便意識到陪伴對于孩子的重要。尤其是身為父親的角色，我更是覺得這件事兒責(zé)無旁貸。于是，女兒入世之后，每天不論午間還是傍晚，每一回出了校門，我都是腳底下生風(fēng)，眨眼就進(jìn)了家門。即便之后女兒上了幼兒園，我依舊習(xí)慣腳踩風(fēng)火輪，在單位、家和幼兒園之間飛過來飛過去。很少規(guī)規(guī)矩矩走路，多半是跑。并且，都是一口氣了事。從單位到家，一口氣。從家往幼兒園，又一口氣。沒有什么壞心思，只是希望竭力壓縮路上的時間，多給女兒一些陪伴。

父女倆真的在一起了，其實多少年來也并無干出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件。有的，都是零零碎碎。一起抱抱啦，親親啦。和她一起玩游戲啦。牽著她壓馬路、逛商場、游公園啦。一起看螞蟻搬家，聽小鳥兒歌唱，瞧魚兒在水中跳躍啦。再就是，她自己在玩，或是和小伙伴們一起玩的時候，我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不遠(yuǎn)不近地默默地看著，欣賞著，享受著。都說潛移默化，言傳身教，我一直堅信時間的力量。再者，正因為一直在陪伴，多數(shù)時候，我就在她眼前，我就在她身邊，所以才能清晰地看得到她的一舉一動，聽得見她的歡聲笑語，我才總有發(fā)現(xiàn)，才總有話語權(quán)。

盡管我們生活的城市教育很卷，但女兒在初三下學(xué)期之前，一直沒有上過任何培訓(xùn)班（之后出于想考一所好高中，女兒自己決定周末上兩個培訓(xùn)班）。但是她唱歌，她跳舞，她畫畫，她騎車，她打球，她游泳……好像一個也沒落下。她打小聽我的歌聲長大，我們一起聽音樂，她聲音很有辨識度，歌唱得很好聽。跳舞我不會，她跟著老師學(xué)，跟著電視學(xué)，會跳得有模有樣，甚至幼兒園畢業(yè)聯(lián)歡會上自己編舞并帶領(lǐng)小伙伴們一起盡情演繹，贏得大小朋友熱烈的掌聲。我們一起畫畫，跟著繪本學(xué)，她畫得比我棒。她想騎車，我教她，教了兩次她就騎得像飛，我都追不上她。她想打羽毛球，我給她陪練，練著練著我成了教練，她卻將在培訓(xùn)班學(xué)習(xí)的幾個同學(xué)打得灰頭土臉。她和我一樣喜歡水，一次去海邊度假，一個不小心，她竟然就學(xué)會了游泳……

當(dāng)全國人民都在慨嘆“時間都去哪兒了”的時候，我陪伴女兒的時間一直非常寬裕。早上，午間，傍晚，還有晚上，我和女兒總在一起。我極少出差，也極少應(yīng)酬（個人一直比較排斥將生命浪費(fèi)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即便之后女兒上了學(xué)，每天早和晚，我們也仍舊在一起。一起上學(xué)，一起放學(xué)，一起吃飯，一起游戲，一起散步，一起讀故事……而每逢周末，上午、下午，甚至是晚上，只要天氣晴好，我們?nèi)耘f一起多半待在外面她喜歡的什么地方，一起親近大自然，一起隨便走走看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比較遺憾的是，女兒上了初中之后，完全屬于她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尤其上了高中之后，女兒基本就是一個學(xué)習(xí)的機(jī)器，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真正是傳說中的“披星戴月”。也許是學(xué)習(xí)忙碌，也許有時只是情緒使然，父女倆有時肩并肩或是一前一后走了一路，話都沒有一句。但我仍然不厭其煩，每天早上歡天喜地地送她，每天晚上興高采烈地接她。進(jìn)了家門，她學(xué)習(xí)，我看書，盡管彼此默默無言，但她在臥室里面，我一定在臥室外面。及至周日她休息在家，除了去菜場，我仍舊哪兒也不去，一直堅守在家。

不敢有太多奢望，只想女兒如果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或是想尋求個什么幫助的時候，我身為父親，都能在第一時間接住她。是的，女兒過往十八年，我都在。所以，她從不孤單，也從無害怕。你問我作為一個父親可有什么期待？千言萬語只作一句話：成長的路上有爸爸，我希望女兒每天都燦爛如花。

2023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