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營兵事40】老兵回憶：知青考上大學，一個猛子扎下水庫，漂出一片血
【作者簡介】石津安，筆名，石頭大俠。1959年出生，1976年下鄉(xiāng)，1978年入伍。歷任戰(zhàn)士、副班長、報道員、營部書記、副指導員、新聞干事、教導員、宣傳科長、政治部副主任，2001年自主擇業(yè)。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
我在報紙發(fā)表兩篇文章后，機關來人考察我去當報道員。去機關報到的通知已經(jīng)下來了，兩天的準備時間，這可跟新兵下連的心情截然不同，一個天上，一個地上。說是天上，是自己步入了理想的天堂。說是地上，剛開始下連，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F(xiàn)在基本上是自己在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走向，但也是剛剛開始。喜事來臨，我也在控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中國有句俗語，樂極生悲。我在知青點的時候，就遇上了這樣一件事情。小李和小紅都是知青，倆人情竇初開，在生產(chǎn)隊干活時，小李經(jīng)常幫助小紅多干些農(nóng)活，一來二去，倆人感情膨脹熱乎了起來，先是遮遮掩掩、親親抱抱，后來就發(fā)展到吃住在一起，不少農(nóng)村婦女把他倆就當成了在干農(nóng)活地頭歇煙時的笑料。因為小李個頭有一米九左右，小紅還不到一米六，農(nóng)村婦女一到地頭歇煙時就開始了議論。歇煙，就是農(nóng)村干活間隙，坐在地頭歇息抽口煙的意思。一個年歲稍微大些的婦女說，這倆人是怎么搞到了一起。倆人就跟小夫妻似的過起了小日子。小李對外說，他倆要扎根農(nóng)村干一輩子。大家覺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還真當回事?？墒?，小李一邊放話扎根農(nóng)村，一邊悄悄復習著文化課，就在大家以為他在農(nóng)村要大干一場的時候，他竟然接到了一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其實，從小李能跟小紅一起過上小日子來說，就不是一般的人，他的所作所為，把大家騙得傻乎乎的。往下的敘述，都是小紅哭著講事情經(jīng)過。那天上午，小李接到了錄取通知書，十分興奮，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十分高興。中午時，他從村里的小賣部打了一壺酒，買了幾個雞蛋，還割了四兩肉，說中午要慶賀一下。我也是在幸福之中，全都依著他，做了四個菜。我們以前從來不喝酒，也破例一人都喝了一兩酒。吃過飯后，小李抱住了小紅。小李后來要我陪他出去散散步，我們來到了北山的水庫旁。這個水庫是當年農(nóng)業(yè)學大寨的戰(zhàn)果，那時知青也參加了會戰(zhàn)，活干得很艱苦，前邊一個小伙子拉車，后邊兩個姑娘推車，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小李走到水庫跟前，就對我說熱得很，脫了衣服，就一個猛子扎了下去，等我反應過來時，從水庫漂出一片血，嚇著我了。后來是村民們把小李從水庫中打撈了上來，小李是一個猛子扎到了石頭上。小李走了，地頭歇煙再也沒人提他的事了。后來那個上了點年歲的婦女說，小李是“樂極生悲”，找閻王爺去了。這就是我生活中遇到的一個“樂極生悲”的典故。所以在任何時候，不論自己遇到什么大喜之事，我都提醒自己不能樂極生悲。樂極生悲，也就是事物的轉換。新兵下連時，我說那是“金榜題名”，只知道被錄取了，還不知道進哪所大學?，F(xiàn)在是“金榜題名時”，也知道進了哪所大學。由連隊進機關，對我的學習工作都是很大的改善。但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我又是從一個新兵連走進了另一個新兵連。在新兵和新兵下連后的一年里，我學會了生爐子和晚上封爐火。生爐子和封爐火也是一門技術活。生爐子，要把爐子掏干凈，底下放軟柴，上邊放硬柴，等硬柴著一會火后再放上塊煤。封爐火，先是要把爐子里的爐灰勾一勾。而后，底下鋪上塊煤，上邊用面煤封死，第二天早晨起來勾勾爐灰，爐火就可以著起來。再比如，在屋子里掃地時，要先灑點水，等地上的水半干不干的時候開始掃地。再比如，水燒開后，不要立即灌暖瓶，要拿下水壺沉淀個十來秒時間，再去灌暖瓶。諸如這些細小的生活小常識，都是我在新兵連和在連隊的這段時間中觀察摸索掌握的。去機關報到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正好是星期六下午組織活動，這周我們連要發(fā)展3個黨員，偵察排一個，無線排一個，有線排一個。我在有線排小組會研究發(fā)展對象時，新來的排長還有點想法，他想先發(fā)展一個副班長，我往后排一排。那個副班長是他的老鄉(xiāng)，是一個老兵。副連長也在我們排的小組。新來排長的理由是，某某副班長很有可能今年面臨復員回家，這也是他的最后一次機會了。所以從照顧的角度考慮，建議應該把發(fā)展對象名額讓給副班長，說我在部隊還有一些時間，不應該先考慮我的事情。副連長一聽他的話，旗幟鮮明地反對他的建議。他說，先不說某某副班長的工作怎么樣，就說他的人品就不夠資格，搞小圈子活動，當面說一套背后做一套，破壞團結，訓練成績一般化，無非就是個老兵，這怎么夠標準？他給連里、排里做出了什么貢獻？他的工作成績在哪里？副連長的話，句句一針見血，說得新來排長臉色陣陣見紅。新來排長不時地喝著茶水來遮掩著自己的心虛，我們班長還有山西班長也隨即發(fā)言，都同意副連長的發(fā)言，不同意發(fā)展某某副班長入黨。本來在會議之前，湖北班長原則上同意新來排長的意見，想發(fā)展某某副班長，這個副班長正是他們班的副班長。其實，湖北班長對某某副班長也是有意見的，剛才副連長講的某某副班長那些事情，就是他跟副連長反映的情況。但是，會議之前新來排長做了做湖北班長的工作，他想見風使舵，一看風向倒向了副連長，自己表態(tài)堅決同意副連長的意見，同意發(fā)展我。新來排長一看大勢所趨，他孤掌難鳴，馬上轉了話題，其實我也覺得，某某副班長身上問題不少，只不過是在一起工作，考慮他是個老兵，還有點同情心。副連長又直接了當?shù)卣f，你現(xiàn)在是一排之長，必須要公正地對待每一個同志，在組織面前，自己的發(fā)言都應該對得起組織，對組織負責。這樣，發(fā)展我入黨就一致通過了。后來山西班長對我們班長說，新來排長有同情心，那他要知道你沒有提升機會了，為什么還要通過關系，挖空心思競爭這個排長呢？都是騙人的。半天組織活動，一般的情況下，都是處理黨務。下午前兩個小時，小組過組織生活或者討論小組的發(fā)展對象，后兩個小時召開支委會，研究討論和通過發(fā)展對象。我門連一共3個發(fā)展對象指標，我是有線排的指標。我這個發(fā)展對象很快就通過了，而且是一致通過。在小組發(fā)展會上，新來排長還有些其他想法，但是到了支部會上，他也是完全同意我為發(fā)展對象的。那兩個排的發(fā)展對象，也基本上是一致通過。在連隊發(fā)展黨員對象上，沒有特殊情況，基本上是論資排輩的。我們有線排這次發(fā)展我，完全是打破了以往的慣例。指導員是支部書記，他在最后發(fā)言時說，我們這次之所以發(fā)展我，是一次突破，不能老是按照論資排輩的路子開展工作。以后我們的發(fā)展原則，就是看誰的工作成績突出，誰對連里排里班里的貢獻大，我們就優(yōu)先發(fā)展誰。我沒有想到，連里第一個通過了我的事。連里開過支部會后，新來排長又找我談談話，問我去機關還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的？我說沒有了。他又很坦誠地講了他在小組會上的發(fā)言，讓我不要有誤解，他對我本人工作成績等各方面的情況都是肯定的，他的意思是說，要是能有兩個指標就好了，也可以照顧下其他人。我對他的談話很不高興，好像是我進機關才照顧發(fā)展的，都是走了關系。也不知他是別有用心還是不會說話，最后他還特意囑咐我，到機關后一定要好好干，干出成績來，不能給有線排丟臉。說他沒有水平吧，他已經(jīng)是排長了，說他是干部了吧，連句話都說不到位，也不知道他是哪個的親戚。盡管如此，我還是客氣地說，感謝他對我的關心和照顧。那時開始，有預備期了。我父親入黨時我不知道，他是在戰(zhàn)斗年代入的黨。我只聽他說，那年他們班去端敵人炮樓，只有他們倆人活著回來，后來他入了黨，提升為排長。我母親是在部隊家屬工廠入的黨。因為她是雇農(nóng)出身，經(jīng)常作憶苦報告，教育后一代，多次被評為學習積極分子，她被發(fā)展為黨員，那個年代也是很神圣的。我姐姐下鄉(xiāng)時就在農(nóng)村入了黨。她那時并不是那么情愿，當時縣里要抓個知青典型，就發(fā)展了她，我姐擔心以后抽調進城工作會有阻力，哪承想，就因為她加入了組織，助了她一臂之力，招聘知青回城工作的那家單位，第一條就必須是黨員，她如愿以償了。我也光榮地入黨了，但我還在預備期，還有一年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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