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相遇 后稷文苑
廣闊天地煉紅心
(連載二)
山西鋁基地 王偉欽
而我回到村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一家八口人，吃飯成了大問題。我們正是長身體能吃飯的年華，母親每天做飯成為家中一件最發(fā)愁的事。一口大黑鐵鍋，燒火做飯主要用柴，家里廚房煙熏火潦墻上全是黑的，比摸了墨汁還黑。為了燒煤，父親和大哥拉平車步行二百多里到北山。也就是呂梁山麓。早上二點出發(fā)，次日凌晨回來，腳上全是血泡。家人深知煤炭來之不易，惜煤,如金。我回家后，父母又是高興又是發(fā)愁，一個個小伙子吃飯狼吞虎咽，吃了上頓沒下頓。農(nóng)業(yè)社連年大旱，生產(chǎn)的小麥百分之九十交了公糧。這是國家下達的指標，交不交公糧是愛國不愛國的表現(xiàn)和試金石。交的越多越愛國！農(nóng)民們積極踴躍交公糧。那時有一部電影叫《青松嶺》，反映的就是交公糧的場景！
交完公糧，剩下的次麥分給社員。每戶按人口多少。我家最多分一百多斤。七八口人一年的口糧當作金子用。農(nóng)業(yè)學大寨！記工無效益，辛辛苦苦一年，每個工值才八分錢，最高的三四毛。，有的人家不但拿不到錢，分糧分油等扣除后，還欠下生產(chǎn)隊帳。農(nóng)民吃蔬菜是“引食”。有一天，家里來了客人。我吃飯夾菜多了。父親順手拿筷子敲手腕，斥責道:“菜是個引食，夾那么多干啥？我不服氣。夾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嚼了一口，又吐到小桌上，父親又嚷，我說：
菜是引食，饃已被引下去了，菜沒用了。引得一桌人大笑。
在生產(chǎn)隊勞動，吃盡了苦頭，也享受了快樂，還品嘗了當小隊記工員的酸甜苦辣。有一天晚上，大隊一名干部到我們小隊記工室召開群眾會議。講話中批評記工員不負責，記錯帳，還給社員耍脾氣吵架等。記工員是個中年人，急性子，脾氣爆。平時都是人巴結(jié)他，哪容別人批評他？現(xiàn)在這個大隊干部膽大包天！頓時火冒三丈，兩人吵上了。而且還把帳本一甩大聲說：”我不干啦！誰能行讓誰干去!“大隊干部也不是省油燈。沒與任何人商量，也不征求我個人意見。當即宣布讓我干記工員！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站起來說，不合適吧？大隊干部說，有啥不合適。你一個高中生，連個記工員還干不了嗎？話音未落，會場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因為原來的記工員脾氣不好，小學文化，家務(wù)事多，記工出錯，社員一找他更正，他就耍脾氣，嚇得人家也不敢說了。群眾對他不滿，多次舉報到大隊部。大隊干部和群眾早就想換他。今天這么一吵，瞌睡給了個枕頭。我卻揀了個便宜！頭上戴了一頂小小的烏紗帽。小隊記工員是農(nóng)村最小而卻最繁鎖最復雜最難干的差事。我就是這樣的走馬上任。
第二天，我也不好意思去交接。畢竟他是我的長輩，又與我家住對門。抬頭不見低頭見。而且與我父母關(guān)系不錯。經(jīng)常幫我們家干這干那，鄰居關(guān)系非常和睦。早飯后，我出門走到巷里，正好碰見記工員。他把我叫到他家。給了我一個舊算盤，說，這就是咱們隊記工用的。帳本我都給了會計，你要看到大隊去！我理解他的心情，笑著說，叔，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這樣。他說:“不怪你！怪我！你好好干吧!”我說：”叔，這活我沒干過，以后你還得多多指教！”他說:”得了吧！你個高中生，還要我指教?“我臉緋紅。挖苦人不用刀子。急忙回家！父母見我只拿了個算盤回來，問，帳呢？我說，交到大隊會計那兒。還要不要？父親想了想，說:”不要！你就從現(xiàn)在開始記，以前的你不要接！有沒有問題人家負責，與你無關(guān)！“到底是父親有經(jīng)驗，又給我上了一堂為官之道課！
當了記工員，大小也算個小隊干部。隊長給我派活，也掂量著派。但農(nóng)業(yè)社的活，沒有什么輕閑享福的，全是臟活累活。
擔茅糞。我負責領(lǐng)幾個婦女，有年輕的有中年的，愛說愛笑的。那時，家家戶戶的廁所，都是地下挖個坑，把一口大缸放下去。上面用土坯和磚壘三面墻，人拉屎拉尿看不到屁股就行。這種上面敞開漏風漏雨的土廁所，在我們村叫茅房。反對私有化，割資本主義的尾巴。社員拉的屎尿都是歸集體用。生產(chǎn)隊在村口堆一大堆土，然后把糞便倒進去。擔茅糞就是到各家各戶，用一根扁擔兩個瓦罐挑。最臭的是舀屎尿。蛆蟲一條一條鼓踴在上面，蒼蠅嗡嗡飛，一會兒飛到頭上，一會兒飛到臉上嘴巴上，大家是全然不顧。這活年輕女娃不愿意干，我是帶隊的，只能我干。擔誰家一擔茅糞，給誰家記10個工分。每家都發(fā)了一個記工本。我簽個字就算數(shù)。主家笑臉相迎，我渾身發(fā)臭但心里還很得意，這是我第一次在生產(chǎn)隊說了算。
后
稷
文
苑
作者王偉欽。山西鋁基地教管中心教師。著有《山西鋁廠志》等。已退休?，F(xiàn)居住西安。
——發(fā)刊制作：薛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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