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省錢,田良生回到老家的小矮房里
2008年,父親被燒成重傷他磕頭求老板:借我30萬,免費打工一輩子
老板答應(yīng)了,借條都沒讓寫從此他每天工作11個小時,從文員干到高層
4年多來,他和妻子、哥哥、嫂子日夜奮斗,為了還債,更為了父親
賣身救父這些年忠孝仁義這些人
河南商報記者李肖肖宗雷文/圖
年前,58歲的田良生從深圳回到商丘老家的第三天,家里起了場大火,門口的柴火不知道被什么引燃了,把大鐵門都燒得焦黑。田良生有點不安:“難道我命里犯火災(zāi)?”
2008年,也是一場火,田良生被重度燒傷,至今不能走路。兒子田杰跪地磕頭求人,“典身”給他換來了救命錢。從此,這個農(nóng)村家庭陷入巨大沉重的債務(wù)中。
一場意外的災(zāi)難
一鍋熱油,一場噩夢
3個月前,田良生從深圳回到老家——商丘市睢陽區(qū)高辛鎮(zhèn)田樓村。
2008年8月,田良生去深圳開了家小飯店。10月26日,他和老鄉(xiāng)聊天,忘了一鍋油還在火上。等發(fā)現(xiàn)時,油已經(jīng)燒得發(fā)黑了。他想用勺子把熱油舀了倒到衛(wèi)生間,誰知勺子帶了水,遇上熱油,一下子燒起來。當(dāng)時飯店還有客人,怕出大事,田良生端著起火的油鍋就往外跑,卻碰到門框摔倒,一鍋熱油潑到了身上。
他“賣身”給父親求來救命錢
當(dāng)時,田良生的小兒子田杰正在深圳打工。醫(yī)生告訴他,他父親全身95%的皮膚重度燒傷,必須在5天內(nèi)交上50萬元才能手術(shù),而后期花費未必會小于這個數(shù)字。醫(yī)生還說,最終很可能人財兩空。
但田杰和哥哥田成理決定,一定要做手術(shù)。田成理借遍了親戚朋友,只借到20萬元。田杰想到了自己打工的工廠,“就去磕頭求老板,愿意免費給他打一輩子工,借30萬元救救俺爸?!?/p>
錢借到了,這場成功率極低的手術(shù)進行得非常順利,田良生的命保住了。
一個孝順的兒子
那天他跑到辦公室,沖每個人磕頭
1982年出生的田杰,高中畢業(yè)后去深圳打工。他打工的地方叫耀輝眼鏡深圳有限公司(當(dāng)時叫耀輝眼鏡廠)。這是家有200多名員工的小企業(yè),老板是香港人陳華輝。父親出事的時候,田杰在這里做文員,月薪3000元。
那天的情景,廠長謝慧敏依然印象深刻:田杰跑到辦公室,沖每個人跪地磕頭,一個一個,“咚咚”地響,頭破血流,哭著求老板借點錢,救救他爸,他愿意一輩子給廠里免費打工。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半m然企業(yè)也很不容易,但老板當(dāng)時就同意了?!?/p>
拼命干活,他一步步做到高層
陳華輝決定拿30萬元給田杰,不要利息,從他工資里每月扣2000元,還完為止。這只是個口頭約定,雙方?jīng)]有簽合同,大家只是默默地遵守著約定。
4年多來,田杰拼命干活,每天基本工作11個小時,一步步成為公司市場部的負責(zé)人。在這個小企業(yè)里,已經(jīng)算是高層了。工資也漲到了4200元,每個月扣款的數(shù)額,他主動加到了2500元。
現(xiàn)在,他還有近20萬元沒有還完。為省錢,他4歲的兒子至今沒上幼兒園,妻子在家?guī)Ш⒆?、干手工活?/p>
一個苦苦堅持的家
4年多來,田家只做一件事:還債
燒傷的后續(xù)治療非常麻煩,幾乎是個無底洞。他們前后花了近70萬元,當(dāng)年新農(nóng)合報銷比例低,報銷加上補助,只解決了7萬元。
田杰的哥哥田成理也到深圳打工,一有空就去干搬運之類的零工,經(jīng)常一天忙16個小時,甚至一天一夜不睡。一個月掙3000多元錢,絕大部分都拿來還債了。
田成理的妻子,在老家?guī)е?歲的兒子。她農(nóng)閑時接一點小手工活,常常熬得眼花。不止一次有人看見,田家大兒媳手里拿著針線,站著睡著了。
有段日子,田良生不想再拖累孩子們,他想到了死。他砸碎病床邊的多功能插座,想觸電自殺。
這事很快被發(fā)現(xiàn)了,孩子們哭著勸他。從此,田良生也不去想輕生的事了。一路走來,命早已不單單是自己的了。
這個家,已沒有抵抗意外的能力
在深圳治療了4年多,看著自己慢慢恢復(fù),田良生想著回老家也許能省點錢,就在3個月前回來了。
年前,田良生給田杰打了個電話,又該換藥了。
這次,田杰沒有寄來錢。
每個月還過債,就剩1700元,一家三口在深圳按最低生活標(biāo)準(zhǔn)要1200元,剩下的500元給父親看病。這個家庭,已經(jīng)沒有一點抵抗意外的能力,哪怕是一場感冒。那幾天,田杰重感冒,自己的病一看完,就沒錢給父親了。
一個簡單的想法
能扶著父親走走,一切都值了
遠在深圳的田杰,為省錢過年自然沒回家。要想讓父親恢復(fù)得好一點,就得繼續(xù)花錢治療。5年前,26歲的田杰,對于還債十幾年,也許還沒有具體的概念,如今他卻清晰地知道了。
也許再熬十年,就能把債還完。也許再熬十年,父親就能站起來。人生有幾個十年呢?也許這一輩子,都要為父親治病了。
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不在家,大多時候,看見的是父親的背影,他心里留下的,是對父親有點陌生的尊敬。如今他推著輪椅上的父親,在小路上緩緩走著,父親背對著他,堅硬的花白的頭發(fā)——這是生養(yǎng)自己的父親,還能扶著他走走,啥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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