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隋唐時期哲學(xué)之五：禪宗哲學(xué)

禪宗是隋唐時期在中國形成的一個佛教宗派。禪宗分南宗和北宗兩大派。這里說的禪宗主要指南宗。創(chuàng)立南宗的是與法藏同時的慧能(638-713 年）。慧能一派禪宗不僅與舊的禪學(xué)相異，而且和印度原來的佛教以及后來中國其他各個佛教宗派都有所不同，是世界佛教史上尤其是中國佛教史上一次空前的大改革。禪宗的根本主張就是不立文字，強(qiáng)調(diào)精神的領(lǐng)悟，直指本心，見性成佛，也就是提倡單刀直入的頓悟。注重凈性，強(qiáng)調(diào)自悟，就是慧能一派禪宗成佛學(xué)說的理論基礎(chǔ)。

1.慧能的見性成佛

慧能的所謂" 性" 有兩方面的意義：一是佛性，二是世界觀。

慧能主張" 自心是佛" ，" 本性是佛" ，每個人自己的靈明鑒覺就是佛性。關(guān)于心性關(guān)系，慧能認(rèn)為：" 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無。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壞。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他把" 心" 比作一塊土地，而佛性則是這塊土地上的統(tǒng)治者。也就是說，佛性是人的精神的本質(zhì)和身心的主宰。佛性即真如本性，真如本性屬于每個人的本心，心性相通，佛性為人人所普遍具有。所以，慧能認(rèn)為，人人本有真如佛性，人人只要對這種本性有所覺悟就可以成為佛。由此慧能又說：" 自性迷，佛即眾生；自性悟，眾生即是佛。""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迷來經(jīng)累劫，悟則剎那間。" 迷、悟，即對佛性是覺悟還是不覺悟，是凡(眾生）圣(佛）的唯一區(qū)別。人人都能成佛，成佛不是另有佛身，而是自性就是佛。

慧能不僅說人心具有佛性，是成佛的基礎(chǔ)，而且認(rèn)為人心也是客觀世界的基礎(chǔ)，宇宙萬物都是本心的產(chǎn)物。據(jù)說慧能在廣州法性寺時，看到兩個和尚在爭論" 風(fēng)吹幡動" 的問題。一個和尚說是風(fēng)動，另一個和尚說是幡動，兩人爭論不休。慧能說，不是風(fēng)動，也不是幡動，而是" 仁者心動" (《壇經(jīng).行由品》）。在《壇經(jīng).般若品》中，他把世界看作一個大虛空，也把人心看作一個大虛空，說：" 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相。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fù)如是。善知識！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

2.慧能的頓悟成佛

慧能在論述成佛問題時說：" 我于忍(五祖弘忍）和尚處，一聞言下大伍(悟），頓見真如本性。……令學(xué)道者頓伍(悟）菩提，各自觀心，令自本性頓悟。" (《大正藏》卷四十八）佛性就是恒常清凈的真如本性，佛性也就是本心，一旦認(rèn)識本心(本性），就是頓悟，也即由" 迷"轉(zhuǎn)" 悟"。既然人人都具有成佛的本性，人性就是佛性。人性就是佛性，為什么又有佛性和眾生的區(qū)別呢。

慧能說：" 自性若悟，眾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眾生。" (《壇經(jīng).疑問品》）這里所說的" 迷" 和" 悟" ，是就對自己心中固有的佛性是否喚醒而言。慧能認(rèn)為，只要人們喚醒了自心中的佛性，就立即進(jìn)入了" 佛國" 、" 凈土"。慧能認(rèn)為，由" 迷" 轉(zhuǎn)" 悟" ，是一下子實(shí)現(xiàn)的，是忽然悟解心開，" 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 ，即所謂" 頓悟"。

相傳慧能的同門神秀把佛理歸納為以下的四句偈："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壇經(jīng).行由品》）?；勰茚槍@種逐漸修行的佛教學(xué)說，提出他的頓悟主張?；勰芤蔡岢鲆皇字馁剩?/span>"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壇經(jīng).行由品》）。在慧能看來，象神秀那樣，" 時時勤拂拭" ，還不是" 心不取諸法" ，還不識" 本來無一物" 的道理。他以為，自性本自清凈，本一切具足，一旦徹悟，便" 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他也并非不要修行，不要旁人指點(diǎn)，而是以為本性是佛，不假外求，" 若起正直般若觀照，一剎那間，妄念俱滅，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壇經(jīng).般若品》）

禪宗在中國哲學(xué)史上發(fā)生了深遠(yuǎn)的影響。唐代李翱的《復(fù)性書》，可謂禪影響儒的產(chǎn)物。宋、元、明時代周敦頤、程顥、程頤、朱熹、陸九淵、王守仁等理學(xué)唯心主義代表人物，雖然都反對佛教，但是他們的思想都受佛教包括禪宗的影響。朱熹的" 一旦豁然貫通" 的工夫脫胎于禪宗的頓悟說。王守仁宣揚(yáng)的" 心外無物" 是禪宗" 心性生萬物" 思想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