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衣服
伍美買了一條牛仔褲
上面有幾個窟窿
我告訴她
二十年前你就有這么一條
她死活不信
伍美從不聽我的話
這次她信了，她
把從前的褲子翻出來
說，真的呀
和剛買的一模一樣
上面也有幾個洞
4路車站
黃石的4路汽車站
和上海的一樣
和北京的也一樣
很奇葩，和全國的都一樣
隔十分鐘
就有一個長方形的口袋
開著發(fā)動機過來
二塊錢，三塊錢，五塊錢
一起舉著手，擁擠在站臺上
我是其中最便宜的二塊
我奶奶
不是中間的任何一張
她是細腳，胸前吊著一張卡
可以一口氣坐到終點站
她進入口袋的時候
一個女的說，愛心卡
衛(wèi)國勝
衛(wèi)國勝剛進廠
當了團支部書記
一放下鉗子，扳手
就去找同事談話
勸他們寫入團申請書
說，這是靠近組織的第一步
衛(wèi)國勝的第二步
是下崗，走的搖搖晃晃
快到第三步
他老婆說，快去快去
幫我去下菜場
老王
老王攢下錢
買來磚，瓦
房子蓋好了
一共兩層
老王看來看去
還差門
門，都沒有
老王扶住墻
唉了一聲
做來做去，把家
做成了一個人民廣場
老媽去江北偷花生
我說，這個小白菜真好吃
老媽說，肯定好吃呀！自己種的
我說，這個黃瓜也好吃
老媽說，還不是自己種的
我說，花生也好吃
老媽聽了，不說話
突然，不好意思笑了
說，這是我去江北偷的
我說，這大個人還偷
又不是荷包沒有錢
老媽哈哈大笑，說
這是那些農民收拾完不要的
我?guī)е舯诘男炱牌?，劉婆?/p>
去江北的田地里偷
偷完了就坐在田埂上
你不曉得，那天的霧真大
像一朵一朵的云
落在了我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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