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繼恩
生機勃勃農(nóng)家院兒
從昌靈山拉木頭回來,我便接著干另外一個活計——打墻。我們莊子打墻,不需要處理復雜的地基,只需在地面按照墻體的尺寸挖一個不深的土槽,找平后,在土槽的兩端分別豎起一塊上窄下寬的梯形擋板;擋板兩側,貼著地面,自下而上橫著摞起五六根夾桿,兩端用繩子綁牢,夾緊擋板。最后圍成一個寬八十多公分,厚一尺左右(長短視墻體而定)的長方形木槽,槽內(nèi)填滿一定濕度的土,依次采用點杵、花杵、密杵幾道工序,將土夯實。隨著夾桿不斷上移升高,土墻漸漸打成。
知青新房的前后墻,隔墻、山墻,均用此法打成。
一般人家,大梁的兩端均有立柱支撐,立柱下面還有柱頂石。而我們這房梁,則直接搭在前后墻上。上好梁,架好檁子,固定好椽子,然后從沙窩里砍來樺柴,鋪在椽子上;樺柴上又鋪上麥草,麥草上面再抹上一層尺把厚的的房泥,房屋主體就算完工了。
我們的新房是徹頭徹尾的土房,有人叫它“禿尾巴房子”。事后看來,當時生產(chǎn)隊為我們蓋的,恐怕是臨時住所,否則絕不會如此草率。
主體完工,接著鏟墻面,抹墻皮、上門窗、盤炕、壘鍋臺……。沒過多久,我們就喜遷新居了。
新房建在莊子西頭,面臨大道,背靠鐵路,坐北朝南,視野開闊。一溜四間全部朝陽:正中兩間堂屋,堂屋西邊是一間廚房,東邊一間小臥室;臥室東邊留出了一間房子寬度的空間,以便今后續(xù)建。堂屋里,西邊一鋪大炕,炕洞開在南墻下;小臥室一鋪小炕,炕洞開在東墻下(不過這兩鋪炕我們從未填過);房屋的的門窗均為木頭本色,沒有刷漆;窗戶為方格狀,內(nèi)糊白色窗紙。
我們這是土房,椽子自然就搭在土墻上,抹墻時不甚嚴密,無意中留下了許多空隙,聰明的麻雀見縫插針,紛紛在這些空隙中筑巢,安家,生兒育女,興旺發(fā)達起來。
我們還養(yǎng)了幾只雞,記不得這些雞娃的來源,只記得它們不進雞窩,偏要鉆進臥室的炕洞休息。直到有一天,一只母雞從堂屋炕洞里領出一窩小雞,驚呆了大家。
雞群里有一只“澳洲黑”,又高又胖,屬于那種肉雞。它下蛋不多,下蛋之后既不撲騰,又不叫喚,安安靜靜,若無其事。“澳洲黑”斯斯文文,從不與雞群爭食,也不屑與他們擠在一起過夜,而是自己鉆到小屋炕洞里獨處一室。可你要是有意無意招惹了這些雞,它就立刻撲上來奮力保護,它,就像雞群的家長,專橫而清高。
雞群進了炕洞,我們精心壘起的挺大的雞窩便閑置起來,冷冷清清,無人在意。誰知一天早上,人們驚奇的發(fā)現(xiàn),不知哪兒的一條母狗,竟把雞窩當作產(chǎn)房,在里邊兒分娩,生下一窩可愛的小狗娃!這條狗不待人們靠近,就瞪起眼睛,嗓子里“唿唿”作響,一副兇相。后來小狗娃被老鄉(xiāng)們陸續(xù)捉走,狗媽媽也不知去向,留下了狗占雞窩的笑話。
我們還在東墻下挖了一口窖,用來儲存隊里分的幾十斤洋芋。東邊鄰居受了啟發(fā),也挖了起來;更東面鄰居,看見我們兩家挖窖,以為必是黃道吉日,適宜動土,于是紛紛效仿。幾口窖同時動工,一連熱鬧了好幾天。
此后的日子,每次收工,興奮的雞群,老遠就撲扇著翅膀奔向前來,迎接我們回家;黃昏時分,門前長長的晾衣繩上,落滿了歸巢的麻雀,嘰嘰喳喳一片喧囂,撩得我們養(yǎng)的那只小貍貓不住的舔著自己的嘴唇。
有人羨慕田園生活,說什么農(nóng)家三件寶:雞叫狗咬娃娃吵。我們呢,也有三件寶:雞叫,貓?zhí)?,麻雀吵?/span>
我們的房子簡陋了一些,我們的小院兒僅僅具備了一點兒雛形(連院墻還都沒有圈起來)。盡管如此,照樣顯露了一派勃勃生機呀!
2015年12月16日郭繼恩于甘肅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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