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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義》以渙為離披解散之象,為占者之深戒。
楊誠齋曰:濟(jì)難者才也,散難者德也。巽之才木也,其德風(fēng)也。才以濟(jì)之,德以散之,天下之大難,一朝散而不復(fù)聚,所以亨。
季彭山曰:渙者,仁恩洋溢,如氷融釋而水充滿也,非以離散言。
張待軒曰:坎為正北方之水,嚴(yán)冬寒沍,凝氷深厚之時(shí)。巽居?xùn)|南,溫和解凍之風(fēng)。老子云:渙兮若春冰之釋。以此言渙,庶幾得之。
愚又按:本卦與節(jié)反對,渙離而節(jié)止,離乃流之義。本卦巽上坎下,水凝結(jié)則冰合,遇風(fēng)則冰釋,而水流何處不通,故亨。王指九五,中爻互艮為門闕,廟之象。假,至也。三、四、五互艮為宗廟,九五當(dāng)互艮之上,象王者祭祀而至廟中也。巽為木,水上有木,舟楫也。涉,川象??苍趦?nèi)卦者凡七,惟于渙言利涉大川,好處全在外卦。第四爻乃成卦之主,卦之所由取名,似不得說壞渙義。有德以散坎體之險(xiǎn),有才以成利涉之功。成功者四也,而受其成者則五也,故曰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卦體四、五兩爻得正位,所以利貞。《本義》先將卦名說壞,故以利貞為戒辭。
【原文】彖曰: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愚按:本卦剛?cè)醽硗?,不在反對,與噬嗑、賁同。以卦變言,乃自否來,二四互易而成渙。九自外卦之四,來居內(nèi)卦之二,故曰剛來。二陷于重陰,四以風(fēng)散之而出險(xiǎn),故曰不窮。柔自內(nèi)卦之二,往居外卦之四,四乃巽之正位,故曰柔得位乎外。四得陰柔之正位,五得陽剛之正位,故曰上同。《程傳》謂渙自九來居二,六上居四,只少得否卦字様耳,其義固在。
吳草廬云:否之三陽聚處于上,四之一陽降而居二,乃成坎。即其義也。凡三陰之卦,皆自否來,即朱子卦變圖之說也。不知于此卦何以自變其說,謂渙自漸卦九來居二而得中,六往居三得九之位,而上同于四,則是以漸內(nèi)卦艮體之二三爻,彼此互易矣。三在內(nèi)卦,似不可謂之外。既云六往居三,復(fù)云得九之位,三以柔居剛,似不可謂得位。只因三四兩爻皆陰,要取合上同二字之文,而于柔得位乎外五字,遂欠分明。且六四之柔,必有所自來,何竟置而不釋?所以胡雲(yún)峯云:渙之柔得位者,二往居外卦之四,故曰得位乎外。所謂上同者,上同于五也。《本義》以二爻相比者為變,朱子雖有是疑,而不及改正也。
【按:假廟、涉川,俱以象言。王乃在中者,如在廟中,洞洞屬屬,聚精會神,此恭已無為之象。乘木有功者,如木為舟楫,而人乘之,五用四以有功,此得賢圖治之象。又按:彖傳末周易舉正有利貞二字。
【原文】象曰:風(fēng)行水上,渙,先王以享于帝,立廟。
朱與三曰:風(fēng)無形也,水上有風(fēng),則為淪為漪。鬼神亦無形也,郊廟有禮,則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無形而無不形者,風(fēng)之象,享帝立廟之義也。
胡雲(yún)峯曰:享帝與天神接,立廟與祖禰交,皆聚己之精神,以合其渙者也。
錢國瑞曰:上帝生物,散而為萬,久則愈散,不測其源之出于天矣。祖宗生子孫,亦散而為萬,久則愈散,不知其源之出于祖宗矣。非聖人,孰能推其水木本源而聨屬之哉?
愚按:卦體又有剛來文柔之象,大象不曰風(fēng)在水上,而云風(fēng)行水上,即伐檀詩疏風(fēng)行吹水而成文章之義。先王既聚人心于享帝立廟,則偃武修文,禮明而樂備。七世之廟,可以觀德。德者,文德也。爾雅以之釋水,郭璞木華得之為江海賦,蘇明允得之為文甫字說。象有大小,于義皆通。
【原文】初六:用拯句/馬壯,吉。
【原文】象曰:初六之吉,順也。
《程傳》:馬指二,二有剛中之才,初陰柔無應(yīng),託于剛中以拯其渙,如得壯馬以致遠(yuǎn),則以二拯初矣。
愚按:九二一陽陷於坎中,初與四無應(yīng),而與二同體相比,能拯二者,初也??矠槊兰关叫闹R,馬少則壯,老則弱,初之馬所以為壯也。凡爻自上而下曰逆,自下而上曰順。初爻柔而位剛,不用以陷二,而用以拯二,吉由於順也。若以二拯初,則逆而非順,且九二之吉,不當(dāng)云初六之吉矣。
【原文】九二:渙奔其機(jī),悔亡。
【原文】象曰:渙奔其機(jī),得願也。
杌,石經(jīng)作機(jī),與幾同。《程傳》:杌者,憑以為安者也。凡剛在上者,必有所託以為安。
吳艸廬曰:坎為輿,二在坎輿中,如車中有杌,凡乘安車者用杌。
愚按:杌當(dāng)指初,二在險(xiǎn)中,上無正應(yīng),宜有悔矣。比初則得所安,奔字從馬壯來,初用壯馬拯二,二憑以為安,故悔亡。蓋當(dāng)渙之時(shí),又居險(xiǎn)中,必安其身而後動,身安而後可以安天下。二之願得初而遂,所謂近相取者也。
《本義》謂:九奔而二杌,大難理會。一說九二一爻,所謂剛來而不窮者也。剛自外來,故曰奔,得其杌則不窮。本爻自有此象,非關(guān)無應(yīng)有比也。
【原文】六三:渙其躬,無悔。
【原文】象曰:渙其躬,志在外也。
【吳艸廬以躬指四,愚竊謂當(dāng)指本爻。三居坎上,而與上九應(yīng),陷陽之力,三為多,陰柔是其本體,自私自利,所謂躬也。前遇巽風(fēng),渙然吹散,渙其躬之象。三之躬,四渙之也。不有其躬,安得有悔?志在外,當(dāng)指四。二隂相比,在三曰渙躬,在四曰渙羣。此失位,彼得位,兩爻合看自明。
【原文】六四:渙其群,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
【原文】象曰:渙其群,元吉,光大也。
愚按:此成卦之主爻,所謂柔得位乎外而上同者,故以元吉?dú)w之。卦內(nèi)三陰,四為長,得位之正,下無應(yīng)與,渙其羣之象。三方引四為己之羣,豈意四散其私黨而上同于五,乃成大羣乎?中爻互艮,丘之象。渙有丘,大羣也。夷者,等也,當(dāng)指三。三之志在外,初不料四之及此也,故曰匪夷所思。小象專釋上截而贊其光大,蓋六四下絶黨與,表正羣辟,心無曖昧曰光,無偏黨曰大,此正匪夷所思處也。
李衷一曰:渙之卦,凡隂皆從陽,五之有渙,實(shí)四之渙為之。下三爻為坎羣,然受渙者,四居坎上,五又居四,上四之有渙,下三爻正其所渙者。散則成羣,聚則成丘,皆為五用,此五之所以得成其渙也。諸爻之中,陽均宗五,無非四、上同之力,聖人所以深嘉之。
張待軒曰:最切莫如身,自私自利,蠱膈之胚胎也。至害莫如黨,分立門戶,肝膽之楚、越也。渙其躬則無悔,渙其羣則元吉,作用全在此兩爻。
【原文】九五:渙汗句/其大號,渙句/王居,無咎。
【原文】象曰:王居無咎,正位也。
《本義》以汗為出而不反之象。《易纂》言:曰:大號者,風(fēng)也。五者心之位,汗者心之液。風(fēng)中于心,以汗而散。
張待軒曰:醫(yī)家謂陰陽表裡關(guān)隔不通者,得汗而解,解則二氣和暢,四肢百骸無不調(diào)攝。以汗象渙,極形容之妙。若以不反為汗,涕唾何嘗反哉?愚又竊按:三渙躬,四渙羣,五則渙道成矣。以成效言,故曰渙汗,謂渙至此而汗也。大號與莊子萬竅怒號同。叫譹于喁,所以舒天地鬰結(jié)之氣。在人君則為誅大奸、賞大功,凡大詔令、大赦宥皆是。必如此,鬰結(jié)始開,精神始暢,散積貯特其一事耳。爻辭若曰汗何以得散,因其大號而散也,故復(fù)加一渙字。玩象辭言王居無咎,而不言渙,則渙字似當(dāng)屬上句讀。
黃氏日:抄云:程以九五能渙大號、居王位為稱,朱以為散其積聚。觀小象,合從程說。
愚又按:王居是根本處,汗自汗,號自號。王惟中心無為,以守至正,如北辰之居其所,何咎之有?五陽剛中正,故爻曰王居,象曰正位,與彖傳王乃在中相應(yīng)。若作散積貯解,于正位之義似難合。
【原文】上九:渙其血句/,去逖出,無咎。
【原文】象曰:渙其血,遠(yuǎn)害也。
下卦??矠檠裕啪淤闵?,渙其血之象。逖取遠(yuǎn)義,小象所謂遠(yuǎn)害也。上九下與三應(yīng),三坎體之隂,血也。血以養(yǎng)榮衛(wèi),本非有害。鬰結(jié)而不散,則有害矣。上居渙終,去三遠(yuǎn),為渙其血之象。
《本義》謂:逖當(dāng)作惕,與小畜六四同。言渙其血則去,渙其惕則出也,二語殊難理會。今依《易纂》言:,上下各以三字為句。又取瞿塘來氏之說,補(bǔ)注之曰:上以陽剛當(dāng)渙之極,方其始渙之時(shí),或傷害,或遠(yuǎn)去,二者皆所不免。今在渙號正位之後,則傷害者得渙散,遠(yuǎn)去者得復(fù)出矣,何咎之有?五取象于汗,上取象于血,可見渙之為義,只是氣脈流通而已。先儒有云:君臣上下,捍格不入,如寒證之不汗,瘀血之不消,死亡可立而待。渙卦乃疎風(fēng)散氣、發(fā)汗行血之劑也。
朱子嘗云:渙卦不可曉,只以大意看。故《本義》于彖、爻詮釋,俱不甚明晰。愚又以象數(shù)論推之,渙之時(shí),內(nèi)坎外巽,風(fēng)波疊起,有王者作,必先收衆(zhòng)望。事莫有大于享帝立廟者,如武王之立柴,望祀周廟,羣情之渙,于是乎聚。初之用拯,志在救溺也。二之奔杌,出險(xiǎn)就安也。三之渙躬,以身捍患也。當(dāng)是時(shí),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四之渙羣、渙丘,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之象。上之渙血,逖出百姓,遠(yuǎn)離湯火,滌蕩腥穢,咸與維新之象。舊注以渙為離披解散之象。愚竊謂巽之在渙,與巽之在蠱相反。蠱之風(fēng)為山所止,渙之風(fēng)遇水而行,天地間釋滯宣鬰,賴有此風(fēng)。卦彖所以云渙亨,六爻所以有吉而無兇悔咎,多是說渙之好處。夫子于繫傳只說渙,離也。今添出許多字作注腳,似乎將渙之義說壞。聖人設(shè)卦,乃以救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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