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264 期 〓
文|王志成 編輯|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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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客觀條件的限制，活動項目與現(xiàn)代社會相比，不能相提而論，大為不同。比如：現(xiàn)在是田徑、球類、騎馬、射箭、摔膠等。而我們大井村特別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體育項目多數(shù)是從本地實際條件出發(fā)，有些項目獨出新裁，很有意思，并為村民們喜聞樂見，而且是從老到小，都有一套各自的玩法和練法。
記得在兒童時代開始，就有一種撇(別)大子兒的玩法。也就是每人拿一個舊社會流通的貨幣“銅子兒”，也叫“大子兒”，“銅板”，在光滑的牆壁上“別”，看誰最后銅子兒別的最遠耒決定勝負。勝者贏對手們古代傳流下來的銅質“制錢”，或讓輸者“背跤跤“，也就是背著走一段距離，算結束。
還有一種玩法是“打鋼”和“鑿油鍋”。打鋼是每人拿一塊手掌大的平板石叫作“老”，劃一條杠兒(線)，在對面七八米遠處立幾塊同樣的平板石，看誰打的準?！拌徲湾仭笔窃谝淮笕簝龋行牟课环艓讐K小石子兒，也是用“老”往出鑿趕，看誰鑿出的小石子兒多?？傊加幸欢ǖ母傎愐?guī)則，因年久一些細節(jié)不記得了。這些都是就地取材的“體育用品”，玩起來也十分開心和快樂。
還有一個玩法是“狼吃羊“。老中少年都愛玩。特別是在田間勞動中途休息時，或閑時在村無事時比賽。兩人和下棋一樣，畫一個狼吃羊的棋盤，一人拿兩塊大點的石子兒為兩只“狼，”一人拿24粒小石子為羊，最后羊被圍剿的“吃”完了算輸，否則算贏。這一玩法也很普遍，兩人對弈，眾人囲觀，也很熱鬧。
還有一項是下象棋，會玩的人不太多。象棋按國家分類屬于體育項目，所以包括上面“狼吃羊”也列入體育生活之內。我看到大井村下象棋的只有兩人：一個是候明，一個是王世德(1903.12.9--1971.11.28)。他倆是舅甥關係。王世德是我的爺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學會下象棋。他倆象棋下的很認真，人們說“學會下棋，不嫌飯遲”一點也不假。他們嘗到了下棋的樂趣，但對我們這些外行人來說，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的爺爺王世德出生在清朝末年，祖籍天鎮(zhèn)縣新莊子村。約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出口外(大井村周邊農區(qū))打工，那時家還在山西口里，春季出來，秋收后算了工錢再回口里過年，春秋雁行，年復一年。后來覺得口外比口里好刨鬧光景，就將全家搬在大井村了。遷入大井村還有一個原因是大井村有親家，閆世(又名閆三)是王世德的姐夫。
王世德身材高大，為大無窮，在田家卜子等地打工干農田活人們都知道，他一個人能干一個半人的活，很有苦數(shù)。那時我父王元，約十三，四歲，也跟著爺爺王世德出口外打工，父親也很有苦，跟著爺爺能受半個人的苦，因此爺兒倆打工(當短工)也有一定的收獲。那時奶奶在口里，二爹王二元七，八歲就給老財家放毛驢，一家人相依為命，過著饑寒交迫的貧苦生活……
我爺爺王世德一生以辛勤勞動為本，不坑不騙，生有五個兒子，最小的兒子送養(yǎng)他人。他和奶奶帶領四個兒子過著面向黃土背朝天的農耕生活，一年四季忙忙碌碌，賺得一個簡單的溫飽生活。爺爺王世德農閑時有一嗜好：耍錢。當?shù)厝私小鞍谆ā?，現(xiàn)代人叫賭博漢。我爺爺也算接近標準的“白花“吧，不過他是在業(yè)余時間，睹頭也不大，有時贏點，有時輸點，折算起來也不相上下，全家的生存糊口還需靠農田勞動。不過有一次發(fā)了一次猛財，賭博后贏回了一頭乳牛，據(jù)父母講大概是由杜高村贏回來的。這頭乳牛個大體壯，下的牛犢都很健壯，成材后都是個大力不虧，人們都夸說是好品種。我記的下了幾個牛犢，幾年后王家分家，王元分了一個大黑牛，王二元分了一條大黃牛，因眼皮上部有一小片白毛，所以人們叫它“白眉毛兒”牛，王寶(小名三元)分了一頭紅白大花?！?/span>
說起“白眉毛兒”牛，現(xiàn)在世的七十歲左右的人都知道，那是大井村最好的一條牛，個頭大，力氣大，走路快，好使喚，犁地，拉車樣樣是好的，隊里的年輕人都搶著使喚。小時候聽爺爺講，解放初單干時冬天到集寧交官(公)糧，那時我們盟旗地近處沒有糧庫，所以交公糧必須到站上(老百姓稱集寧為站，因有火車)交，不遠一百多里，趕上牛牛車往返一次好幾天，多艱難多落后?。〔还苤剀囘€是空車，爺爺說他趕的白“白眉毛”大黃牛和同路別人的馬騾車賽走賽跑，人家走多快，它跟著走多快，同行的村里車官都夸這牛力氣大，好使受。建初級社時，爺爺將這頭牛入了社。在那生產力極端低下不發(fā)達時代，牛是農民的寶貝，在解決農村生產力方面，這只“白眉毛”大黃牛為大井村人立下了汗馬功勞……
我的爺爺王世德老人，一生比較艱辛。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他的胃里出現(xiàn)了嚴重病態(tài)。大約一九六八年后的一年夏天，我由臨河回大井村探親。爺爺那時才六十五歲，整天沉浸在病痛折磨之中。他的病很特別，用手揣去，總覺得肚里有一乞旦(腫物)，疼的每天吃不好飯，睡不好覺。那時我剛參加工作一年多，薪水也不高，只有三十二元。但我經過多年的學習，和在外鍛煉闖蕩，對爺爺病情的嚴重性，有了一定的判斷。同時我也有了一定獨立辦事的能力。于是，我一人帶爺爺?shù)缴潭伎h人民醫(yī)院做檢查。當時縣醫(yī)院醫(yī)療診斷最先進的設備，是X(艾克斯)光機透視照相。在透視進行的同時，醫(yī)生讓我看Ⅹ光屏幕上的顯影，指給病罩的范囲讓我看，邊看醫(yī)生邊分析病癥。屏幕上顯示有雞蛋大的一個黑影，這顯然是一個腫瘤。在當時來說，是重癥之病。出來片后，我問醫(yī)生該怎么辦。醫(yī)生嘆了一口氣說：這么大年紀了，做不做都一樣了，做手術多花點錢，多受點罪，不如回家給吃點好的，喝點好的，順其自然，準備后事算了。就這樣我們爺孫倆掃興地回到大井家中。
檢查那天中午，我們在商都國營飯店吃了一頓午飯，記得是饅頭炒肉片粉條。在那困難的年頭，也算是很大氣、很奢華、很滿足了。同時中午和我們在一塊吃飯的，還有大井村的喬海發(fā)，他是和我們一同下商都辦事的。飯后，我付了款。這是我參加工作后，學會了自己掙錢，第一次拿出了我自已的錢，請爺爺和本村的叔叔下館子吃了一頓可口的好飯。這也是盡了一份孝心吧！微信上講：“子欲孝，則親不待?！蔽夷茉跔敔敿磳㈦x開人世前，主動地花自己錢，為爺爺體檢看病和外出吃飯付款，讓他花一點他孫子自己掙來的小錢，我的心就踏實了。至今想起，我都十分欣慰，那怕是花一錢，吃一口飯那都是盡了我晚晚輩的一點孝心。不然這個孫子白養(yǎng)了、白親了。當時我們三人，一邊吃飯，一也啦家常，聊工作，有說有笑，這時爺爺似乎忘記了病痛，我們三代人飯店相敘，彼此十分開心和快樂。
后來，大約第二年秋冬，我由臨河回大井，在集寧南站換車。進候車室后，突然看見爺爺和父親王元，二爹王二元三人在候車站侯車。在太陽燈的照射下，父親和二爹的面色有些蒼白，表情也有些凄涼。他們沒有文化，沒有單獨出過遠門去過大都市，他們是鴨子上架，要領上爺爺去呼市附院查病，治病，心里肯定忐忑不安，憂心忡忡，所以他們的心情肯定十分沉重，必然會在面部表現(xiàn)出來。三、四天后，我由大井返臨河，走到白音察干車站時，又巧遇爺爺一行看病回來。問其結果，和商都醫(yī)院大同小異。也是讓回家吃點好的，喝點好的，準備后事……爺爺看見我要回臨河，倔犟的老人哭了起來，我還沒見過爺爺?shù)暨^眼淚。大概爺爺自己心里有預感，自己病重，在人間的時間不會太長了，此次見面，也許是爺孫最后的一別。我忍不住地抱住爺爺?shù)碾p臂，流下了悲痛的眼淚，並安慰他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yǎng)病，病是會慢慢好的，有時間我再回來看望爺爺。短暫的會面之后，我含著悲傷的心情，踏上了西行的火車……
一九七一年十一月，爺爺病逝了。當時爺爺和他的幾個兒子生活都比較貧困，爺爺?shù)脑岫Y也是規(guī)模又小又簡單寒酸。我沒有參加爺爺?shù)脑岫Y?？赡苁峭ㄓ崡l件落后單一，路又遙遠，往往是知道消息了，人已入土安葬完畢了。沒送老人最后一程，也是我一生終生的遺憾！
爺爺肚里的腫瘤，到底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醫(yī)學名稱叫什么病？因為沒有對病罩作解剖和化驗，所以到現(xiàn)在也不得知曉。說實在的，爺爺才六十來歲，還很年輕。如果有現(xiàn)在的經濟條件。有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條件和家屬們的認識水平，那肯定是要給他做腫瘤切除手術的。爺爺也許還能與他的子孫們相互陪伴幾十年。他過早地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他日久相處的大井村鄉(xiāng)親，在兒孫們的心里，畄下了久久的思念和遺憾……
我的爺爺王世德去逝后，奶奶王二女(1903.11.5一1979.3.12)，一九七九年，也相繼去逝。我的奶奶在世時，她的孫子一大群，每一個她都十分疼愛。奶奶和藹可親，在五十年代我在外地上小學，每逢開學我走的時候，奶奶都要來我們家送行。并給我錢，我不要，她硬往我的衣兜里“強行”塞給三五角錢，讓我零花和用于學習。那時的錢沒有現(xiàn)在這樣貶值，很值錢，三五角錢也是來之不易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除此，在我離開家鄉(xiāng)之前，還專門請我吃一頓好飯。那時還不大明白，現(xiàn)在我們當了爺爺、奶奶了，設身處地反復思考，才理解了奶奶的初衷。說實話，爺爺和奶奶在世時，物資生活上基本能過得去，和村里的同齡人相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倆在家庭中都是當家人，沒受過兒女，媳婦、孫子的氣。
原因是這樣的：年輕時能自食其力；歲數(shù)稍大一些時候和我二爹王二元共家。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單干時，我二爹搬商都郝家洼種地。沒幾年我二娘董翠翠患斑疹傷寒(點子病)病病逝。畄下兩個幼小孩子玉奎(王志明)和(王)玉枝。沒辦法，二爹帶上兩個孩子又搬回大井村，和爺爺、奶奶又合為一家，相依為命，共渡難關。有二爹和爺爺兩個勞動力，田地干活，有奶奶的縫新補舊、做茶弄飯，一家人老小三代，還能過去。爺爺，奶奶兩位老人，各方面沒有受制，和往常人一樣，平平靜靜。就是在爺爺和奶奶相繼患重病期間，有孝順的二爹在，這個家庭照樣巋然不動；之后，王志明娶了媳婦，成了家。他的妻子叫翟梅花。是地地道道，正正經經的良家女子。她勤勞儉樸，心地善良，尊老愛幼，在奶奶臨走的最后年年月月，在二爹晚年時期的多少年里，她和她的丈夫王志明，承擔起贍養(yǎng)這個家庭的重任。他們先先后后，與以上老人們共同生活了多少年沒分家，他們祖孫三代之間相依為命，互相照顧和關懷，在王氏家族中，再無首例，在大井村傳為佳話。說實在的，不管什么原因，在爺爺、奶奶身上付出最多、操心最多的是王二元，是王志明和妻子翟梅花！其他子、孫都排在其后。有了他(她)們的主要付出，再加上父親和幾個爹爹的盡力相助，爺爺、奶奶才最后了結了完滿的一生。【待續(xù)】
【作者介紹】王志成，小名喜魁，中共黨員，中專文化，農藝師。一九四六年一月六日出生在察右后旂大井村一個貧苦的衣民家庭。本人是已故先人王世德(又名 王三 )的長孫，王元老先生的長子。本人九歲開始在外讀書，一九六三年考入內蒙古自治區(qū)農業(yè)學校，在呼和浩特讀書四年后，一九六七年國家分配到巴盟臨河縣(后改為臨河市，現(xiàn)為臨河區(qū))工作，從事“三農“(農業(yè)、農村、農民)工作近四十年。先后擔任過農業(yè)技術推廣員，科局股長，人民公社革命委員會副主任，臨河市農業(yè)局副局長，鄉(xiāng)(鎮(zhèn))黨委書記等職，2003年提前退休。現(xiàn)為巴彥淖爾市臨河區(qū)農牧局退休干部，享受國家副處級工資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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