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然簡介:陳艷萍,湖北天門人,現(xiàn)居武漢。從生命的原香出發(fā),與美同行,抒寫生活,鄉(xiāng)愁,詩情以及遠方。
去鄰家,扯了幾個大蘿卜。
按理,這樣的蘿卜,有骨頭才好,熬一鍋湯。可惜,沒有。
胡阿姨前些時給我講過怎么腌制蘿卜絲,那是一種即腌即吃的方法,最好用洗衣機脫脫水。
我怕把蘿卜味留在洗衣機,放棄了這種方法。
想起兒時,和奶奶一起去陳家?guī)X的姨伯家。臨走,姨伯搬出大壇子,從里面抓出腌制的蘿卜干,給我們帶回家。四十年過去了,那蘿卜干的色形味一直留存在我的舌尖和腦海。
我決定把這幾個蘿卜腌制成蘿卜干。
腌制蘿卜干怕油怕水,我想我要很認真地做。
這樣想的時候,還沒開始,眼前就浮現(xiàn)出自己腌制的脆生生甜津津的蘿卜干。
把腌制蘿卜需要用的所有器具清洗干凈晾著,我開始切蘿卜,讓它在太陽下曬三天。
昨天,太陽好,美美地曬了一天。今天,卻陰了。中飯后,下起了雨。陰雨天里,蘿卜這樣閑置著,容易發(fā)霉。我決定,提前把蘿卜腌上。
剛好一大玻璃瓶。
沒有充足地曬,不知道是否能腌制好。
腌制好蘿卜后,坐在門口看下雨,并開了音頻,聽周國平的文章。
背景音樂很好聽,和這雨景很配。不知不覺地間,心也浸潤起來,如雨的綿延,花草樹木的淋漓。
這幾天,武大的櫻花應(yīng)該開了。
第一次看櫻花,是八五年,我剛過十四歲,剛剛來武漢的那個春天。
我打工的地方在街道口,去武大,步行二十分鐘。
那段路上,有湖北省歌舞團。我很好奇,使勁地看,覺得從那里進進出出的人很了不起。
和我同去的,有張阿姨,有英子和英子的同學(xué),她們倆在武大上學(xué)。
那時看櫻花,是不收門票的。
三十幾年的時光,忘記什么都不足為怪。第一次看櫻花的心情和場景,已然無從打撈。只有當(dāng)年英子用她的相機,為我拍下的幾張照片,讓我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第一次看櫻花的樣子。也或者說,自己十四五歲的樣子。
就是不明白,我們當(dāng)年為何沒有在櫻花樹下留影?想當(dāng)然地猜,大約是櫻花樹太高,鏡頭拉得遠,人影模糊,作罷。再說黑白相機,也照不出花的美好。
福生伯爺在武大工作,我在街道口那幾年,經(jīng)常去他們家玩。櫻花盛開時,一定會去看。
一條不長的櫻花大道,樹很高大,白白的,粉粉的,密密的。仰著頭,花瓣飄飄灑灑,落在頭上,肩上,衣服上……
樹下走來走去的,是男孩女孩們洋溢著青春朝氣的身姿。
二十歲那年,我離開了街道口。開始幾年,福生伯爺還住在武大,我也去,但總不是櫻花盛放時。我去了,伯爺陪著我,在校園走一走。后來,伯爺買了大房子,搬去光谷。后來,伯爺去了美國,和春暉春旻一起生活。
武大,很多年沒有去過。
現(xiàn)在的武漢市,很多地方都有櫻花,但沒有武大的好。
武大的櫻花,樹大花色好,最有日本風(fēng)情。加之校園所獨有的文化氛圍和建筑風(fēng)格,讓花的氣質(zhì),更加明姿雅度。這也是武大櫻花,名氣越來越大的原因。
人們想起櫻花,除了日本外,就是武大的櫻花了。
知道它好,卻沒有動過去看的心思。我很清楚,隨著游人的紛至沓來,隨著它成為旅游景點,那屬于武大的屬于櫻花的一種特別氣質(zhì),正在慢慢消逝。
最后一次看櫻花,是前年。妹妹從廣州來武漢。那天已是下午六點左右,她突然說,我們?nèi)タ礄鸦ò伞?/span>
過了最好的時期,已是殘花一片。又是向晚,樹啊花啊路啊經(jīng)過的人啊,都是暗沉的。
總之,時機不對。我和她,都覺得不是想象的樣子。沒有拍照,匆匆離開了。
看日本文學(xué),聽日本音樂,欣賞日本舞蹈,再一看到櫻花,就會發(fā)現(xiàn),只有櫻花最能代表日本這個哀美的民族。櫻花盛放時,人們坐在樹下賞花?;ㄒ恢钡蛄悖鋵嵤巧诹懵洹D鞘敲篮捅瘎〉耐瑫r呈現(xiàn),那是世界把美毀滅給人們看。
川端康成的作品,獲得諾貝爾獎,就是這種櫻花氣息動人心弦。
年年櫻花,歲歲光陰。
無論如何,那個十四歲就外出打工的姑娘,還是太小了!還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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