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很大，我只愛云南
云南很大，我只愛建水
建水很大，我只愛曲江
只愛曲江的紅園山
紅園山的一捧土
一捧土前的墓碑
墓碑上源于龜甲獸骨的母語
普歌，一個浪跡天涯的游子
母親心中永遠(yuǎn)的痛
因為愛詩潦倒一生
然卻終生不悔
當(dāng)我從一首詩歌里抬起頭來
黎明已悄然來到了窗前
另一個寨子的雞鳴響亮地飛過屋頂
春天從峽谷里爬上來
飛快地翻過山去
陽光的潮水漫過山崗
姑娘的美眸一樣純凈明亮的春天
鄉(xiāng)村豐滿迷人的胸脯上
寶石般的石榴花
紅得要著火了
我看到紅河谷的花香里
漂著銀鈴般的笑聲
麥苗青青，血濃于水的大地
充滿真情和希望
所有的信念都會入土生根
田棚里炊煙裊裊，歌聲悠悠
可是我只想在山坡上坐下
守望祖先的梯田
或者，就這樣靜立風(fēng)中
站成一棵干凈的樹
最美人間四月天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古典的花朵在《詩經(jīng)》里綻放
古典的光芒穿越時空
顫悠悠，一種想飛的瓷態(tài)
足夠血色高原
涌起千古不衰的陽剛情懷
石榴花，泥土精血凝成的寶石
大地手中高舉的燈
年復(fù)一年，那些石縫中閃爍的光芒
照亮了天邊的彩云
那些命運如火的鄉(xiāng)親
讓我在春天露珠般明亮的歌謠中
一次又一次觸摸到了
故鄉(xiāng)灼熱的體溫
滄桑的村莊永不滄桑的笑容
一匹青驄的馬駒兒經(jīng)過村莊
昨夜奔騰的蹄印綻放枝頭
檐下的麻雀一聲驚叫
滿眼的荒涼全綠了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蹄聲傳遍萬里河山
沒有草原，高山峽谷就是天堂
沒有了沙場，漫天彩云就是飛揚的戰(zhàn)旗
奔跑，春天在蹄印里盛開
一葉青草的呼吸是大地平穩(wěn)的心跳
從清晨的露珠開始到暮色蒼茫
永遠(yuǎn)是生命止不住的飛翔……
5000米，高海拔的相思
草甸青，雪山白，天空藍(lán)、牦牛黑
像一粒青棵在詩歌里釀酒；像一片茶葉
在我深情的回望里舒展絕世情緣
多少分行排列的文字
盛不下溫馨的往事
今夜，我的愛情苦中飄香
遼闊無邊的思念
騎著月光的白馬一路風(fēng)霜
今夜，可有一朵云化的高原紅盛開如月
請借我星光一粒
照亮雪山下的守望
灼人的嬌艷，素雅端莊
仿佛一位隱居在民間的公主
手中一枝顫栗的春色
吹彈可破，我驚嘆的詩歌一落筆
滿紙都是古典的和風(fēng)細(xì)雨蛙聲
晨歌晚笛，冷露寒星
鄉(xiāng)村的生活舒展而緩慢
當(dāng)你燦爛的笑容越過冰涼的日子
春天，又一個春天
抵達(dá)我們古老的家園
又一個春天翩然而至
我所面對的生活依舊像一塊桌布
看起來鮮艷，實際上——臟
幸好，幸好我可以移情別戀
和心愛的詩歌一起私奔
老家的桃花開了
這位清純亮麗的鄉(xiāng)下妹子
像母親的影子
一生沒見過山外的世界
古典的光芒
照亮天空、大地、河流、村莊
照亮我骨頭上的銹斑
以及內(nèi)心的陰郁
一聲親切的問候從天而降
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
春天的表妹原來是童年時的伙伴
美的化身，詩的精靈
燕舞晴空，我心飛翔
黃昏像一個貪玩的孩子
轉(zhuǎn)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阡陌間，一串草帽波浪起伏
整個天空俯下身來
為他們披上一件青色的風(fēng)衣
背靠古老的家院
燃起千年的篝火
今天,我最好的感覺
是為勞累了一天的鄉(xiāng)親
溫一壺清朗的月光下酒
灶火與晚霞燒成一片
炊煙如墨菊盛開
昏黃提著榴花的燈籠站在村口眺望
——它在等誰？
翩然而來，飄然而去
彝山的風(fēng)長著一對蝴蝶的翅膀
穿著一雙綴滿蛙聲的繡鞋
我感到額頭清涼
如蘭馨香——
“有一種花兒叫安寧，夜間開放
此刻芳香正濃……”
這里沒有遲到、早退、曠工、病假
也沒有雙休。一種祥和寧靜的美
讓那些撲面來的喧囂
望而卻步！取勝出祖?zhèn)鞯那啻纱笸?/span>
斟滿鮮亮的落日余暉
我與哀牢山碰杯
有風(fēng)吹過，是春風(fēng)
有雨飄落，是春雨
紅河，我祖輩繁衍生息的家園
冬天最短，春天最長
一聲親切的問候從天而降
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
春天的表妹原來是童年時的伙伴
美的化身，詩的精靈
燕舞晴空，我心飛翔
和一朵燦爛的桃花相約起程
駛?cè)朕r(nóng)歷的快車道
鄉(xiāng)村舒展緩慢的生活開始全面提速
大地發(fā)出了親切的回聲
布谷崔耕，踏著牛蹄的鼓點
揮鋤扶犁的手指按住春天的笛孔
在油畫般的田野上
吹響五谷豐登的憧憬
所有的信念都會入土生根
三月，春天淹沒了故鄉(xiāng)
連石頭都有開花結(jié)果的欲望
我素面朝天的姐姐
紅唇白齒的妹妹
山坡上采茶，屋檐下繡花
只等一聲歡快的嗩吶
就會長出兩朵幸福的紅暈
三月，彩云深處的小小村莊
從清晨的露珠開始到暮色蒼茫
永遠(yuǎn)是生命止不住的飛翔
作 者 簡 介
——
普華偉，彝族， 2005年退出體制滿世界打工，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光明日報》《詩刊》《星星》《民族文學(xué)》《詩歌月刊》等各地報刊，曾獲《詩刊》《民族文學(xué)》《飛天》《中國詩歌學(xué)會》征文獎。
魯西詩人編輯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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