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不少留守兒童題材的公益廣告,原以為我對這類公益廣告已經(jīng)多少有些免疫,沒想到中國銀聯(lián)最近發(fā)布的一支公益微電影《普杰的冬天》再次戳中我的淚點。
從《大唐的最后一筆轉賬》到《普杰的冬天》,中國銀聯(lián)延續(xù)了從宏大的歷史觀、社會觀視角拍攝微電影的調性,毫不夸張地說,它雖受限于廣告微電影短小的篇幅,卻拍攝了一支極具藝術氣質和現(xiàn)實色彩的真正的電影。
首先,比起《一塊錢》、《光明村》這兩支片子,《普杰的冬天》在單純描述留守兒童總體現(xiàn)狀的基礎上,進一步聚焦留守兒童的真實處境。
將生活在西藏的普杰作為其中的一個縮影,深入挖掘作為獨特個體的留守兒童普杰面臨的困境——被迫在夢和現(xiàn)實中選擇后者。
比起被美化的留守兒童故事以及非現(xiàn)實的科幻創(chuàng)作(沒錯,我指的就是《光明村》),我更傾向這支片子選擇呈現(xiàn)殘酷的現(xiàn)實。
因為只有將這個社會肌體里潰爛至深的傷口撕裂在眾人面前,所有人才有機會在劇烈的陣痛背后看到新生的希望,而在我看來,《普杰的冬天》做到了許多公益廣告這一未盡之業(yè)。
其次,我之所以說這支片子極具電影氣質,在于它的每一句臺詞似乎都是精心安排的,每一個人物的表情和動作都傳達給觀眾一種震顫人心的「痛點」。
我相信每一個看完片子的觀眾,都會記得普杰寫過、念過、喊過的一首詩:一只、兩只、三只,數(shù)不清,就像我的夢。
而這首詩在整支影片中反復出現(xiàn),并不是編劇功底不足,而是其安排它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將影片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
第一次祖母賣掉他的三只羊。
在追回自己的羊時,面對羊販子的嘲笑,普杰除了回答自己不是小偷,就是不斷地大喊那首詩。
那是一個擁有詩人夢想的孩子,對外部世界的不理解的一種無聲卻高亢的反抗,他試圖尋找他的「羊伯樂」。
可作為他唯一的聽眾,羊無法回應,但至少它們愿意聆聽,在充滿童話的美好中流露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悲劇色彩。
第一次救回自己的羊。
在金山叔叔的幫助下,普杰不僅找回了自己的「聽眾」,還獲得了金山叔叔的支持,金山叔叔在告別時,沒有過多的言語鼓勵,反而對普杰大聲喊出他的詩:一只、兩只、三只,數(shù)不清,就像我的夢。
這是也許除了羊以外,普杰的第一個真正的「聽眾」,并用只屬于他們的暗號激勵著他堅持走下去。
但悲劇之處,在于金山叔叔是一根只能用一次的「救命稻草」。
第二次祖母把三十三只羊全數(shù)賣光。
當普杰再次跑向羊群對著它們大喊「一只、兩只、三只,數(shù)不清,就像我的夢」,羊群發(fā)出牲畜的低哞,再也沒有人為他的夢想「買單」,沉默的羊群里再沒有他的「聽眾」。
當他瘋了一樣尋找、嘶吼的時候,他丟掉的已經(jīng)不是羊,而是他苦苦堅持,卻終于破碎一地的夢想。
被村民和伙伴們改編成「一坨坨,兩坨坨,三坨坨,好多牛坨坨,就像我的夢」,像一句終會應驗的詛咒,他的夢終歸從星空墜入平地,成為草原上最不值錢的牛屎。
而祖母在賣掉羊之后又買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三只羊仔,她對普杰說的一句話,似乎暗示了像普杰一樣的孩子們一生宿命:一只都不少,買羊賣羊,賣羊買羊,有什么區(qū)別。
是啊,父母外出打工,留下孩子,孩子長大外出打工,留下了孩子的孩子。。。這難道不是農(nóng)業(yè)時代里「放羊,娶媳婦,生娃,再放羊」的另一個版本?
祖母不是不愛普杰,只是在大雪封山的生活苦難下,她不能也不可能理解他,以鄰居身份出現(xiàn)的金山大叔終究不會是超人神話里的「拯救者」。
我們無法苛責在現(xiàn)實生活里匍匐前行的每一個求生者,但我們有理由質疑社會的不公,呼吁所有同存者的關注,這是才是真正的公益廣告。
導演不僅在臺詞上留下線索,在電影的畫面設計上同樣呈現(xiàn)了「一次次的輪回」的無奈:失去羊的普杰把詩集丟掉了火盆里,這次沒有來自外界的嘲諷,而他自己徹底否定了自己。
坐在火盆前,他看著這堆燒盡了夢想和童真的火。
背對著鏡頭,畫面呈現(xiàn)的景象是火從普杰的后腦勺竄起來,除了越燃越旺的火焰,一切都靜止了。
在畫面靜止的20秒里,普杰從詩人變成了即將奔赴遠方打工的普通青年,導演設計的這一轉場,看似平靜自然,卻內(nèi)涵了譴責這個社會用極短的時間扼殺了一個孩子夢想的憤怒。
喜歡這支片子里簡單的臺詞就道出了千言萬語的悲痛,緩慢的鏡頭和看似粗糙實則精心的剪輯,每一幀都直擊人心。
觀眾不會在強烈的視覺刺激中「被迫」落淚,卻會被聽不懂歌詞的背景音樂和小男孩的詩句里,開始思考留守兒童這個被炒爛了的話題。
普杰的詩就是這支電影最好的文案和旁白,渾然天成的背后,導演對一支不到15分鐘公益廣告的精心策劃和中國銀聯(lián)對自家品牌調性的堅守值得我們致敬。
最后用普杰的一首詩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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