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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六歲的時候被鄰居王大媽領著報名上了小學。說起報名的經過,在今天看來匪夷所思:小妮拿著自己的小凳子,由王大媽領著到學校,見了老師,老師笑瞇瞇地問:“小妮兒啊,你會數(shù)數(shù)不?”小妮很爽快地說:“會!”然后掰著手指頭從一數(shù)到了十,老師點點頭,小妮兒就成了一名小學生了。
小妮兒在一群同學當中又瘦又小,一是因為那個時候很少有農村娃子六歲上學,大多是八歲以后才上學,二則小妮兒打小體弱多病,家里大人忙著養(yǎng)家糊口,對她做不到精心照料,她就長成了“綠豆芽”的樣子。
成了小學生的小妮兒,每次上課都認真聽講,她忽閃著一雙大眼睛,老師講的東西牢牢記在心間,考試的時候成績名列前茅。班里的大孩子就不服這個小丫頭片子了,他們在上自習課的時候就問小妮兒要作業(yè)看,小妮剛拿出本子寫一陣,他們就笑嘻嘻地說:“小妮兒,給俺看看你的作業(yè)唄。”小妮兒不會拒絕,就把本子遞給他們,一會兒這個要,一會兒那個要,就這樣,小妮兒直到下課也沒完成作業(yè)。下了課,小妮兒仔細一琢磨:“今天大家為什么都向我要作業(yè)看呢?他們肯定是合起伙來捉弄我呢!以后不能給他們看作業(yè)了?!背砸粔q長一智的小妮兒沒有了被要作業(yè)看的煩惱,新的煩惱又來了,班里的調皮蛋們又給她起外號兒,看她穿著一雙嶄新的繡花謝,他們就大聲地喊她“地主婆”,小妮兒氣得眼淚在眼圈里打轉轉。有一天放學的時候,她鼓起勇氣向老師告狀,著急回家忙農活兒的老師輕描淡寫地批評了一下調皮蛋們,就解散了隊伍,小妮兒還是被喊“地主婆”......
這時候的小妮兒是孤獨的,她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知心朋友。她好懷念沒上學的時光啊,那時候,二姑家的小姐姐拽著她的背帶褲帶子領著她去買大蝦酥糖,又香又甜的大蝦酥糖真是讓人吃了想再吃;三姑家的姐姐跟她玩兒跳皮筋,哥哥偶爾捉只麻雀拴住腿給她玩兒;大娘家的地瓜面餅子甜甜的,總是吃不夠......走神兒的小妮兒被老師一個眼神就拽回了思緒,趕緊回到課堂上來。
小妮兒很喜歡聽學校的大鐵鐘發(fā)出的“鐺...鐺...鐺...”的聲音,因為上課鈴預示著她可以跟著老師學知識,也可以不被同學欺負了,下課鈴意味著她可以回家嘍。放學回家后是小妮的快樂時光,她寫完作業(yè),可以逗弄一下蹣跚學步的弟弟,幫著奶奶喂雞或者遞碎布頭。奶奶的手很巧,她把碎布頭用漿糊粘在一起,放在板上晾干,做成殼子賣錢貼補家用(殼子可以用來做鞋),奶奶說賣了錢給小妮兒買鉛筆。那時候小孩兒唱的童謠也是:“一二一,上街里,買書包,買鉛筆,上了學,考第一......聽了奶奶的話,小妮兒越發(fā)高興地幫奶奶干活兒。
三年級后,小妮兒就跟大家一起去中心小學上學了。中心小學比以前的學校好多了,教室寬敞,校園很大,而且還可以看見初中的大哥哥大姐姐們在操場上做操。老師們也不只是民辦老師了,有了正規(guī)的師范生來教他們。精力充沛的小學生們總是睡不著午覺,他們在老師檢查的時候使勁兒閉著眼睛,大氣兒不敢出,耳朵里是滿院的蟬鳴。等老師走了以后,膽大的就起來說話,老實的就看個小人書,小妮兒屬于后者。可是有一天,小妮兒正看小人書看得入迷,窗外一道聲音響起:“小妮,你在看什么書呢?給我看看唄!”小妮兒不疑有他,麻溜兒地把書遞給聲音的主人,她抬頭一看,原來是班主任老師!小妮兒心里一陣哀嚎,這書是甭打算要回來了。
小妮兒的學習成績還可以,只是字兒寫得很小。有一次,數(shù)學老師說:“有的同學那字寫得跟小螞蟻似的,我本來就是近視眼,怎么能看清啊?下次注意哦!”小妮看看老師在她作業(yè)上的評語,臉蛋一陣陣發(fā)燙,她左瞅右看,生怕被同學們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以后寫作業(yè)的時候她盡量把字寫大。
奶奶經常跟小妮爸爸說:“你看這個孩子又瘦又小,在學校沒少受人欺負吧?不行就留一級算了?!卑职指蠋煖贤ê笥X得孩子學習能跟上,就沒有聽奶奶的話,小妮兒得以繼續(xù)保持同年級最小孩子的地位。
上了初中的小妮兒在班里顯得越發(fā)瘦小,那個時候考上高中不容易,小妮兒的耳邊經?;厥幹嘀魅蔚脑挘骸澳銈円欢ㄒυ倥?,農村娃子,上學是一條很好的出路,你們哪怕是爬也要爬進高中的校門!”小妮兒日夜地努力學習,終于考上了縣城的高中。
開學的時候,小妮兒第一次進城,那時縣城叫王戈莊,這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奇的:各種賣小吃的攤點、說普通話的老師、來自各個村鎮(zhèn)的學生......看的小妮眼花繚亂。
上了高中的小妮兒越發(fā)努力,她最喜歡自己的英語老師。英語老師帶著茶色的近視眼鏡,梳著一條大辮子,英語老師會自己設計衣服,找裁縫做出來,穿在身上甭提有多好看了。小妮兒漸漸地偏科了,她總是先做完英語作業(yè),有時候把老師還沒布置的習題也提前做了。小妮的語文也不錯,她的作文被老師當做范文貼在墻上,政治老師表揚她背得很熟練……只有數(shù)學只在及格線上打轉,老師講過的習題,考試的時候再出現(xiàn),小妮兒也是大眼瞪小眼,依舊不會做。憂愁的小妮兒只好不停地向老師同學請教,更加刻苦用功地學習。
長期的努力學習加上營養(yǎng)不良,高考前夕的小妮兒只有七十幾斤。高考前夜,小妮兒失眠了,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著,第二天的高考,也覺得自己考得稀里糊涂的。等待查分數(shù)的時候真是煎熬,她老是擔心自己考不上大學,辜負了老師和全家的期望,不能實現(xiàn)長大了掙錢給大伯買九棒子酒的諾言。千期萬盼中,小妮兒等來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憨厚的老爹笑得咧開了嘴,平時少言寡語的媽媽也逢人就說:“俺家小妮兒考上大學了。”
小妮兒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心里很高興,覺得自己的努力沒白費,她和同學一起回校去找班主任老師,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首先,恭喜你們考上師范,然后希望你們繼續(xù)好好學習,以后做一個好老師,老師是個良心活......”小妮心里默默地記住了老師的話。
走進大學的小妮兒滿心歡喜,她看著校園大門口處“學高為師,身正為范”的大字,不由得想起了教過自己的那些老師們,心里默念:“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好老師的!”
小妮兒,名小、人小,但心不小,通過自己的努力,一路成長為一名人民教師,站在講臺上,看著這一群群求學若渴的孩子,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求學歷程,特此一記,是為一念。
作者/莊彩芹
簡介:家在黃島·王臺文學社成員,熱愛生活,熱愛讀書,人到中年又拾起筆來學習寫作,作品散見于網絡平臺。
誦讀/宋穎
簡介:家在黃島·上泉朗誦社會員。喜歡讀書、朗誦。現(xiàn)為中國平安講師、客戶經理。
本期參與編輯
主編:靜 秋
責編:王禮明
排版:姜蘊青
校稿:孫莉霞
音頻:宋 穎
復審:尹 蕓
發(fā)布:尹 蕓
“家在黃島”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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